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破晓。

  穆南星在睡梦中听到一阵急促的声响。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敲门声透露着敲门之人的急切。

  穆南星皱着眉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呼喊青梅,声音带着浓重睡意和被吵醒之后的暴躁,“青梅,去开门看看是谁!吵死了!”

  “好…哈啊!”

  同样被吵醒的青梅打着哈欠上前开门,看到门外之人后一脸惊讶,“张妈妈?您怎么来了。”

  张妈妈满脸焦急之色,“青梅,快去把你家姑娘叫起来,夫人病了!”

  “什么?”青梅惊呼一声,“夫人没事吧?”

  “快去把姑娘叫醒吧。”

  “哦,好!好!”青梅压下心里的惊慌,连忙小跑着去叫穆南星。

  “姑娘?姑娘!”

  “姑娘快醒醒,夫人病了。”

  穆南星昏昏沉沉将要睡过去的时候,就听到青梅在耳边叫她。

  “嗯?”

  “张妈妈来说,夫人病了。”

  穆南星睁开眼睛,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母亲病了?严重吗?”

  “张妈妈就在门外……”

  青梅还没说完,穆南星直接下地往房门跑,身后,青梅拎起她的鞋子在后面追着,“姑娘,鞋!”

  “张妈妈,”穆南星拉住门外张妈妈的手,“母亲怎么样了?”

  “哎呦我的姑娘,您倒是把鞋和衣裳穿好呀,地上这么凉。”

  “母亲怎么样了?”

  见穆南星如此急切,张妈妈说道:“不是什么大病,大夫说是受了风寒,但夫人在昏睡中叫姑娘的名字,国公爷派我来接您。”

  穆南星一听母亲在昏睡中还念着自己,眼泪唰的就落下来,“好!那我们回去!”

  “姑娘,”青梅拎着鞋走上前来,“您好歹先把鞋和外裳穿上。”

  穆南星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再推开门的时候,柳青阳和张妈妈正站在院子里等待,除此之外,二人身边还站着阿昭。

  见穆南星出来,已经从张妈妈口中知晓事情经过的阿昭道:“穆姑娘放心,等公主醒了,我自会向公主解释。”

  穆南星点点头,“多谢阿昭姑娘!”,说完,一行人急匆匆的就往畅春园外走。

  马车上,穆南星想到自己出门这许多日不曾回家,甚至都没有抽时间去看望父亲母亲,又想到母亲尚在病中都如此记挂自己,想来这几日应该一直在担忧自己。

  想着想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姑娘,”青梅眼睛通红,递过来一方帕子,“姑娘你别哭了,你这一哭,我也想跟着哭。”

  穆南星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都是我不好,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

  “姑娘,您快别哭了,仔细着您的身子,等夫人好了看见了,该担心了。”张妈妈见穆南星眼睛红肿,有些心疼,忍不住宽慰道。

  “张妈妈,母亲什么时候病的……”

  穆南星止住抽泣,话说到半截,察觉到不对。

  她刚刚一时情急,压根就来不及思考,现下冷静下来,只觉得母亲这病来的蹊跷。

  “张妈妈,您实话跟我说,母亲真的病了吗?”

  “??!!”另一边跟着穆南星一起落泪的青梅一听这话,眼泪瞬间止住了,视线在姑娘与张妈妈身上来回打转。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娘,我老婆子怎敢拿夫人的安危骗您。”张妈妈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面上一片镇定,话里也不慌乱。

  “您是不敢,可如果是我母亲让您这么说呢?”

  穆南星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着张妈妈,脸上带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沉着。

  母亲生病,张妈妈就应该在身边伺候,随便打发几个婢女小厮来找自己就行。

  在园子里时,张妈妈脸上尚有焦急之色,等出了园子反而不着急了。

  还有这马车,就不是急着赶路的速度。

  张妈妈笑了一声,“看来老婆子我的演技瞒不过姑娘。”

  “张妈妈您别这么说,您快告诉我实话吧。”虽然内心是这样猜测,但穆南星心里仍然提着,只想要张妈妈一句准话。

  “好,姑娘放心,夫人没事。”

  听到张妈妈这样说,穆南星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青梅张大嘴巴,呆呆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的张妈妈会骗她们。

  此时已经在路上了,也不好叫姑娘伤心,况且也瞒不住了,张妈妈坦诚道:“只是寻个由头让姑娘回家,等到了府里,姑娘自然就明白了。”

  穆南星点点头,不再追问。从她怀疑母亲生病是假的开始,就对原因有了几分猜测。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明白,可她知晓剧情,也猜到了魏帝的意图,赶在这个时间父亲突然寻理由让自己回府,还有什么是猜不出来的。

  可是她想去啊,她实在不忍心因为帝王间的博弈就让流雪一个小姑娘身受重伤。wWW.ΧìǔΜЬ.CǒΜ

  既然她不能阻止狩猎,也不能阻止刺杀,那么她想试一试,阻止流雪受伤。

  其实对于魏帝来说,这场刺杀就已经足够了,北朔公主身受重伤不过是火上浇油。

  思考间,马车已经停下,穆南星跳下马车,径直往府内跑去。

  进了侯府大门,院子里一切井然有序,下人们正忙着清扫庭院。

  “姑娘。”桃芝就等在门后,见穆南星回来,高兴的迎上前去,“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母亲呢?”

  “夫人和二姑娘在院子等姑娘。”

  穆南星点点头,“父亲可在书房?”

  “在。”

  “那你去跟母亲说,就说我给父亲请安后就过去。”

  “好!”

  ……

  穆南星一路脚步不停来到书房,刚敲了一声,就听屋子里传来父亲的声音,“进!”

  “女儿给父亲请安!”

  穆靖安从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来,打量了几眼穆南星,“胖了。”

  穆南星神色一僵,嗔怒道,“父亲!”

  “哈哈哈,”穆靖安大笑几声,连续几日紧锁的眉头舒展,“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陪陪你母亲。”

  “她想你想念的紧,还有阿黎,前几日还念叨着学了新的菜式想要做给你吃。”

  穆南星静静听着父亲难得的唠叨,心里涌上一股暖意,“父亲,女儿有正事想跟您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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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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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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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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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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