大老板大笑出声,满脚脸的横肉都在抖动,更有着无形的气劲回荡,引得酒楼都为之震颤轰鸣。
无人可见,其心海深处,一枚外圆内方的铜板滴溜溜的转动着,似受到了什么感召,不住的发出愉悦的轻鸣,
【招宝铜钱…仪式,欲得先予,唯施恩于人,方可招宝进财…】
“这是?
谢七错愕不已,但很快反应过来,横剑护持。
呼!
未多久,气浪消散,红光满面的大老板重重的拍打着桌子,心情大好,极好,
甚至差点挤出眼泪来:
“终于,终于成了!"
施恩于人,太难了。
长达一个甲子的漫长岁月中,从赠馒头给乞丐,到重金救助灾民,为了完成这個仪式,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直到此时,终于完成了。
“成了?仪,仪式?“
谢七回过味来,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封信:“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封信里…
“与这封信,有关,但…
大老板来回踱步,心情激动的无法平复,好半响,才回谢七:
“仪式完成的关键点,在于杨狱他,真要…造反。"
最后两个字,大老板的声音压的极低。
“为,为什么?“
谢七一头雾水,完全无法理解。
“德阳府赈灾。“
大老板长舒了一口气,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暗自得意:
“当年,德阳府大灾,咱们鼎力相助,耗费了超过三百万两白银,以杨狱的名义账灾…“
"名望,对于官更而言,就是进身之阶,只是当时他当街凌迟了聂文洞,与官场无缘…"
谢七有些恍然了,
当年德阳府的贩灾,大老板心中或许是有善念的,但最为关键的原因,还是想施恩于杨狱,助其扬名。
只是后来,一连串的变故,其人与朝廷渐行渐远,故而,民间的声望就对他没有了作用。
然而,他若决意起事,那德阳府数十上百万的灾民的感激,名声流传,自然就是实质的力量了…
但究其根本,这封信的意义还是重大。
因为,这代表着杨狱,承了这份情
“好,太好了。”
大老板来回踱着步,难掩亢奋。
对城中的一干大派真种全无了兴趣,仪式完成后,他再不用舔着脸去施恩于人了。
“那这封信?”
谢七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经大老板的解释,他也理解了前因后果:
“杨狱他承下这份情,只怕也非无因吧?“
“这封信,正合我意!"
大老板稍稍收敛,又自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情愉悦:
“乱世英雄起四方,有兵才是草头王!左右咱们都要自保,扶持谁不是扶持?“
“可那杨狱,似不像是个成事者……他一无家世背景,二无根基人脉,三来,琇書網
其性格过于刚强了些。"
谢七有些担忧。
他自然不是要中伤杨狱,实在是,从这些年里他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就可看出,其人心性过于刚强。
这样的性格,似霸王,却不似人主…
“你又懂了?”
大老板警了自家护卫一眼:
“家世背景、根基人脉、地盘军队齐全的人,瞧得上咱们?你啊,练武不成,
经商也不成“
“我…
谢七满脸通红,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有些口渴,大老板连喝了几杯酒,才问道:
“假设,有两桩买卖,其一,是平平稳稳,每日铜板三五十,另一个,风险极大,可做成了能翻十倍,你选哪个?“
谢七无语,他当然知道大老板要说什么,可想了想,若真要他做选择,多半还是选第一个。
亏本,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锦上添花,永远做不成大买卖!“
大老板放下酒杯:
“咱们不是小商小贩,不要总盯着那几个铜板的得失。若押错了,老夫也是神通主,招财商会的大老板,天下大可去得。
可押对了…“
“…您说得对。”
谢七叹了口气。
“再者说了,杨狱的天赋何其之惊人?不足而立就能登临山河榜,谁敢说他武圣无望?
大老板拍拍肚子,笑容掩盖不住:
“我这童子,要做财神,咱这招财铜板,要进阶落宝金钱,来日天海界中,或许还要仰仗这位的武力…
“您要怎么做?”
谢七叹气,还能说什么?
“先收敛咱的买卖,顺手梳理情报,最好,画一张详尽的,涵盖天下诸道势力高手的堪舆图…"
大老板沉吟片刻,道:
“至于其他,等他来道城,再说“
“他要来?"
谢七心头微微一颤:“朝廷的高手,可都在寻他
“纵是张元烛当年,尚且无法威服天下,如今,又怎么可能?朝廷的高手自然极多,可惜…
大老板笑了笑:
“很多高手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以为人人都是徐文纪,乐意为他拼命?“
这。……
谢七有些语塞。
两人攀谈之时,楼下又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气息沉稳的青年快步上楼,拱手施礼:
王爷有请您七日后过王府一叙…
“嗯?”
大老板微微一怔,旋即了然:
“人到齐了?"
“人未到齐,只是…“
那青年微微一顿,压低声音:
“今日晨时,王府收到了七杀令,马龙图,要来了…
马龙图。
大老板摸摸下巴,点头应下。
“那马龙图果真如此厉害?西北王虽不如当年的龙渊王、东越王,可到底也是玄关大开数十年的大宗师,怎么满天下求援?"
目送那青年离去,谢七有些疑惑。
“不好说,不好说。”
大老板摇了摇头,后又开始搓手,铜板在指尖不住的转动着:
“待老夫算上一卦…“
“您……
谢七未来得及阻止,就见得几枚铜钱滴溜溜的转动,组成了一上上大吉的卦象。
“我!"
嗤~~
伴随着淬火的水汽升腾,杨狱的眼中,两刃刀又自泛起了光芒。
而与断裂之前不同的是,他分明看到一抹紫光【配兵:两刃刀】【命格:贪狼之刃】【命数:一紫三金二红】【七劫真意(淡紫)、命属贪狼(淡金)、嗜血之刃(淡金)、夜魔纵横(淡金)、五感剥夺(淡红)、五感增幅(淡红)】【状态:已开锋】【品阶:十锻】
"七劫真意?"
淡淡的紫光入眼,杨狱心中也不禁有些触动,明白这是那位道门无上大宗师的馈赠。
最后,那老道人还是留了一道七劫真意…
而更让他动容的,是分明层级不变,两刃刀却多出了一条命数来.
“张真人,着实讲究"
轻单长刀,看其上波光流转,形若碎冰,杨狱心中不由的一叹虽只两面之缘,可那位老道对他着实没得说,
七劫剑虽未入手,可有着这一缕真意在,只要能将两刀刀锤锻到万锻级,至少能拥有七劫剑八成精粹。
这,着实算是大手笔了。
嗡~
刀鸣铮铮,似龙吟,哄传整座铁匠铺,引得一众铁匠惊呼连连,更透过屋子,
在长街上不住回荡。
“呼!”
见得水汽蒸腾,听得刀鸣若龙吟响彻,等候在街头的一众人,才在一面色微黑,身着县令官服的魁梧中年的带领下,向着铁匠铺而来。
弥天大雪已去十七八日,此时天气虽寒,地上却也没太多积雪,时至正午,寒意也没几分。
但一众人,包括县令‘言思道在内的所有人,却觉得一股比隆冬更可怖的寒意在翻涌着。
“刀意?”
言思道心中泛起这个念头,他是有着武功在身的,只是,从未接触过如此可怖的刀意。
随着那刀鸣声动,他几乎以为自己死了。
“大,大人!
听到脚步声的几个铁匠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行礼,胆小的几个更是差点跪下。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在这平水县,眼前这位可比皇帝老子的名头都要吓人。
“言思道,见过杨宗师。
来人也没瞧几个铁匠,拱手施礼。
“平水县令?"
杨狱还刀入鞘,余光一扫,只见这魁梧中年人虽有局促,却没有什么畏惧,不由点点头。
"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平水县能够成为寥寥几个没有被乱军攻陷的城池,除却其距离白州过于近,乱军不想融怒方征豪之外。
也因为眼前这位县令,是少见的,有着才干的。
他首先开了城门,将县中的大族踢出去,任由他们搬迁逃命,又放权到乡镇,
任由他们组建乡勇保护村落。
于城内,也勉强维持着府衙的威严,在这西北道全境几乎沦陷的时候,此举,
并不容易。
“悬请宗师移步他处,饶我平水父老性命言思道轻抖袖袍,就自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他身后一众衙役、刀笔吏也随之跪倒,远处不知情况的行人吓了一跳,左右环顾,也趴在了地上。
“哦?”
杨狱挑眉。
朝廷的通缉令,止步道州,一来,是政令通传,很难至府县乡镇,二来,道州之下,也几无人可以威胁到他故而,平水县并无他的通缉令,甚至于,这些人对他的了解,应当还停留在一年,甚至几年前。
“您来平水,已有二十日上下。"
见他似无动怒,言思道不由松了口气。
心知自己从他处寻来的情报果然不全是真的,少眼前这位,似乎不是那么难说话……
“不错。”
杨狱轻轻抬手,所有人就不由自主的起身。
他不会小看县令。
朝廷的吏治崩坏不是一天两天了,县令的才干未必就低,他可不会忘记曾几何时,自己险些就栽在刘文鹏手里。
“宗师侠肝义胆,这十多日里,您带来的人已经将方圆数百里的盗匪、乱军清扫干净…"
言思道先是小心翼翼的恭维了一句,复又苦着脸道:
“可您终归是要离开的,而一旦触怒了燕匪,我平水县,只怕要被屠我一空,
如当年的汾泸府…
“杨某不来,难道燕匪就会饶过你们?"
杨狱抽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这。……
言思道低下头,目光闪烁,还是回答:
“若杨宗师离去,我会将关于您的情报整理好,主动奉于燕东君.
此话一出,不要说杨狱,其身后的一众人都惊呆了。
“此城虽已凋零,可若破之,则十万父老尽成鱼肉,言某不得以前来悬求,宗师若怒,大可杀我…“
“你胆子很大。"
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县令,杨狱喷喷称奇:
“就凭你这份胆量,不要说县令,便是府主、州主也都做得了。"
“言某一无师承,二无人脉,谈何府主、州主?”
言思道微叹,苦笑:
“宗师何必取笑?“
“杨某从不说笑,至少,不与外人说笑。“
杨狱神色一正。
“嗯?”
言思道心思活跃起来,情报之中,眼前这位可是很得两朝元老,徐文纪的信任,几乎可算是关门弟子若是他肯赏识自己…
然而,下一句话,就差点惊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兖州,你觉得如何?"
“兖,兖州?“
言思道眼底闪过骇然,再无法从容了。
又,又是一个反贼?!
他的嘴唇发白,怒斥的话在喉咙一转,化作了委婉劝诫:
“杨宗师武功绝顶,可那燕东君麾下大军十万,充州固若金汤,您,您有多少人,敢说…
话至一般,已被打断:
“我有八百人,清理乱军,至于攻城,你觉得…
“凭我这一弓一刀,成不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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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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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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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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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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