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戏曲百花齐放,流派众多看似是一种好现象,却又何尝不是一种桎梏。
纵观戏曲千年的沉淀发展,艺术表演形式得到传承的同时,又受限于年代本身难以适应新剧目。
而戏曲一旦出了当地,很难受到其他区域人民的认可和欢迎,无形中也限制了戏曲的广泛传播。
与现阶段影视学院报名的火热现状相比,华夏的戏曲人正面临着青黄不接的局面。
再加上戏曲艺术派票房不断下降,市曲剧团经营困难,有些地方甚至出现演出人员比观众还多的冷清场景。
顾城环视一圈。
觉得在座的每一位大师,都比他有资格讨论戏曲的传承与发展。
“韩校长,要是讨论流行音乐,我还能厚着脸皮点评几句。”
“但要说到戏曲领域,我只能算是个门外汉。”
“以我对戏曲那几分浅薄的理解,我怕冒犯了戏曲这门艺术。”
“顾城,你这话我就不喜欢听了!”
韩中毅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反驳。
“一门艺术不能因为欣赏的人少,就对它无限拔高,戏曲最初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娱乐活动。”
“在民国那会儿,多少喜欢听戏的文人雅士觉得京剧没有文化,甚至拒绝登台献唱以免丢人。”
“戏曲它本身就是一门接地气的艺术,要是把它束之高阁放在神位上供着,那将来还有何发展?”
说到这里,韩中毅语气多了唏嘘。
“时代在不断进步,传统艺术想要传承下去,就不能再一直抱残守缺。”
“只有与时俱进,代代传承,每一代再添加自己的改良下去,戏曲才能继续发展、越来越好!”
“韩校长说得对,是顾城狭隘了!”
不愧是艺术学院的院长。
韩中毅三言两语,就让顾城感受到了他在的格局与境界。
不过相比韩中毅,王济秋显然要传统保守得多。
“你们都说传统艺术,要创新才能传承,但我却不这样认为。”
王济秋一直认为戏曲的生命力很强,并不需要拯救。
真正的艺术自然能吸引观众。
“我觉得戏曲,也没大家想象的那么式微。”
“即便是哪天我不在了,我觉得京剧也定会还在,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刻意去迎合年轻人。”
“再说老艺术家们以自身的视角,去揣测、迎合年轻人的喜好,然后纯粹靠臆想来创新改造自己的东西,最后出来的结果也极有可能是四不像,到头来两头不讨好。”
“各位老师,如果创新意味着要丢失本质的东西,那传承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之前我也是跟王老师一样的想法。”
黄梅戏大师韩芳突然插话。
“以前我也觉得只要唱好戏,就能撑起一座这戏班子,如今却也不得不分出精力到舞台之外。”
“我们黄梅戏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没了以往的光鲜亮丽。”
“也只有搞一些戏台之外的新闻,才能重归大众视野。”
“这种情况下我们要还墨守成规,黄梅戏迟早都会毁在她们手里,泯灭在时间长河里!”
在韩芳看来,其实京剧还算好的。
国内还有很多没被关注又不被国家重视的东西,正在一步步消失。
韩芳虽然不愿承认,但现实是黄梅戏的发展土壤确实已经十分贫瘠,甚至是已濒临死亡了。
随着国人现在对于中华传统节日、时令节气与庙会集会的意识的逐渐淡薄,戏曲演出的机会与平台也开始不断减少。
信息化时代的变迁,促使人们的审美与生活习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群众现在更趋向于欣赏多元化、快节奏的艺术形式。
年轻人的圈子基本都是娱乐致死的状态,网剧、游戏、选秀这些才是年轻人感兴趣的主流。
徐秦轻叹了一口气。wWW.ΧìǔΜЬ.CǒΜ
“其实何止是黄梅戏,大多数传统戏曲在吸引新一代受众的能力方面,都显得极为乏力。”
“没有受众就难以推广,没有推广就缺乏关注,没有关注就招收不到新鲜血液,没有生源就难以创新,逐渐走入死循环……”
韩中毅接过话茬。
“不管是黄梅戏还是京剧,戏曲如何革新、如何建设、如何紧跟时代的步伐重铸昔日光辉。”
“这是所有戏曲人以及戏曲爱好者都值得深思的问题,也是一个从未被遗弃的话题。”
韩中毅再度看向顾城。
“顾城、苏柒,这里也就你们两个不是戏曲行业的。”
“你们两个也说说看,观众眼里关于戏曲方面的发展传承!”
苏柒落落大方道:“既然韩校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以票友的角度浅谈几句。”
她在脑海先组织一边言语,这才斟酌着开口。
“其实我觉得方才几位老师的观点,都没有错!”
“传统戏曲想要实现文艺复兴,传承和创新应该要两手抓!”
“戏曲不能仅依靠政~策支持和媒体宣传,应该在保持传统特色前提下适当的加入时代的元素,打破程式改革创新,这就是中华几百年戏曲文化继续精进的必然之路!”
韩中毅侧头看向顾城。
“顾城,你觉得呢?”
“我跟苏柒的想法差不多。”
顾城把剥好的一碟虾推给苏柒,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戏曲是中华传统艺术,个人认为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应该先传承好了,然后才有资格去谈发扬创新。”
“毕竟一碗水只有多到溢出来,才能叫改良创新!”
“艺术家的技艺水平与艺术功底,就是是戏曲的根基。”
“要想让戏曲行业蓬勃发展,就需要汲取时代和文化发展的养分,以更包容的姿态去生产和创作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才能真正实现传统戏曲的破与立。”
“顾城,你也是年轻人。”
昆曲大师蔡礼仁突然好奇的开口。
“你们这一代,是否真的对昆曲去无感?”
顾城不解,“蔡老师,您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蔡礼仁微叹了口气。
“我这半生都在致力于昆曲研究和民俗文化、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抢救和保护工作。”
“偶尔去讲课的时候,台下经常有年轻学生说昆曲太慢了,他们并不是很喜欢。”
“蔡老师,他们现在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城爽朗一笑,露出平整的白牙。
“当今社会,戏曲不再是人们主要的娱乐方式,而是变成了一种文化载体。”
“能让时间败下阵来的艺术,一定值得我们定心欣赏。”
“人总是会变老的,当人随着岁月沉淀逐渐变得安静,他们就会知道华夏传统文化艺术的可贵。”
“当他们回过神来,想要寻找传统的淡雅之美、净化之美时,却发现昆曲已经变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遗憾的错过?”
顾城环视一圈众人,字字珠玑。
“再说昆曲既然已经等了群众700年,再多等上30年又能怎样呢?”
顾城这番话,震撼了全场。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脸惊讶之色。
论资历,昆曲是我国现存最古老的剧种。
有700多年历史,与古希腊戏剧、印~度梵剧并称为世界三大古老戏剧。
昆曲被誉为“百戏之祖“,其他剧种无一例外地学习着昆曲的表演身段、程式,移植和借用着昆曲的音乐、排场。
京剧院培养演员,要用昆曲剧目打基础,叫“昆腔开蒙“。
论影响,昆曲曾独霸华夏剧坛两百年,其流传之广、历时之久,非其他剧种可望其项背。
古老戏曲艺术传统中蕴含着的深邃思想,早已渗透国人的血脉。
“顾城,你说得对!”
蔡礼仁目光涌动。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十年前的流行歌曲,放现在听也许会觉得过气,但戏曲不管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听,感觉都不曾变过。”
“因为艺术不分年代。”
苏柒直接用一句话总结。
“好的艺术作品,即便传了百年千年,也会有人一直欣赏。”
顾城笑看向韩中毅。
“韩校长,您刚才说戏曲曾是一门接地气的娱乐活动,还记得吧?”
韩中毅眯眼,“你的意思是,让戏曲再接地气一点?”
“这么形容也可以。”
顾城不置可否道:“很多人在面对戏曲发展状况不佳时,往往会埋怨观众不懂艺术,这无疑是走向了群众的对立面!”
“而导致这种现象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中华戏曲已经逐渐脱离人们的生活!”
顾城看向众人。
“所以我觉得戏曲内容要更加贴近生活,突出娱乐性,要长于情疏于礼!”
“梅兰芳大师曾说过创新是‘移步不换行’,即便是创新也不能丢掉戏曲最本质的内核——四功五法!”
“我个人认为,戏曲在做好传承的基础上,应该多加实践与创新,试着让戏曲在内容上更加丰富起来。”
韩中毅眯眼,“丰富内容?”
“没错!”
顾城慢悠悠的补充。
“需要充分继承戏剧艺术的审美、技巧、程式规范,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做做创新的尝试。”
“比如目前还没见过的科幻题材、都市言情、玄幻修仙等题材,都可以跟戏曲尝试结合混搭。”
苏柒眼前一亮,“我觉得顾城的这想法不错!”
李胜文有些将信将疑,“戏曲和影视剧混搭,会不会不伦不类?”
顾城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轻笑反问。
“《神女劈观》也是混搭了多种风格,不和谐吗?”
李胜文无话可说。
顾城又接着道:“总是要迈出第一步的……”
其实戏曲远没有所谓的“千年的沉淀”那么夸张。
昆曲只有700多年的历史。
国粹京剧更是只有屈屈两三百年,比四大名著还要来得都年轻。
但京剧的受众群体,却比四大名著简直要少太多。
甚至于舞台剧、音乐剧都比京剧的年纪大,比它的受众要广。
要想让戏曲更情趣化、抒情化、多元化,就应该多贴合市场开辟新题材。
岛国的不少漫画、动画都能改舞台剧、能改歌舞伎,而且改了还有人看。
西方的动画也改成了音乐剧,而且也改的很成功。
那中华戏曲怎么就不能尝试呢?
文化、戏剧都是一个国家的思想高度。
京剧用了几代人的努力,把这个起源于俗文化的剧种抬上了大雅之堂,赋予其文明内核。
老一辈的民众觉得它能代表华夏以及华夏的文化,所以国家也出钱出力保它。
推广、弘扬戏曲是国家的文化政策,是文化输出和文化自信建立的一块基石。
正如戏曲研究家徐成北所说:戏曲不应仅仅定格在老唱片、老照片和老报刊之中,他内在的活跃、奔突着的生命力应该长久滋养着梨园,给现实世界以启迪。
顾城觉得,或许也有那么一天。
华夏的艺术家去往全世界各地演出,都能受到热烈的欢迎,全球所有的艺术团体,都会以来帝都的某大剧院演出为荣。
……
这场饭局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左右。
因为大家都相继喝了一些酒。
顾城直接安排了的士,送各位老师回去。
最后只剩下两三个人时,韩中毅最后叫住顾城。
“顾城,因为《神女劈观》的关系,最近戏曲的热度指数暴涨。”
“你觉得接下来,我应该怎么抓住这波热度,去弘扬华夏戏曲文化?”
“拍戏曲电影、或者跟电视台那边合作,上综艺、做节目都可以。”
韩中毅和梁世平对视一眼。
然后把梁世平轻轻往顾城身前一推。
“顾城,你觉得以世平这个年龄,适不适合进入娱乐圈?”
顾城目光低垂,视线落在梁世平稚嫩中透露着坚毅的小脸上。
自上世纪50年代后。
京剧干旦不再被提倡,戏曲学校也不再培养。
往后五十年间后继乏人,枝叶凋零。
看着梁世平的脸庞面庞,顾城恍若看到了京剧传承的希望。
诚然,能被李胜文收做乾旦,那梁世平在颜值这块自然是没问题的,爆火也只是时间问题。
顾城也理解他们的想法。
戏曲届如今非常需要,一位年轻的戏曲天才来撑场面。
但是一旦进入演艺圈,本心就不是那么容易守住了。
前世被玖爷钦点的巴~特~尔就是很好的例子。
唱戏坐科要十年以上,不仅唱念坐打都要会,还不允许假唱,一场戏下来两个多小时,结果赚到的钱却不如十八线小明星带货一场。
所以他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韩校长,培养一个明星可能只需要一年,而培养一个名角十年都不定能培养得出来!”
“进入演艺圈混个脸熟、拉拉人气可以考虑,要是常驻娱乐圈,我个人目前不是很建议。”
“他还在读书,又还没倒仓,跑太多通告对他以后的职业生涯没什么好处。”
“行!我知道了!!”
韩中毅点头,带着梁世平先行离开了。
顾城在原地微叹了口气。
“但愿这孩子,以后能守住本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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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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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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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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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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