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姜黎的乐观，舒兰秋左思右想，对找到孩子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茫茫人海，比大海捞针都难。
她当然想念那个孩子，可比起他来讲，姜黎才是她心里头最重要的。
舒兰秋没有什么太大的期望，她这一辈子，就盼着姜黎好好念书，毕业后能进单位工作，顺理成章地找个不错的对象，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咱们慢慢找，不急于这一时，也免得被别人钻了空子，外公这里还有点钱，需要用就拿去。”姜外公缓声道。
舒兰秋有些过于悲观了，在长子被卖这件事上，姜外公给了她很大的精神支撑，告诉她要坚强面对。
姜黎哪能用姜外公的钱，“外公，我妈现在有工资呢，靠我妈就能行。”
这话出来，舒兰秋立马点了点头，她现在工资拿的是最低等级，毕竟短了十几年的工龄，但只要她努力上进，肯定在调级的。
工作对舒兰秋确实意义重大，除了姜黎，她重新有了另外的寄托和支撑。
姜外公见舒兰秋目光坚定有光，欣慰的同时，没再多说什么。
晚上姜黎跟着舒兰秋回厂家属楼，母女俩个手拉着手，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妈，咱们好好过，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以后哥哥找回来，让他一看就觉得，我妈和我妹都不一般，这个家真好！”姜黎时刻不忘给舒兰秋鼓劲。
舒兰秋就笑，“好！妈妈努力工作，你好好学习。”
学习啊，姜黎咝了一声，她最开始是准备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给舒兰秋脸上添光的。
但知道哥哥被卖后，她原本是打算早点赚钱的。
刚开放那阵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各方面其实卡得都挺紧，但姜黎毕竟有了一辈子的阅历，也大概知道走向，重走一次，肯定会容易很多。
鱼和熊掌为什么不能兼得？
姜黎扬了扬眉，她不光要考大学，还要赚大钱。
……
第二天姜黎就去了学校报到，结果上的第一节课，就是学农。
姜黎握着锄头，敲着土疙瘩，脑子整个都有些放空，早知道上学就是干农活，她不如晚一点再来报到。
就算留在淮市继续找人，都比在学校上学农课要强啊。
“怎么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姜槐序看着蔫吧的姜黎，满脸疑惑。
姜黎给他看手上磨出来的血泡，虽然觉得学农课没有意义，但姜黎是认真的性格，分给她的任务，都快速利落地完成了。
“昨天你去市里了？”姜黎收回手，问姜槐序。
她可时刻都盯着呢，姜槐序才在向国华面前保证不沾这些，要是一回来又重操旧业，姜黎绝对会告密。
姜槐序瞪她一眼，“小管家婆，我去市里不是拿货，是把张峰那混蛋的事告诉范哥他们，让他们有所防范。”
不同的黑市背后都有不同的人，大家是竞争关系，轻易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这种直接拿货的，跟那种拿自家农产品，或者舍不得吃亲戚送的营养品
卖掉的不一样，他们这些拜码头的，轻易不能去别的黑市混。琇書蛧
张峰跟中医院那伙人走得近，他得提醒范哥防着些。
“虽然背后的人做事隐密，但我们常去拿货，什么时候有货，什么时候货多，大致心里都有数。”姜槐序怕姜黎不懂，掰碎了跟她说。
为了争地盘，有些人是完全没有底线的。
要是张峰把知道的消息出卖给孙大胆那伙人，甭管对方是举报也好，还是私下抢货，对范哥这边，都是致命打击。
姜黎听着，觉得姜槐序上辈子可能就是这些人争地盘的牺牲品。
“那个张峰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跟他结的仇？”姜黎觉得那人不会善罢甘休，“我看他有点怕陆令晁。”
在火车站的时候，张峰可是见着陆令晁就躲了。
姜槐序没往心里去，“他那是怕大扳手把他脑袋给敲破了，欺软怕硬的东西！”
至于怎么结的仇，那个张峰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糖是紧俏货，供应充足的时候，一人也只能分个几两，还经常有钱有票都买不到。
和麦乳精一样，红糖也算营养品，尤其是生孩子坐月子的人需要，张峰从范哥那里拿了货去卖。
他拿红糖给你尝味，结果卖出去的却是碾碎成渣的黄泥。
黑市这种地方，好些人都只能是吃个哑巴亏，还真能找人论理不成？先不说找不找得到人，就算找得到，张峰也不会承认。
富裕一点的职工家庭还好，穷点的人家，好不容易花大价钱从黑市买，结果买到一把土。
碰到那种真正贫寒处在绝境的，真的能生生把人给逼死。
“这人怎么什么钱都赚？阴不阴损哪！”姜黎听着眉头都拧了起来。
姜槐序就是撞见回这事，当场把张峰给戳破了，坏了张峰的生意，才叫他一直记恨着。
“你说的那个范哥，他们知不知道这事？”姜黎问。
姜槐序点头，闻言姜黎立马摇头，“小舅，你以后不能再跟这帮人沾上半点，他们能容忍张峰这种人，本身就没有多少底线可言。”
之后自食恶果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姜槐序要还跟他们搅合在一起，只怕还是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这次姜槐序把张峰跟另一伙人接触的事告诉那个范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姜黎不允许再把姜槐序自己搭进去。
“我说了，以后在家上工。”姜槐序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没精打采。
只要一想到累死累活一整年，赚的工分也就将将够吃饱饭，姜槐序就觉得这日子没什么盼头。
“上工有什么不好，上工一样可以赚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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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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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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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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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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