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下,大海之上,查尔斯王子遥望着灯塔发出感慨。
不只是他,来自法国、葡萄牙、波斯、印度、阿拉伯的使者,此刻全都瞠目结舌的望着那明亮灯塔。
灯塔建在硇洲岛上,南宋最后一个皇帝,曾经定都于此,将硇洲岛升级为翔龙县。然后就是崖山海战,神州陆沉。
张瑞凤和樊超二人,看到那高耸的灯塔,同样显得颇为惊讶。
因为他们出海的时候,这里才刚刚动工。
高州府和雷州府的海商们,捐资修建了一座天后宫。接着又靠官府拨款、信徒捐赠,在天后宫里面,修建了一座36米高的妈祖塔。
妈祖塔除了信仰之外,真正的功用其实就是灯塔。
而且顶部使用玻璃透镜挡风,有些类似阿尔冈灯。由于巨型凸透镜制作困难,以现有的玻璃技术价钱昂贵,并且还沉重不堪。因此,只在中间部位使用大凸透镜,上下左右使用许多小凸透镜,搞出来有点菲涅尔透镜的味道。
不管是什么透镜灯,反正这么一弄,亮度提升了好几倍。
广州海军已经搬到这里,把硇洲岛变成一座军港。岛上当然也有平民,种地为辅,打渔为主。除了军港之外,其他港口和渔村,夜晚密密麻麻到处停靠着渔船。
至于贸易商船,夜里可以循着灯塔过来,去海康、吴川、湛江等港口停靠。
湛江此时还是个小渔村,但在明代时就在搞走私。赵皇帝开海之后,迅速崛起为遂溪县的外港,那里的港口也建有小灯塔。
当夜,使节船队和各国使者,就在军港里停靠休息。
由于顺风顺水,他们在第二天夜里,就顺利抵达广州港。
这时已经是半夜,广州城外依旧灯火通明。各国使者被允许下船走动,但不能乱跑,得一路跟着中国官员。
“好多灯啊,一晚上就得花多少钱?”来自莫卧儿的使者,感觉自己置身于天堂。
查尔斯王子兴奋看着周围的一切:“世界上真有不夜之城?”
此时的欧洲,要数法国贵族最奢华,他们经常晚上熬夜嗨皮。但也仅限于巴黎贵族,因为只有法国王室,才有钱点着几百只蜡烛开舞会。
至于巴黎城内,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所以掏粪工人属于高危职业,他们不允许在白天工作,只能在晚上摸黑掏粪,每月都有淘粪工人掉进茅坑里淹死。正经人都不愿意干这活儿,导致淘粪工人奇缺,整个城市臭气熏天。
而中国这边呢,晚上都点灯笼,使用廉价油脂照明。
也不需要路灯,这家商铺一个灯笼,那家商铺一个灯笼。沿街的小商贩,在摊位点燃油灯,再罩个罩子就是光源。
“城门晚上不开吗?”查尔斯问道。
潘蔚解释说:“入夜就要关闭城门,但城内也有夜市。”
夜市的兴起,给官府带来更重的管理负担。治安问题还在其次,主要是消防工作得做好,满城到处是木头房子,稍不注意就意外失火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城市出现夜市,朝廷还做出了相应的规定。
第一,把城市某处区域,划归为合法夜市,方便集中的消防管理。没被划为夜市的街区,晚上不得胡乱摆摊和点火。
第二,在警察部队当中,设立专门的“水兵”,主要职责就是守在夜市搞消防。夜市经营的店铺和摊贩,每月必须缴纳额外的“走水费”。
查尔斯此时无法进城,只能跟着中国官员,在城外夜市到处闲逛。
城外夜市,主要为商旅服务。
到处都能见到小吃摊,饥肠辘辘的水手们,如果半夜随船靠岸,便一窝蜂的冲到夜市吃喝。船上当然有吃的,但哪有上岸吃东西舒服,而且憋太久了就想多踩踩地面。
船长、账房等高级职员,也有相应的中高档消费场所。
走到一处街口,潘蔚看了看,立即折道而返。
“怎么不去前面?”一个波斯官员问。
潘蔚说道:“那里很脏。”
花街柳巷红灯区,高、中、低档妓院都有,这是大型港口的必备。船员长时间憋在海上,一旦靠岸,就想着喝酒、吃菜、找女人。
只不过,本地妓女很少。
特别是在中低档妓院,几乎见不到本地女子。
因为生活困难的家庭,可以申请移民,广州这边主要向南洋移民,去充实海外各处领地的人口。
椰城(巴达维亚)那边,汉族女子奇缺,女人动不动闹离婚。在广州生活无依的女子,去了椰城瞬间变宝贝,这事儿早就传遍了。甚至有专门的婚姻中介,在广东沿海城市到处跑,30岁以下的女子出海,一路食宿全包,抵达椰城就能立即成亲。
既然有更好的选择,谁又愿意去做妓女?
广州城的中低端妓院,全是从海外买来的女人。而且“进货”很方便,澳门就有地下奴隶市场,官府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沿海地区的富人们,也重新养起了家奴。
纯劳力的家务活,直接买奴隶来做,出门时也可带上充场面。不过,端茶倒水的侍女,迎来送往的小厮,还得聘用本地人才行,买来的海外奴隶太笨了。
这导致侍女和小厮的地位提高,用起来顺心的不好找,还最多只能签五年约,合约期满可以选择跳槽。
只要聪明伶俐会来事儿,侍女小厮过得很滋润,都被雇主视为心腹之人。雇主为了笼络他们,还会帮忙做媒,送些聘礼嫁妆,帮他们成家立业安定下来。
大清早,各国使者想进城看看,船队也靠岸没走,需要补给淡水蔬菜。
还没进城呢,就看到一只队伍出城。
走在前方开路的,是高薪聘请的退伍军人。退伍军人就两三个,他们的手下,全是皮肤偏黑的家奴,也分辨不出来自海外哪个地方。
抬轿子的,同样是家奴,皮肤显得更黑,估计来自印度某小国。
而跟在轿子旁边的小厮,明显是中国人。这小厮竟然穿着丝绸衣服,走起路来不可一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公子。
在轿子的后方,又有一些家奴。
前呼后拥,排场极大。
张瑞凤也打算进城闲逛,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问路人:“这是哪家的老爷?”
路人回答:“做海上生意的陈老爷,陈家好几十艘船。”
张瑞凤嘀咕道:“便是南京的勋贵,也不敢有恁大排场,这些海商真是有钱又胆子大啊。”
众人进城之后,又看到一辆豪华马车。
由于收复漠南草原,朝廷彻底开放马匹交易。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富人,购买良马来彰显身份,这股风潮迅速吹到了广州。
天津、旅顺和耽罗(济州岛),每年都有大量骏马南运。
刚开始,南方富人抢购好马,渐渐的,就开始比拼马车。贴金镀银是基本操作,有人甚至用云锦做车帘,马车的样式也变得五花八门。
甚至出现了减震装置,聘请工匠,用精钢打造弹簧,免得马车行驶太过颠簸。
逛了一个上午,也没把广州城逛完。
来自伦敦郊外乡村的托马斯,看着满大街的行人,看着琳琅满目的店铺,低声对查尔斯说:“陛下,这里是中国最大最富有的城市吧?”
查尔斯摇头:“我听说,中国的首都南京,比这里更大更富有。”
几个明显带有欧洲特征的年轻人,腰间都悬着文士剑,其中一个还是红头发,一路说笑着朝各国使者走来。
一个葡萄牙使者,忍不住上前问:“你们是葡萄牙人,还是荷兰人?”
被问话的红发青年大怒,拔剑咆哮道:“我不是葡萄牙人,我是华夏子民,我信的是妈祖娘娘,我已经中学毕业了,我读的是广州大学(自费)!你这外邦蛮夷,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一剑劈了你?”
葡萄牙使者吓得连连后退,嘀咕道:“你不是葡萄牙人,怎么会说葡萄牙语?而且还是红头发。”Χiυmъ.cοΜ
最后一句被红发青年听到,顿时气得更厉害:“只要再过两三代,我的子孙就是黑发了,跟你们这些蛮夷没半点关系!”说着,又用广东话讲,“气死我了,竟被当成蛮夷,今天一定要去染成黑发!”
来自法国的科学家帕斯卡,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他被信仰和科学的冲突所困扰,此刻听说红发少年信仰甚么妈祖,帕斯卡的表情立即变得很古怪。
信仰真的能够随意改变吗?
做了异教徒,神会不会降下罪罚?可这里的中国人,都不信耶和华,他们却活得好好的,而且建设出如此富庶的国度。
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法国王后派来的其他学者,却都是些文学家、艺术家。他们自动屏蔽信仰问题,沿途观赏着中国的建筑、服饰,并且随手记录下来,许多小玩意儿都让他们啧啧称奇。
葡萄牙使者们的任务,是请求中国皇帝联姻。
半路上,他们得知锡兰的葡萄牙港口,已经被荷兰全部夺走。如今见到广州的富庶,这些葡萄牙使者非常兴奋,只要跟中国联姻,葡萄牙的亚洲殖民地就稳了!
波斯和莫卧儿使者,则是单纯的震惊,他们打定主意,回国之后一定要劝皇帝跟中国交好。
只一座广州城,就已经将各国使者折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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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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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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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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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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