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乔治的讲述,秦骁眉头紧锁。
他还是第一次知晓,在这草原之上,除开草原王庭之外,还有一个不可小觑的水狄族。
东部的草原,远比西边荒凉。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大漠的影响,这里的植被地貌十分贫瘠,更像是荒无人烟的戈壁,而非草原。
“水狄族就甘愿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缩着?”典韦扬声问道。
游牧民族多牛马,离不开牧草,而这片戈壁,显然不适合牧民生活。
“自然是不愿意的。”
乔治笑了笑,道:“只是,水狄族实力不如王庭,被欺负了,也没有办法。说起来,水狄族还要感谢这片戈壁,正因为这里的贫瘠,不利于王庭骑兵作战,方才让他们可以避开草原王庭的追杀,延续至今。”
“但是……”
“但是显然,他们已经忍不下去了。”郭嘉接过话茬,神色严峻:“随着草原荒漠化的加剧,水源的枯竭,这片戈壁的生存环境会日益恶劣,终有一天将再不适合水狄族的人民生存,为了种族的延续,他们只能将目光,对准西边、被王庭占据的大片肥沃草地。”xǐυmь.℃òm
换言之,一场草原大战,迫在眉睫。
“所以,他们对河西走廊动手了。”
秦骁清楚的记得,蒙裤脱脱有意将河西走廊打造成属于他自己的王国,因此面对水狄族的侵扰,那位王庭世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且不论这场战火会将河西走廊的命运引向何处,就以目前而言,这场战局,已经危及到了凤鸣的安危。
就上次戏志才传来的消息而言,蒙裤脱脱陈兵边境,数十万由草原王骑和牧民组成的庞大军队,正在集结开拨。
天知道他们杀红了眼,会不会越过边境,将战火引向泗水。
“河西走廊局势的混乱远超我们的预料,我们必须在事态进一步发展之前,尽快赶回凤鸣!”
想到这,秦骁当即下令。
“全军加快速度。”
他哪里知道,如今的泗水,早已被战火笼罩。
尸骸遍地,挫骨连天,在那高不可攀的长城防线下,是令人触目惊心的尸山。
焦油顺着城墙流下,将外面半截墙壁烧的漆黑,许许多多蜷缩扭曲的焦骨堆积在城墙脚下,上头的士兵拿着长枪一捅,那些黑漆漆的玩意就化为飞灰。
这里,宛如人间炼狱,远处,仍有大批被蛊惑的部民仿佛看不到这里的惨况般,麻木的朝着长城奔跑而来。
“娘的!”
郝昭脸色铁青,饶是以他的心境,此刻都感到头皮发麻。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哪怕是最勇猛的战士,在面对死亡时都会不可避免的产生畏惧和迟疑,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可眼前的这些牧民,就仿佛不知道死亡为何物般,双眼空洞无神,好比行尸走肉。
“真他娘的邪门!这些人到底怎么了?”
郝昭心悸得脸直抽抽。
一连数天,这些牧民的攻势就未曾停止过,战斗持续了数天数夜,星火交替!就算是再精力充沛的猛男,也得累趴下,城卫军的将士们固然有火铳利器,可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仍然绝大多数人深感疲惫。
许多人累了就躺在城墙酣睡,饿了就随口吃上几口凉馍,不下火线。
看着周边累得直打摆子、连刀都握不住的弟兄们,郝昭十分清楚,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防线都会被拖垮,泗水也终将被那些诡异的牧民攻破!
将士们需要休息,需要补给,需要援军!
“将军,我们的弹药用光了!”
数日的鏖战,终于弹尽粮绝。
敌军的又一波攻势正在蓄势待发,而城卫军的将士们,手中仅剩下用到卷刃的钢刀。
“把仅剩的火油都搬出来,往外倒!”
郝昭嘶吼着。
“烧死这群不人不鬼的杂碎!我他娘的就不信了,都是肉体凡胎,还能冲破火来?”
“王朗,你他娘的死哪去了,老子让你朝咸阳求援,援军呢!”
火油倾倒而下,筑成一面火墙,烈火熊熊燃烧,暂时阻止了敌军的步伐。
城墙的守军,也得到了珍贵的喘息之机。
王朗急匆匆的从楼梯下跑来,手中还攥着一张信纸。
“郝昭,咸阳来信了,公瑾说援军已经在路上,让我们再坚守两日!”
“还他娘的要守两天?”郝昭当众破口大骂:“他们还真看得起我啊!”
一边骂着,郝昭一边指挥将士。
“所有人立刻把泗水城里的房屋全部拆了,把所有能烧的东西全部拉上来,往下扔!”
敌军怕火,这火不能灭!
房子没了可以再造,这火若是灭了,郝昭绝对挡不住源源不断的草原人!
“等等,怎么是公瑾?”
这时,郝昭突然回过味来。
以往军令都是由戏志才发送,如今怎么成了周瑜?
“公瑾怎么去咸阳了?军师呢?”
他看着王朗暗淡的脸色,心中没来由的一突,他着急的吼道。
“你丫的说话呀!”
王朗闭上眼,将手中的书信递给郝昭,沉声道:“你自己看吧。”
一把抢过书信,郝昭赶忙查看,随即他的脸色因为愤怒变得铁青,最终抑制不住,化作一声仰天怒吼。
军师,竟然被……
“不可声张啊!”王朗苦苦劝道:“云遥局势不稳,军师临终前秘不发丧,也是为了云遥大计!我们切不可辜负了军师的一番遗愿!”
郝昭咬着牙,牙关因为用力,都渗出血来。
他紧紧攥着那张书信,青劲爆起,眼神森然择人而噬。
拂晓会!
秦允镇!
你们,竟敢杀了军师!
突然,一滴雨滴从天空坠落,滴在火焰上;很快,越来越多的雨水坠落,逐渐倾盆。
“下雨了!”王朗惊呼。
突如其来的雨势,将那冲天的火焰扑灭,拱卫长城的大火,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形。
看着再次涌上来的草原大军,郝昭森然一笑。
他想杀人,他想宣泄心中的恨意!
“来得好!”
他喃喃自语,握紧钢刀,雨水流经刀身上的“裸衣”二字。
说起来,这把刀,还是军师特意差人,为他打造而成。
“火灭了,我们撤吧!”王朗咬着牙,不甘道。
没有火,仅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无法抵挡草原大军。
长城一旦失守,往后的千里云遥将彻底暴露在草原大军的兵锋之下!
但若是不走,泗水依旧会丢,王朗又能如何?
“军师给我的命令,是死守泗水,你们可以走,我……走不了!”
郝昭撕下军装,露出一身狰狞。
“城卫军,全体上刺刀,准备白刃战!”
大雨中,他沙哑雄浑的声音穿透人心,慷慨激昂!
“坚守长城,拱卫云遥,死战不退!”
城卫军的将士此刻纷纷站起,自发的走到长城一线,举着残刃,齐声高呼。
“死战!”
“死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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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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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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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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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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