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傍晚,天边云红似火烧。
可没足背的积雪上,杨狱背着包裹,一脚深,一脚浅,向着最近的村落走去。
黑山虽然大,可适合盘踞的地方也不是太多。
王五积年老吏,经验丰富,半个月已然将怀疑的目标排除大半,确定了怜生教城的分坛的大概位置。
而此时,他们分头下山,却是要找那有经验的猎户带路。
大雪封山,山林间的陷阱也被加了掩护,没人带路,可不敢轻举妄动。
“十五个人分,到底分不着多少,不过,有这食材,就不亏!”
独行雪中,杨狱心情极好。
算上这张‘药方’,他已经得了七件食材,距离‘食谱’所需的十一件食材,只差最后四件了。
“九牛二虎,不知是不是我以为的九牛二虎。”
杨狱心中想着,自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绢布。
一座山寨银钱着实不多,可无处变卖的贼赃却很是不少,但他所分不多,却正是因为这一张绢布。
这绢布上,是一张换血药方!
而且全须全尾,其上文字清晰且无错漏,价值自然极大。
按照王五的说法,这一张药方,起码得作价三千两,比整座山寨都要值钱。
若非答应了其他人用银钱抄写一份的请求,他还未必拿得下呢。
哗~
轻展绢布,略显潦草的字迹清晰可见。
开篇,是一人自我叙述。
“……少时务农,五谷不分,不耐疲累,遂经商,奈何我浑而人奸,多年积蓄一朝尽……”
“……犹自不甘,乃从文,数年不中,心中悲怆,却仍不甘,再习武,日夜苦练,终至下肢偏瘫……”
“幸甚!久病过成良医,多年摸索,医术或已大成……诸多尝试,终成一药方……
或可服之?”
自述之后,是诸多药材的名称、分量,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最后,却是另一个笔迹了。
添上了一些其他的药材,以及驳斥。
“不知这位撰写药方的‘徐一笑’是否换血成功?”
杨狱看的好笑。
据那些山贼说,那韩冮抢来这方子后也不敢贸然服用,后来不知去哪请教一位名医,增删了不少。
再后来,韩冮与其结义的三人才换血成功。
至于这位事事不成的徐先生是否还活着,却没人知道了。
“聊胜于无了。”
随手塞进怀里,远处,一村落依稀已经可见。
杨狱加快脚步,没多久已经靠近村子,只是有些诧异的是,这村子颇为冷清。
此时已是傍晚,居然没有看到炊烟。
正要进村询问,突然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怪异铜铃之声。
“有怜生教道人?”
杨狱心中一紧,闪到一株老树之后。
怜生教在外城传道一年多,他虽然都是避着走,但也并不陌生。
他记得,凡是讲经的怜生教道人,都会在腰间悬挂一枚红色铃铛,这铃铛声音不同与不同铃铛。
响起来好似小儿夜哭,他记忆很深。
果然,没等多久,另一个方向就走来一个穿着白衣,背着竹篓的怜生教道人。
那道人面黑人瘦小,乍一看好似一半大孩子,走起来却是不慢,没一会,已来到村口。
随着他的到来,村子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大群村民乌泱泱的来到村口,恭敬的甚至有些卑微的请那道人进村。
“怜生教果然在城外渗透更深!”
杨狱心中一跳,按照王五的指点压低了气血流动,秉着呼吸尾随在后。
叮铃铃~
怪异的铃声不时响起。
那怜生教道人大步走着,诸多村民在后尾随,挨家挨户的敲门,收取俸银。
那些村民往往脸色蜡黄干瘦,恐惧却也不敢不交。
杨狱看的清楚,那些村民上交的居然不是银钱,而是一枚枚黑红色的药丸。
“那是什么东西?”
杨狱心中疑惑更深。
那道人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已经走遍了整个村子,身后背着的竹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杨狱捏了捏怀里的响箭,正在犹豫是否要通知其他人。
那道人却放下了满满当当的竹篓,冷笑一声:
“哪路小鬼,敢跟踪道爷?”
“发现我了?”
杨狱心头一震,握住腰刀。
砰!
他心中正自腹诽王五教的闭气法子不顶用,就听得一声闷响。
一个魁梧高大的老者踩塌了房顶,赤红着脸怒吼着扑向那道人:
“任名,还我儿子命来!”
嘭~
下一刻,两只手掌已经撞在了一起。
“啊!”
那高大人影痛叫一声,被震退丈许。
杨狱眸光一凝。
那老者颇为魁梧,更以居高临下之势偷袭,居然都被那道人抬手震退。
“原来是你这老东西。”
任名甩了甩手,冷笑一声:“你那儿子蠢,你这老家伙更蠢!村口留下那般多的脚印,还想着偷袭本道爷?”
“什么脚印?”
那老者微微一怔,旋即怒吼着扑了上去,人如狂狮,招招搏命,赫然将内气催发到了极限。
脚印?
暗处的杨狱心中一突,这脚印说的应该是他吧?
他下山只是为了寻一猎户带路,自然也没有去处理自己的脚印,毕竟,他可没有踏雪无痕的功夫。
“啊!”
面对那老者拼命的打法,那道人只是躲避,待得那老者换气的档口,突的发力。
只一拳,就将那老者打的吐血飞起。
“哈哈!”
那老者大口咳血,却是狂笑起来,借着被打飞的力道,一个探手,将那竹篓抓起:
“没了这篓‘阳丸’‘阴丹’,看你回去怎么死!”
他早知自己不是这道人的对手,是以,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一竹篓的邪药。
搏命打法,只是迷惑。
“该死的老狗!”xiumb.com
那道人彻底暴怒,一声厉吼,血气已染红全身。
话音未落,已狂飙着追去。
“‘阳丸’‘阴丹’是什么玩意?”
杨狱心中思忖着,捏刀的手已经绷紧。
呼!
两人一前一后狂奔而去。
阴影之后,杨狱凝神等待。
他藏身之处是最适合遁走的方位,这老者要逃,必然会选择这一条路线。
果不其然,气流漫卷间,两人一前一后而来,相距他,不过三四丈的距离。
“这个距离,稍微有些远了……”
电光火石之间,杨狱骤然躬身,踏步,抽刀,
嗤~
腰刀横掠,化作寒光半月,直斩向那一掠而过的道人后颈!
斩首一刀!
“鼠辈安敢偷袭?!”
寒风罩体,那道人好似炸了猫的狸猫,狂吼着纵身一跃,欲要躲开身后的袭击。
“啊!!!”
一声惨叫响彻村庄。
“什么?”
本已快要逃出村庄的老者猛然回头,只见一抹刀光自血雾之中乍闪即灭。
那邪道惨嚎着从半空跌落,竟是被斩断了双腿!
“啊!”
那道人脸色扭曲,双眼赤红如血,怒吼着拍打地面,生生弹起,凶恶无比的扑向杨狱:
“我要撕了你!!”
“抱歉,抱歉。你这姿势太好,一时没有忍住。”
杨狱不慌不忙的避开,反手一刀,以刀背将这道人生生拍在了地上:
“可惜,得留活口,不能枭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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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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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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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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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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