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个乌龙,喻绍宋满脸愧色,赶紧跟姜黎和喻绍唐道了歉。
姜黎多看了喻绍宋一眼,然后没有任何表示地扭回头看向泥塘里的姜槐序和喻彦章,喻绍唐则是有些讪讪地把茅草叶子松开,看向远处。
只有喻绍宋若有所思。
姜黎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即便不把姜黎看成是普通的小女孩,但姜黎在不认识他,只是道听途说的情况下,应该对他保有基本的好奇心才对。
没有好奇,没有探究,对他的行为只有冷漠和疏离。
当然,姜黎对喻绍唐的态度也差不多。
姜黎掩饰得很好,但喻绍宋还是能感觉到,姜黎冷淡之下对他的厌恶和一丝丝恨意,这和对喻绍唐的态度是有区别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姜黎为什么会恨他呢?
喻绍宋怎么分析都分析不出这恨意的来源,明明姜黎才是如今最大的赢家,他看姜黎,也不像是会在意梅晓鸥那点摸不着的母爱的人哪。
想不通,喻绍宋决定找机会继续试探。
这事并不急于一时,喻绍宋安静地围观起来,可惜之前为了回城伤得太狠,不然现在喻绍宋也会在泥潭里,和众人迅速拉近关系。
想到之前的事,喻绍宋脸色就难看,他能设计事件的发生,但掌控不了所有,哪怕预想到了万全的退路,最后还是受伤严重。
这事也给了喻绍宋一个教训,假戏倒不一定要真做。
必须要做的,能不自己上就坚决不要上。
喻绍宋对站在岸上看没什么兴趣,注意力一直放在了四周,没多一会儿,就叫他发现有意思的事。
这复杂的一大家子,也不是全然那么和谐的嘛。
那个叫宋骄的女孩子,明显就对姜黎有很大的敌意,眼里的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过这也正常,现在的姜黎确实是挺招人嫉妒的,别看喻彦章没有正经工作,但真不穷,说不定大伯和二伯两家的家产加上,都比不上他的。
现在都到了姜黎手上。
喻绍宋心里也嫉妒啊,嫉妒得快要死了。
不过光是站着嫉妒有什么用,眼神又不能杀死人。
“表妹,危险。”喻绍宋挪到宋骄身边,池塘除了一边挨马路,其余都是田埂,路特别窄,他一挤过来,再加上一点小动作,宋骄差点被挤下去。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喻绍宋伸手拉住,还关心她。
宋骄不算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她以前也喜欢过一起长大的发小,后来还隐约喜欢过队上的知青,但都无疾而终。
知青虽然好,但一辈子留在乡下,和农民又有什么区别?
宋骄看知青没有太多知识分子的光环,她又不是学堂门都没进过的无知村姑,她也高中毕业,有文化有条件。
喻绍宋不一样,他是京市来的,还会回京市去,他绅士还有礼貌,长得白白的,笑起来很好看,薄唇勾起让人心忍不住怦怦跳。
“这种地方太危险了,下面又是泥潭又脏又臭,你这样的漂亮小姑娘尤其要小心,掉下去可不美了。”喻绍宋等宋骄站好,才松开手。
宋骄脸色微红地点了点头,往后面退了退,不敢再站在田埂边上。
可惜还没等她搭话,喻绍宋叮嘱她小心,就转身离开了,看到他去了姜黎身边站了站,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宋骄心里那点旖旎心思瞬间消散。
又来一个偏爱姜黎的人。
喻绍宋走去大路边上站着,看着像是去看捞上来的鱼,实际在等宋骄冲动行事,嫉妒这种情绪最容易摧毁人的理智了。
结果左等右等,什么动静都没有。
喻绍宋忍不住困惑起来,明明宋骄嫉妒又生气,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他都提醒得那么明显了,这么蠢的吗?
一行人收获颇丰地回到家,喻彦章在泥塘里滚了大半天,一点也不觉得累,回家又兴致勃勃去开河蚌了,他要跟姜槐序比赛,看谁能先开出珍珠来。xǐυmь.℃òm
在喻彦章的认知里,但凡蚌壳都是会有珍珠的,姜槐序劝他别太天真,他都不信。
两人连开了十来个,沙子是开出来不少,珍珠是一颗没见着,喻彦章不信邪,非把姜黎拉过去,帮他挑一个蚌。
姜黎随手指一个,没想到开出了疑似珍珠的小白粒粒,像缩小版的鱼眼珠子。
喻彦章可不管,他坚称这就是珍珠,是他赢了。
“小不点,你再给我挑一个,我就不信邪了。”姜槐序盯住要走的姜黎,脸上一副你但凡不帮我挑一个,就是偏心的表情。
姜黎,“……”
鸡飞狗跳地过了几天,终于到了喻彦章父子三个回京市的时候。
喻绍宋原本要留下,但姜黎态度摆在那里,喻彦章压根没理会他的意见,直接给买好了回程的火车票。
比起喻家其他人因为喻绍宋的改变而欣慰,喻彦章做为差不多的过来人,并不觉得喻绍宋真的会有这种质的改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没发生什么改变三观的生死大事,喻绍宋不至于突然变好。
如果说喻绍宋是出事后发生改变,可信度还高一点。
但据喻彦章所知,在更之前,喻绍宋就表达了改好的意愿,如果没记错,那个节点应该是在喻绍宋知道自己非亲生时。
喻绍宋演得很好,好像是回城后才知道,但梅晓鸥怎么可能不告诉他,不跟他商量解决办法。
反正,喻绍唐可以留下,喻绍宋他得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
再加上喻绍宋有某些不好的前科,喻彦章怕留他在这里,祸害别人家的女孩子,抹黑他的形象。
“妈,我以后多来看您,您好好保重身体。”喻绍宋拉着舒兰秋的手,依依不舍。
比起喻绍唐隔几个月没见,再次的生疏和沉默,喻绍宋则像是从小在舒兰秋身边长大的孩子,嘴边甜得很,关心的话像蜜一样,随时都能流淌出来。
舒兰秋点头,“你们也都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说完,舒兰秋把手从喻绍宋手里抽了出来。
喻绍宋顿了顿,笑容依旧甜蜜,“肯定会的,我和我哥都会照顾好自己不叫您担心的。”
舒兰秋笑着点了点头。
“我会按时写信。”喻绍唐在旁边补充。
舒兰秋的目光落到喻绍唐脸上,笑容舒缓了许多,“学习太累的话,也不用着急写,你腿伤得严重,记得多泡脚,大舅妈给你带的泡脚用的草药,你记得用上。”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看着拖拉机走远,舒兰秋才和姜黎往回走。
“妈,你是不是因为我的话,对喻绍宋心里有疙瘩?”姜黎挽着舒兰秋的手发,轻声问道。
舒兰秋不太会掩饰,她对喻绍唐的态度明显比对喻绍宋要亲昵。
这是姜黎希望看到的结果,但她又不想舒兰秋违背本心。
“不是……”舒兰秋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想了半天才道,“我有点怕那个孩子。”
明明喻绍宋表现得很好,但她就是有害怕的感觉。
舒兰秋觉得自己有这种感觉很不应该,明明喻绍宋也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有点曲意讨好她们,有时候看着也挺心酸的。
姜黎沉默几秒,郑重地看向舒兰秋,“妈,你要相信你的直觉。”
年初二那回来后不久,宋莱跑来告诉她,在池塘边上,喻绍宋和宋骄的对话。
宋骄没回味过来喻绍宋话里的意思,但向来敏感会看人眼色的宋莱是入耳就听懂了,喻绍宋是想引导宋骄去撞姜黎。
“这个孩子,怎么会这样?”舒兰秋惊讶地捂住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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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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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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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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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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