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怕是不认得她小舅。
这里姜黎才松一口气,旁边半眯着眼睛打盹的姜槐序,听到自己的名字,慢半拍地睁开眼看向来人。
哪里没有叫姜槐序的,他就是姜槐序!
正要开口应声,旁边的姜黎一把捂住他的嘴。
姜槐序,“……?”
“别吐,忍住!”姜黎勒紧姜槐序,又一脸不好意思地冲两男青年解释,“不好意思啊,我表哥晕火车。”
连着两晚上没休息好,姜槐序顶着黑眼圈,面色奇差。
后脚过来的男青年听得有些好笑,打量了姜槐序一眼,“见过晕汽车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晕火车的?兄弟,你这身体……”
话说一半,剩下的,被姜黎眼睛一瞪,又重新给咽了下去。
“别胡说八道。”许南川也瞪了眼自己朋友,晕车又不是可以控制的,别人也不想,拿这种事取笑,实在有些不地道。
说完,许南川又不好意思地跟姜黎道了歉。
姜黎这才认真打量了他一眼,长得倒是挺有欺骗性,但好人坏人又不是凭长相区别,这两个八成是江省那边临时安排的人。
不认识他们也正常。
“你们要接什么人啊?”姜黎明知故问。
许南川想了想,想着她可能在火车上碰到过,“一对舅甥,舅舅叫姜槐序,外甥女应该是叫姜……”
“将离,这家里人怎么想的,给人小姑娘起这名字,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兆头。”旁边的男青年笑着说完。
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戳中了他哪处笑点,说完还笑个不停。
姜黎,“……?”
姜槐序,“……!”
许南川忍住伸手堵兄弟嘴的冲动,无奈地解释,“破晓黎明的黎,别理他,你表哥不舒服,我不耽误你们时间了,谢谢你啊,小妹妹!”
说完,许南川就要把人拖走。
姜黎喊住他,告诉他,“你们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一个青年,一个孩子,男青年留了两撇八字胡,小女孩梳了对羊角辫,是不是他们?他们在里头上厕所呢,晚点能出来。”
姜槐序震惊地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姜黎,说得跟真的一样!
再看那两陌生男青年,叫川子的那个立马露出感激的神情来,再次向姜黎道了声谢后,麻溜地拉着兄弟往出站口走。
他们一走,姜黎也拽着姜槐序离开。
“还看!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居然打听了车次,安排人在这里堵你。”姜黎拽着一步三回头,还在状况外的姜槐序大步往前。
姜槐序被困意占据的脑子终于回过一点神来。
可是,“不能吧,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
正嘀咕着,抬眼就见姜黎打量的眼神,姜槐序一凛,怕姜黎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的秘密要保不住,赶紧转移话题,嚷嚷自己又饿又困。
知道他不想说,姜黎也没逼他。
在火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对付了一口,姜黎本来想就近找间招待所,先让姜槐序好好休息,但姜槐序没让。
都到了淮市,还是直接去塑制厂附近住方便,省得到明天换招待所还麻烦。
他只是困了点,又不是马上要晕倒到走不动路。
“没事,我公共汽车上眯一会就差不多了。”姜槐序眼睛眨动的频率极慢。
明明她站着都能睡着了,但姜黎也担心刚刚那两个人会去附近的招待所找人,为了安全起见,姜黎领着姜槐序上了公共汽车。
……
林家那边,又是三天过去,林大姑再次抽空回了趟娘家。
看着床上烂醉如泥的林有德,林大姑恨不得一盆冷水浇他头上,叫他好好清醒清醒。
但她不能这么做。
真要这么做了,林老太头一个要跟他拼命。
“你这垮着一张脸是给谁看!你弟弟又不是故意误车的,明明是你买的时间太赶了,没赶上有什么办法!”这还没浇呢,林老太就已经一脸不高兴。
林大姑叫亲娘的偏心眼给气笑了。
那她买火车票,还得就着林有德的时间,人列车还得看林有德的面子才能发车?
“他那是赶不上吗?他是根本没往火车站去。”林大姑想想就一肚子火,她什么都安排妥当了,结果林有德半点不领情。
要他去接老婆回家,难道是害他吗?
时间都算好了,怎么会来不及。
就算是晚个十几二十分钟都不影响,现在的火车基本都会晚点。
不等林老太护犊子,林大姑冷哼一声道,“我看他就是被那个祁有弟灌多了迷魂汤,把脑子都给灌没了,还以为我要害他。”
当年林有德和祁有弟处对象时就是这样,什么都信祁有弟的。
要不是她当机立断,搞黄这俩人,又让林有德跟舒兰秋处上对象,林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林老太能住上这楼房?能享受舒兰秋的伺候?
祁有弟心机深,家庭负担大,她是大姐,底下四个妹妹,两个弟弟。
全家都指望着她一个人拉拔。
祁有弟也被家里洗脑得有些不清白,以为自己是祁家的顶梁柱,离了她一大家子就活不下去,费尽心思补贴娘家,深深以两个弟弟为骄傲。www.xiumb.com
以前跟林有德处对象的时候,哪怕看电影不带着她那俩宝贝弟弟?
买了电影票还不够,还得掏钱买零嘴,完事还得再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没肉都不行的那种。
亏都要亏死了。
这事林有进就不会干,赵伶俐虽然没有城里户口,但一颗心却是偏着他们小家的,只有从娘家扒拉东西的份。
只有林有德傻,被祁有弟哄得团团转。
当初她给林有德权衡利弊,他还不乐意。
要不是她暗中使计,让祁有弟以为她们厂车间主任看中她当儿媳妇,主动甩了林有德,这事还有得磨。
林有德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又跟祁有弟搅合到一起。
“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你弟这么大个人了,心里有数。”林老太一反常态,没有跟着林大姑一起骂祁有弟。
别看林老太年轻那会也是一心向着娘家,但要是儿媳妇敢这样,她第一个不同意。
林老太唯一满意舒兰秋的点,就是某种意义上来讲,舒兰秋没娘家,没人撑腰,不贴补娘家不说,娘家对她有愧,还能反过来贴补他们。
所以,林老太是极反感祁有弟的。
不同以往,林老太喜滋滋地把林大姑拉到一边,喜不自胜地道,“大妞啊,你马上又要做姑姑了!”
听到这个名字,林大姑就皱眉,“娘,我都改名多少年了,我现在叫卫红,你别老是叫错……等等!你说什么?”
祁有弟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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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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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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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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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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