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找到阵眼,若是没有谷中弟子为其引路,擅自闯入灵空之境的人也会在层层障碍中失去方向。
尚月与方敏一路上在风雨中颠簸,用了整整七日才到这北沙地。
北沙地常年被黄沙覆盖,时不时地还会刮起沙尘,这里水源稀缺寸草不生,根本不会有人选择在这样条件恶劣的地方扎根生存。远远望去一片寂寥。
尚月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四个阵眼,她将阵眼激活后——方才还平静的北沙地,刮起一阵阵狂风,二人忙用衣袖遮住眼睛,抵挡那些在空中飞舞的黄沙。
这时二人的耳中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狂风也在这时止住了。
一面水镜凭空出现在了尚月和方敏的身前,水镜旁还站着一位年轻的幽兰谷弟子,来人便是林隽。
“师父收到清蕴真人的传音后,便让我七日后在此等候。”林隽说罢,又将目光定在方敏的身上:“这位便是尚少侠的师妹了吧。”
方敏颔首,拱手作揖:“久仰林少侠大名。”
林隽微微笑着,又问尚月:“南地之火这个咒术实在是太过阴毒,可查到是谁给你下咒?”
这些日子,尚月也一直在揣摩这件事。她在门中得罪的人不少,可那些人都是清清白白的天垠宗弟子,与那巫息族的邪修八竿子打不着。
师父告诉她,她身中南地之火已有多日。她思来想去,只能想到逍遥门的曲九璋。虽然细节上说不通——逍遥门没有秘术典籍,曲九璋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巫息族秘术?但她惹怒过的人里,似乎只有曲九璋是阴险狡诈的鼠辈。
这只是她的猜测,无凭无据她也不敢断言。
尚月抬眸,语气很是无奈:“我亦不知是谁要害我,此番前来幽兰谷,只盼着能让这邪咒的威力减轻些。”她顿了顿,语气上扬:“若是我找到此人,定不会放过他。”
她话音刚落,北沙地又掀起了一阵风沙。待风沙散去后,一位身着鸦青色道袍的少年缓缓走过来。
少年面若冠玉,目如流星,他挑眉瞥了尚月一眼,又对林隽说道:“今日幽兰谷这么热闹?”
尚月被宁朔的到来弄得猝不及防,她还在想该找个什么由头去九秦派呢,不曾想宁朔也来了幽兰谷。可宁朔来幽兰谷又是为了何事?难不成与她一样,是来“治病疗伤”的么?
林隽轻咳一声:“宁少侠,尚少侠是为了缓解邪咒发作时的症状而来。昨个儿祁引输了一把灵石,许是因为心情不佳,起的晚了些。”
尚月心下了然。她想起仙门大会上,宁朔和祁引看上去很是熟络,如今看来这宁朔应该常常来幽兰谷,而祁引就是他的引路之人。
她正思索着,水镜里便传来了灵石与银钱碰撞的声响,紧随其后的是那人细碎的脚步声。
“林隽师兄,你又说我坏话!”说这话的便是那好赌成性的祁引了。要说这祁引,光看外表倒也像个清俊风雅的公子,可他腰间挂着一个玄机袋和……和五六个钱袋。看着更像是富商巨贾最不成器的小儿子。
祁引快步上前,拍了拍宁朔的肩膀:“宁兄,你这次竟然来得这么早!”
宁朔睨了他一眼,神情很是不屑:“哪一次不是我来得比你早。行了,快给我们引路。”他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尚月,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意:“尚少侠的伤情可耽误不得。”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尚月会很感激。可从宁朔嘴里出来,就像是她最爱吃的雪莲酥饼变了味,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尚月自然不想在口舌之争上落下风,她当即反问:“宁少侠来幽兰谷亦是为了疗伤?哎,想不到功力高强的宁少侠,也会有身受重伤,不得不来幽兰谷求医的一天。”
宁朔看都不看她一眼,冷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被人下咒也察觉不到?”
他这话一出,周围三人额角冷汗直冒。宁朔的话无疑是在向尚月伤口上撒盐。三人齐齐看向尚月,却见尚月神情平淡,似乎并没有生气,三人纷纷松了口气。
尚月面色如常,背在身后的手却在结法印——一道淡淡的光击中了宁朔。
她走到宁朔身前,缓缓开口:“宁少侠,你现在察觉到我下的不语咒了吗?”
宁朔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却发现他的话语堵在了喉间,无法开口。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位目光狡黠的少女,就见少女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甜笑,看上去纯真无邪。
“当真是睚眦必报。”宁朔用法术将自己想说的话写在了空中。
另外三人却是犹如被雷击中。
“师姐,你给他下了不语咒?你忘了你还要与他……”方敏的声音越来越小。
尚月自然不会忘,她解咒还需要靠宁朔这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人。只是这宁朔三番五次地用言语羞辱她,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暗暗瞧了宁朔一眼,见宁朔微抿着唇,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他不会是在想该怎么报复回来?
尚月心里很是肯定自己的想法。就宁朔那更甚于她的嚣张性子,要是不报复回来他还叫宁朔么?只是不知他又会用什么样的法子?
“等到了谷中,师父自有办法为宁少侠解开。”林隽忙劝道。
一行人踏进了那面泛着光的水镜,尚月心不在焉,走在了最后面。
她正走神之际,却突然感觉身后闪过了几个人影。尚月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转过头,那几个人影也消失不见。
或许是她走神产生了错觉?尚月没有多想,继续跟着林隽祁引,向前行着。
灵空之境内有三道关卡,第一道便是无边沼泽,在重重迷雾里,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陷入沼泽之中。林隽和祁引一人拿着一盏破雾灯,才勉强照亮他们走的这条小路。
尚月和宁朔一回生二回熟,只管跟着在前方引路的二人走。
可方敏是第一次来幽兰谷,她的步伐小心谨慎,一双眼紧紧盯着引路的林隽和祁引。ωωω.χΙυΜЬ.Cǒm
祁引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转头看了方敏一眼,挠了挠头:“方少侠,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抓紧我的钱袋吧,我钱袋栓的紧,不会掉下来的。”
方敏听了微微颔首,她虽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怪异,但还是伸出了手,心中也安定了许多。
终于通过重重关卡,幽兰谷到了。
灵空之境虽处北沙地,可幽兰谷谷中的景象却与北沙地大相径庭。这里与世隔绝,丝毫不会被外面的风沙影响。
踏入谷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地上的朵朵玉兰,这里的兰花受灵气滋养,皆可入药。当然,谷中不仅有玉兰,还会种植其他名贵珍稀的灵药。
只是可惜,幽兰谷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天碧草和鹿灵木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尚月暗自叹气,一抬眸便对上宁朔审视的目光,她没由来地慌张了一阵,瞪了宁朔一眼:“盯着我做什么?”
宁朔指了指他的唇,又用法咒写:“你还真打算让我哑着进去见顾掌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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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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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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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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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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