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哥奔大喜。
以前河湟是一直与西域有所贸易的,但自从李瑕占据河西走廊,贸易便断断续续,他们确实是急需要这些物品。
而真金等人则是心定下来,知道说服赵阿哥奔之事,他们赢过严云云了。
在去见赵阿哥奔的路上,真金想了想,向侍臣吩咐道:“等赵阿哥奔放了我们,别让他杀了那个唐国女官员,我们将她带走即可。”
“殿下,为何?”
“毕竟是个妇孺,何必与她为难?”真金道:“要治天下,须有宽仁。”
“是。”刘安中道:“她也算有才干,若愿归附,亦可为殿下办事。”
真金点了点头。
快到赵阿哥奔的帐篷了,他有意落后两步,随在两个侍臣身后,继续扮作通译。
帐外,一队元军列队站在那,目光正在向他看来,显然是崔斌派来接他的人。
马上就要脱离险境了……
真金才踏入大帐,只见地上摆着几口箱子,敞开着,琳琅满目。
对于有些草原人而言,这些东西比城池还要实用。
满脸笑意的赵阿哥奔正搓着手,一副兴旺发达了的模样。
真金一抬头,与他正对了个正眼,感觉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之后有一会儿,赵阿哥奔直勾勾的目光都没有移开。
“首领,礼物到了。”真金道:“这还只是第一批,后面……”
赵阿哥奔却是就那样盯着真金,忽然站起身迎上来,用生涩的蒙语道:“原来是燕王来了,我太怠慢了。”
真金一愣,双手已被牢牢摁住。
再转头一看,高和尚、刘安中也被帐中的吐蕃人迅速控制住。
“首领,你……”
“哈哈哈。”赵阿哥奔大笑,改回了他流利的吐番语,道:“崔将军在日月山被唐军拖住了,现在送燕王回去的话太危险了,还是留在我这里,等待崔将军击败唐军吧?”
真金已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懵了。
但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非常真挚地道:“首领,你如果能放我回去,并且帮助我们击败唐军,我可以作主……”
赵阿哥奔第三次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击败不了唐军。”
“不试试如何知道?”
真金只觉双手被赵阿哥奔捉得生疼,转头看去,只见高和尚、刘安中已经被带了出去,徒留几声大呼小叫。
帐外又是一阵呼喝,显然是崔斌派来的一队人马也被控制了,有他这位燕王作人质,没有士卒敢轻举妄动。
“我可不敢试。”赵阿哥奔脸上还挂着假笑,眼神却严肃了不少,道:“燕王只怕还不知道,唐军那边到处都在传,说是唐皇帝已经亲自来了,带来了十万大军,连蒙古的大汗都已经归顺于他。”
“我告诉过你,昔里吉是个一无所有的伪汗,李瑕也不可能有十万大军。”
话虽如此,真金自己却也能感受到李瑕所带来的威慑。
一个战功赫赫的皇帝亲自来了,赵阿哥奔肯定不敢在这时候明确地支持大元。
都不敢等回答,真金马上接着道:“大元早晚能击败李瑕。你不可以把我交给他,不然你早晚会后悔的。”
“燕王放心,我是为了保护燕王……”
~~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正在高原上狂奔,绕过群山,也绕过元军的探马,一路赶到了宋禾的军中。
“吁!”
大汗淋漓的骏马前蹄一软,趴在地上累得不愿再动弹。骑士跌跌撞撞奔了两步,被两个士卒架住,一路拖到宋禾面前。
先是大略将在吐蕃部落里的事情说了。
“你是说,真金在青海湖畔?!”宋禾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怎会不在军中?”
“严相公确定无疑。她一见那和尚身边有人年轻人,心中早已起疑,于是故意对赵阿哥奔说她要亲耳听他的条件,若比她的丰厚,她便再给吐蕃人让些利又何妨。躲在帐后一听,果然,那和尚与文官用蒙语说半句,那通译却敢擅自多说三句,显然才是地位最高的一个。”
宋禾心情激动,但他这人沉默寡言,此时面上还是一片冷澹,道:“此事非同小可,可还有别的依据?”
“严相公又故意与他聊了几句。通四书五经,兼儒道佛之学,满口变夷为夏,这样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是真金却还有谁?”
信使此时才顾得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又道:“严相公让我速来禀报宋将军,一则,最好莫要错失良机叫这虏子逃了,二则,青海吐蕃有四万户,数年来未曾犯境,且地势险峻难攻。但凡可怀柔,万万不能因一真金而兵戎相见。总而言之,此地贫瘠,可以厚利向赵阿哥奔买真金。此事她正在办,让宋将军给他时间。”
宋禾微微皱眉。
他连军粮尚且不足,哪来的厚利向吐蕃人买真金?
“我问你,严相公之前带来的货物皆被元军抢了。此事她如何办?还有,她人可无恙?”
“将军放心,探到真金身份之后,严相公已提前说服了赵阿哥奔。”
“如何说服?”宋禾颇为担心,若论钱力人力,同样身为俘虏的严云云比起真金,显然完全处在下风。
“不难……是严相公说不难,她说以赵阿哥奔的立场来看,眼下静观其变才是对的。我们允他静观其变即可,陛下既已亲至,局势越往后越对我们有利。”m.χIùmЬ.CǒM
宋禾点了点头,听明白了局势,一颗心便定了下来。
他没有什么礼物能送给吐蕃人,想了想,招过两名士卒,道:“你们去一趟青海湖畔的布拉河下游见赵阿哥奔,带些军粮,就当是特产给他们当礼物。就说我大唐王师秋毫无犯,等歼灭了元军,陛下会给他封赏……”
~~
与此同时,日月山那边,与宋禾对峙的崔斌正在焦躁不安地踱着步。
“他怎么敢?!”
他送了厚礼到青海湖之后,不仅被俘虏的燕王没有赎回来,竟连派出去的士卒也被扣下了。
赵阿哥奔倒是派人来了,以大元万户总管的身份,指责崔斌没有保护好国师,与唐国对峙竟也不能取胜,不配保护燕王……废话一堆之后,又是狮子大开口,索要钱物。
在崔斌看来,这些吐蕃人仗着青海地势高耸险峻,对大元没有敬畏之心。
事实也是,百余年前的唃厮啰本质上与李元昊是一类人,被赐姓为赵还是被赐姓为李,根本改变不了其野心。这些胡人是天生的反骨,不狠狠打一打则不会服软。
夷狄,畏威而不怀德。
思量着这些,崔斌最终也没能摁捺住心头的怒火,有心想要讨伐赵阿哥奔。
但却有太多为难之处,遂只能召诸将商议。
“若想抢回燕王,有几点难处。一是宋禾部唐军就在东面虎视眈眈,万一被前后夹击;二是万一赵阿哥奔狗急跳墙,伤了燕王,如何是好?”
“那便给他们钱物吗?”
“就算给了,赵阿哥奔便能放回燕王不成?”
“当时便不该劝燕王亲自进吐蕃……”
争论许久之后,帐中有人冷笑了一声,将佩刀丢在地上。
“不抢回燕王,你们待如何?我听说李瑕已亲至河湟,你们打算等钱物用尽、军心涣散了,坐以待毙?!”
“对!不拼是死,拼一把反而能活。”
“我有一计。”崔斌招了招手,将诸将招到面前,低声道:“可先答应赵阿哥奔的条件,将钱物送过去,再伏兵于其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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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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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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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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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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