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月倏得想起她在藏书阁看到的那本典籍,上面记载的天碧草与这株奇异的药草毫无二致。她心下一喜,当即将天碧草收入了玄机袋中。
随后而来的便是一股强大的气流推着她与宁朔往飞去。
眼下已是丑时三刻,夜色渐深,厚厚的云层将明月遮的严严实实。小镇飘起了蒙蒙细雨,偌大的客栈里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祁引一手托着腮,昏昏欲睡。他守着那幅山水图已有几个时辰,可尚月宁朔他们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心中的不安之感愈来愈重,可他仍然不能轻举妄动。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也忍不住耷拉着。
只见桌上那幅山水图倏然迸发出了一股气流,伴随着道道白光,直接将祁引推到了墙上。
“什么情况?”祁引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他瞪大双眼望着那幅被气流撕得粉碎的画,一阵悲痛袭来。他鼻子一酸,眼眶一红,不停地用手敲打着桌子。
祁引放声哭喊着:“宁兄、尚少侠方少侠,还有我的师弟师妹们,我祁引对不起你们。宁兄,我欠你的灵石只有去你坟前还了。”
他抹了一把眼泪,又怒声道:“”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说罢他就要上前去推开屋里的房门。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桌椅碰撞的动静。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风透过缝隙吹灭了他屋里的蜡烛。他缓缓转过身,双目圆睁——方才那画中折射出来的数道白光竟变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小小的一间房内,一瞬间就出现了二十余人,大家伙胳膊碰胳膊,这个人的脚踩着那个人的脚,叫苦不迭。
“我们还没死呢,你就给我们哭丧。”宁朔靠在柱子上,懒洋洋地说道。
祁引干笑一两声,挠了挠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没事就好。”
尚月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方敏的身影,她挤进人堆,不顾那些人的白眼,轻声唤道:“敏儿,我们出来了。”
方敏蹲在角落,将头埋得很低,她似是因着刚从重重幻境中逃了出来,还没有回过神,直到尚月唤她的名字,她才用手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哽咽道:“师姐……”
看着方敏红肿的双眼,尚月心里尤为难受,她不知晓方敏被困在第几重幻境,亦不知这个向来行事稳重、不多言多语的师妹有何心魔。
尚月只能蹲下身,抱住哭泣不止的方敏,拍着她的背:“没事,都过去了。”
良久后,方敏便进入了梦乡,尚月把她轻轻靠在墙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师妹心思向来难猜,许是与她一样有着沉痛的过往。
仿佛劫后重生的众人皆是大松一口气,有胆大的甚至一下子躺在宁朔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尚月本以为宁朔会把那几个弟子抽起来,赶出这间房屋,却不想他只是撇了撇嘴,搬了个凳子坐在上面,继续跟祁引说幻境中的见闻。
“你是说季旬把幻梦阵改成了六重,其中第五第六重压根就不是你和尚月的心魔幻境,那第六重幻境还是已经去世多年的寒江派弟子的?”祁引不可置信地盯着宁朔。
宁朔微微颔首:“你阵法造诣很高,此事可有什么见解?”
祁引本想开口,但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眸色一暗,叹气道:“若是师父还在的话,或许会有答案。”
其余人皆是一愣,贺竹真人的那几个练气期弟子,听了这话更是从睡梦中惊醒,站起身焦急地问道:“三师兄,师父他怎么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祁引望着自己涉世未深的师弟师妹们,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师父他……”
“贺竹真人被逍遥门邪修所害,已然陨落了。”宁朔神情平淡地解释道。
那几人听了,心口一窒,小声抽泣起来。祁引对师父的思念也被这阵阵哭声勾起,思绪早已飘到了远方。
“我们还找到了天碧草。”许久,宁朔才开口说道。
尚月也上前,将放置在玄机袋中的天碧草拿了出来,沉声道:“季旬将幻梦阵的阵眼和天碧草放在一起,想来是对他的阵法之术很有自信,”她顿了顿,又问:“祁引,你看看这是不是天碧草?”
祁引将药草放在手里,仔细观摩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亦是在典籍上才看到天碧草的外观的。当年天碧草降生我幽兰谷,掌门也没有将此事大声宣扬。这毕竟是妖族之物,我们门中弟子在救治别人时,也不会去打这株药草的主意。所以门中之人只知道幽兰谷有天碧草,却从没有人去过后山禁地。”
尚月和宁朔悄然对望一眼,又瞬间错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宁朔轻勾了下嘴角,随即问道:“那这株天碧草,可否借我一用?”
祁引怔了怔,蓦得想起师父与他说的关于宁朔身世的事,师父还教导他众生平等,他不能因此看轻宁朔,不能因此与宁朔断绝来往。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宁朔少有的朋友。祁引心中明了,而后笑道:“天碧草降生幽兰谷,只是因为机缘,它对我们幽兰谷来说并不重要。你若要用,我大可先告知掌门,他老人家定会同意此事。”
说罢,他就将天碧草递给了宁朔。谁知他手刚递过去,转眼宁朔竟将天碧草还给了尚月。
祁引一惊,打量着眼前的二人,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正准备打趣宁朔之时,就听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狂风大作。
屋子的房门被一阵狂风吹开,树叶随风飞舞着,客栈里那些轻盈的物事不知大风吹向何方。一股恐怖的气息笼罩在这个小城镇上方,方才还在睡梦中的几人都被这阵声响惊醒。
方敏急匆匆跑到门外,问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尚月给方敏解释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而后她抬眸看向天际,只看到空中有一道红色身影朝他们这边飞来。众人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面色皆是一沉。
“诸位真是好本事,竟破了我精心为你们仙门修士打造的幻梦阵。”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离众人愈来愈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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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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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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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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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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