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苏秦和李千军对此早有准备。
一千个木桶,只有不到五十个装有火油罢了。
其余的,均是沙土。
而这五十桶火油,也在一路上损耗了一些。
毕竟要震慑戚汗、乌达两部,还要让刘知禄的人以为,这一千桶都是火油,足以烧了十万大山。
营帐内。
纵火的士兵,跪在下方。
五名总兵和苏秦,坐在两侧。
李千军,端坐于首位。
郭闯汗流浃背,不停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眼睛时不时瞟向李千军。
苏秦面色平静,呼吸放缓。
李千军问道:
“是谁,让你纵火的?”
士兵叩首于地,颤声道:
“侯……侯爷,是小的失手点燃火油桶,并非有人指使!”
燕擎冷哼道:
“失手点燃?到火油桶存放的地方玩火?这种谎话你也敢说?!”
士兵直起腰,眼中带着决绝,道:
“侯爷,天气太冷,小的,想拢些火,取暖!”
李八两听不下去了,站起身,一脚踹在士兵的脸上。
“噗!”
士兵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里面还夹杂着两颗牙齿。
李八两愤怒至极,对其一阵拳打脚踢。
良久。
士兵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李千军道:
“够了!”
李八两喘着粗气,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
然后,随其他人一起,看向郭闯。
郭闯低下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士兵艰难地爬起来,再度伏身叩拜,道:
“侯……侯爷……真是小的失手,点……点燃了火油……”
李千军缓缓闭上眼睛,沉了口气。
在场的人都知道,从这名纵火士兵的口中,问不出什么了。
士兵颤声道:
“侯爷,小……小的自知……有罪,求侯爷……降罪!”
李千军摆摆手,道:
“杀了吧!”
帐外两名侍卫立刻接令:
“是!侯爷!”
然后走进帐内,将纵火士兵带了出去。
士兵没有挣扎,没有求饶,而是,一直看着郭闯。
营帐内,再度恢复安静。
所有人各怀心事,打了胜仗的喜悦,被消磨得干干净净。
李千军道:
“都退下吧!”
燕擎站起身,道:
“末将,告退!”
卢松紧随其后。
南青施礼告退。
李八两迟疑片刻,咬咬牙,瞪了郭闯一眼,也离开了。
李千军、苏秦、郭闯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良久,
李千军道:
“这是个好兵啊……”
郭闯眼眸抖动,他知道,李千军说得是纵火的那名士兵。
李千军看向跟了自己十余年的郭总兵,问道:
“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
郭闯抬起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千军叹道:
“军中莽夫,不善阴谋,这也是自古文武对立的主要原因。
文臣嫌我武将粗鲁,我武将嫌文臣满肚子花花肠子!
他们终究是高估了你,低估了苏秦。
只是简单的一个圈套,就让你这征战沙场十余载的将军,一头钻了进去!”
郭闯仍没有说话。
因为沉默,能留他一条命。
一旦开口,罪就定了!
李千军心里没有愤怒,只有浓浓的失望,甚至,还有一丝挫败感。
跟他征战沙场十余载的兄弟,却选择背叛了他。
李千军心中自嘲的笑了一声。
这时,
一直沉默的苏秦,抬起了头。
他看了一眼李千军,又转头看向郭闯,道:
“郭将军,镇北侯府,不会有你立足之地的,刘知禄他们正是拿捏住了你的野心,让你一时之间冲昏了头脑,这才犯下了大错!”
听到‘镇北侯府’四个字,郭闯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苏秦道:
“郭将军,他们能开出的条件算不上什么秘密,根本不难猜。
此事过后,平西军不会留你,镇南军又无战事,没什么军功可给你封侯拜将。
燕州有王府,唯有北面,能满足你的野心。
可是,您想过吗?
刘知禄和薛平海的手,真的能伸到镇北侯府去?!”
此话,
犹如当头棒喝,将郭闯敲得迷迷糊糊。
苏秦趁热打铁,道:
“不想封侯拜将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每个人都是有野心的。
平西军有侯爷在,确实挡住了你的晋升之路。
但,镇北侯府就没有镇北侯吗?
是,现在的镇北侯,尚且孩童年岁,还没有马匹高。
但,老镇北侯可是留下了一批总兵。
他们,岂能容你?!”
郭闯低下头,眼眸抖动。
苏秦苦口婆心道:
“郭总兵,你被蒙蔽了双眼啊!”
李千军和苏秦对视一眼。
二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狡黠。
营帐内又安静下来。
片刻后。
见郭闯仍未说话。
李千军站起身来,一句话不说,迈步向外走。
苏秦亦是起身,跟在后面。
正在李千军走到郭闯面前时。
只听‘噗通!’一声。
郭闯跪在了地上。
他泪流满面,一头磕在地上,道:
“侯爷……我错了……”
李千军停下脚步,背对着。
郭闯声泪俱下,道:
“侯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帮刘知禄谋害苏秦,是我背叛了您,您要杀要剐都可以,请您原谅郭闯吧!”
李千军叹了口气,喝道:
“起来!”
郭闯执拗地摇摇头,道:
“属下不起,侯爷……”
李千军怒道:
“哭哭啼啼作甚,给本侯站起来!”
郭闯摸着眼泪站起身,低头不敢说话。
李千军转身看过去,故意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伸手拍了拍郭闯的肩膀,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回去以后,那士兵的家眷,由你养活,若是疏忽了半分,本侯拿你是问!”
郭闯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和愧疚。
侯爷这句话,就代表原谅他了。
郭闯又一次跪在地上,重重一头磕下,呼道:
“谢,侯爷不杀之恩,侯爷放心!末将定让那士兵的家眷,吃饱穿暖!”
李千军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苏秦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
出了营帐。
二人一同前行。
李千军轻笑一声,问道:
“小子,怕他再想法子杀你?”
苏秦苦笑一声,道:
“能不怕嘛,从云州回京城,这一路可长的很啊!”
李千军笑着,打趣道:
“你这小子,满肚子鬼心思!放心,有了这么一出,郭闯不会在动你了。”
苏秦点点头,道:
“全靠侯爷帮衬!”
李千军嫌弃地摆了摆手,道:
“滚滚滚,少拍本侯马屁,快去收拾,咱们回城!
你也该赶快回京了!
听说,三月你兴武堂还要挑战国子监,是吗?”
苏秦点点头:
“是!侯爷!”
李千军摆摆手:
“快滚吧!”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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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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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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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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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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