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张忠文迎上来,脸色不大好看:“顾小姐,您来了。”
“你叫我什么?”顾悠眉梢一挑,别有深意。
张忠文一愣,连忙改口:“少夫人。”
顾悠笑了笑:“少爷呢?”
“还没回来。”管家迟疑了下,“要请少爷回来吗?”
“不用,我等他。”
刚看半集肥皂剧,院子里响起车声。
顾悠以为江寒彻回来了,连忙起身迎出去。
不料,走到门口一看,江涛正打开车门,从驾驶位走下来。
顾悠皱了皱眉,转身就要回客厅。
江涛叫住她:“悠悠!”
张忠文眉头一拧,脸色沉了沉。
江涛快步走到顾悠身边,满脸堆笑:“悠悠,你……”
“来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顾悠抬手就是一巴掌,快准狠的抽在江涛脸上。Χiυmъ.cοΜ
“啪”的一声脆响,江涛的脸狠狠一偏。
他惊愕的转回头看向顾悠,咂了咂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顾悠冷冷道:“你叫我什么?”
“悠悠,你……”
“啪”!
顾悠反手又是用尽全力的一巴掌,震得手都麻了。
江涛彻底被打蒙了,两边脸霎时间浮起鲜红的指印,肿的老高。
顾悠寒着脸,严厉的训斥。
“江家堂堂京市第一豪门,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规矩的东西?”
张忠文在一边提点:“小少爷,您应该叫少夫人幺婶。”
江涛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撞了鬼的表情:“悠悠……”
顾悠抬手又要扇下去,江涛总算反应过来了,往后退了两大步躲开。
顾悠满脸寒霜,语气越发严厉。
“你爸妈死得早,我这个做婶婶的就替你爸妈好好管教你,免得以后出去了,让人说江家的孩子没教养,丢了江家的脸!”
江涛彻底傻眼了,不知道顾悠唱的哪一出。
张忠文被震得一哆嗦,见她动了真火,连忙劝和。
“少夫人息怒,您还伤着呢,可千万不能动气,仔细身子。”
说着瞪一眼江涛,没好气的呵斥:“还不赶紧向少夫人道歉?少夫人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你担待得起吗?”
江涛虽说顶着小少爷的名分,但没什么地位可言,张忠文跟着江健生三十多年,俨然半个主人,训斥江涛几句,他也只能听着。
江涛憋屈的咬紧牙关,硬挤出两个字:“幺婶。”
顾悠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余怒未消的走进客厅,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张忠文连忙去拿水果零食,好生伺候着。
张忠文一走,江涛胆气就壮了,黑着脸走到顾悠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悠悠,你怎么回事?”
顾悠眼皮子往上一撩,冷哼一声:“你胆子可真不小,我好不容易才让江寒彻答应放过你,你居然当着张忠文的面叫我悠悠,你是怕江寒彻忘了订婚宴上那茬是吧?”
江涛想起张忠文的眼神,顿时心有余悸。
他勉强扯出一副笑脸:“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悠悠,你下手也太重了,我牙都有点松了。”
顾悠深深地看着他,半晌才叹了口气,语气哀怨。
“我为你丢了半条命,连打你两巴掌都不行吗?”
“行行行,只要你心里舒服点,你就是把我脸打烂都行。”
江涛讨好的赔笑脸,脸上火烧火燎,疼的龇牙咧嘴。
“那悠悠,你今天是来?”
“我来找江寒彻。”顾悠哀怨的看着江涛,“顺便看看你怎么样,他们没难为你吧?”
“奶奶让我别在医院碍眼,幺叔倒是没多说什么。悠悠,我就说只要你开口,他们一定会放过我。”
顾悠打断江涛的话,恢复一脸冷漠。
“江涛,以前我跟你幺叔没订婚,你叫我名字也就算了。现在我跟你幺叔既然已经订婚,那我就是你的长辈,小辈该怎样称呼长辈,不用我教你吧?”
江涛一愣,回头一看,张忠文端着果盘正往这边走。
他连忙点头哈腰赔笑脸:“我记住了,幺婶。”
“去吧。”顾悠摆摆手,打发江涛滚蛋。
“那幺婶您坐,有什么吩咐您随时叫我。”
张忠文笑呵呵道:“少夫人,看样子少爷今天多半要加班,真的不用告诉他您来了吗?”
“别打扰他。”
“那您?”
“我上了一天班,累死了,我去少爷房里睡会,晚饭送上来就好。”
张忠文吃惊的瞪大眼睛:“少夫人,您……”
这位主儿该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前几天还要死要活,今天居然主动留宿?
顾悠淡笑:“怎么?你嘴上叫我少夫人,我要住这儿你却一副见鬼的模样,你是不是觉得没结婚就留宿伤风败俗、有辱门楣?”
“不不不!”张忠文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少夫人您肯住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少爷要是知道,一定乐疯了。”
“我就休息一下,别惊动任何人。”顾悠冲张忠文眨眨眼睛,“未婚同居,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张忠文一愣,只好打消给江寒彻一个惊喜的念头。
站在卧室门口,顾悠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缓缓推开门。
黑灰白的色调,古朴简洁的装饰,一眼就能看出卧室的主人是个不苟言笑、冷漠刻板的硬汉。
顾悠眼眶一热,险些掉泪。
前世她在这间卧室生活整整五年,这里的每一处都承载着她的痛苦、挣扎与反抗。
故地重游,前世江寒彻对她的好与坏,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不停旋转。
顾悠深呼吸好几次,勉强平复下心情,直奔置物架。
置物架上有整整二十本相册,封面上贴着标签,编号从一到二十。
顾悠随手抽出一本,编号十二。
打开来,里面全是她十二岁时的照片,有单人照,有她和江寒彻的合照。
她抱着相册,嚎啕大哭。
这二十本相册,承载着江寒彻的悲欢爱恨,是她负他一往情深的证据。
江寒彻回来时,顾悠已经哭累睡着了。
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小人儿,男人惊呆了。
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还是在做梦?
江寒彻眨了好几下眼睛,又用力揉了揉,床上的人还在,没消失。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生怕动作幅度大一点,就会把安睡的小人儿惊醒。
近前一看,顾悠脸压在相册上,牛皮封面的字迹凹痕里湿漉漉的,而她的眼皮子肿的厉害。
江寒彻一怔——她居然会看着相册哭了?
这货难不成真的撞坏脑子,转性了?
撞得好!
江寒彻快速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回到床边,内心好一番挣扎,最终叹口气,默默地去书房。
她今天能来并且留宿,他已经很知足了,别的压根不敢奢望。
顾悠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
打开手机,八个顾丽君的未接来电,十多条信息。
最后一条信息说,江健生已经醒了,她们得尽快去探望道歉。
顾悠心头一松,跳下床顺手拉开衣柜。
柜子里都是男士服装。
顾悠皱了皱眉,环视一眼卧室。
啧,这煞白的墙壁,跟医院似的,怎么看怎么不爽。
一点都不温馨。
顾悠叫来张忠文,吩咐他把卧室里贴上米色墙纸,沙发扔掉,换一副双人吊篮,窗帘换成淡黄色小碎花田园风,飘窗铺上羊毛毯,堆几个卡通抱枕,摆几盆多肉,再给她准备些衣服。
离开江家,顾悠给顾丽君打了个电话,约定在医院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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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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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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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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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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