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尝鲜>第 40 章 第 40 章
  在许苏白面前,她是真的很容易脸红。

  还容易失智。

  云栖久脑子晕乎乎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头歪到一边,看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刚上火车时的喧闹声渐渐退去,广播在播放轻缓的音乐。

  她摸了下唇角,似乎还残存着温润的触感。

  “对了,”云栖久说,“你之前说的那个项目,忙完了吗?”

  “差不多吧,现在还在测试中。”

  她看向他,出于记者的采访习惯,接着问:“方便透露是什么项目吗?”

  许苏白垂下眼皮看她,似笑非笑道:“前列腺穿刺手术机器人。”

  “……”莫名尴尬。

  她强装镇定:“听起来,这个项目很难啊。”

  “是挺难的,”许苏白说,神色难掩嘚瑟,“所以有人能力不足,退出团队,教授就把我给拉上了。”

  “你才大一,就这么厉害了。”云栖久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厉害么?”许苏白笑,“拿发际线换的。”

  云栖久打量他,“可你发际线没变啊。”

  “别人的发际线。”

  “……哦。”

  云栖久点点头,“那你这么忙,怎么还有空来参加三下乡?”

  许苏白耍赖:“不是你让我来的么?”

  “我只是问一下你。”担心自己当时措辞有误,云栖久还特地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反正我就是被你拐来了,你要对我负责。”

  他说着,腿晃了晃,碰了下她的腿。

  她穿着一件及膝碎花连衣裙,露出一双白藕般嫩生生的小腿。

  许苏白看她把腿往里缩,目光上移,停留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她的耳朵泛着红,耳垂小巧圆润。

  他掐了下食指的指环,口干舌燥,“真他妈想睡了……”

  “嗯?”云栖久抬头。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

  列车行进,光影斑驳,有种时光飞逝的恍惚感。

  许苏白咽口唾沫,别开眼,欲盖弥彰,“想睡了。”

  “那就睡啊,还要四五个小时才到呢。”云栖久从包里找出一个蒸汽眼罩,“你用吗?”

  许苏白接住,不客气地撕开包装。

  蒸汽眼罩的花色很粉嫩梦幻,他也不在意。

  “谢谢。”他说。

  云栖久刚要回句“不客气”,就感觉右肩一沉,许苏白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你……这样睡的吗?”她肢体僵硬,不敢乱动。

  “不然……”他哼笑,两条胳膊圈住她的身体,把她抱在怀里,“这样?”

  “这样不好。”云栖久挣了下。

  许苏白收紧手臂,不让她动,嗓音倦懒:“就让我抱一下,不然我睡不着。”

  云栖久一愣,怀疑他是在跟她撒娇。

  他在她肩颈拱了拱,粗硬的短发擦过她发烫的耳朵,有点刺痒。

  云栖久撇头看窗外,任由他抱着她睡。

  中途下了一场阵雨。

  天色暗沉,雨点在玻璃划出一条条水线。

  云栖久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竟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火车走走停停,不知抵达哪个站点。

  她模糊听到有人在道歉,茫茫然地睁开眼,看到一个人用拉杆小拖车拖行李,说着“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她可能睡得有点久,把脑子都睡钝了。

  她习惯性地蹭一下枕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枕头”怪怪的。

  宽厚,温热,还散发着与她不同的好闻的味道。

  “醒了?”许苏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栖久的意识瞬间回笼,惊觉自己正被他搂着,而她则抱着他精瘦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姿势亲昵,气氛暧昧。

  她连忙从他怀里挣出来,倒向窗边,边整理头发,边“嗯”了声。

  许苏白伸了个懒腰,头颈动了动,问她:“快十二点了,你饿不饿?”

  “你饿了吗?”云栖久翻开包,拿出一袋全麦吐司,一盒洗净切块的水果,以及一瓶牛奶,摆在桌板上,“吃吗?”

  许苏白觉得好笑:“你是哆啦A梦吗?怎么什么都有。”

  “我怕路上会饿。”云栖久拆开一次性餐盒,递给他一根签子,“你快吃吧。”

  他用签子插了块水蜜桃,送到她嘴边,“张嘴。”

  云栖久瞧他一眼,犹犹豫豫地吃下。

  发丝垂下,许苏白帮她绾到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耳廓。

  云栖久心脏一麻,抓了下裙摆。

  她从包里找出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许苏白挑了块苹果,吃进嘴里,含糊道:“你头发长了很多。”

  “嗯,都过去好久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块,我一块”地分完了水果。

  云栖久已经有点饱了,把吐司和牛奶塞给他,让他吃。

  下午两三点,火车终于抵达他们的目的地。

  许苏白收起单反相机,把相机包交给云栖久,拿下两人的行李箱。

  一行人下了火车,还得搭乘公交车前往旅馆放行李,再前往他们举办夏令营的小学,跟负责人见面、沟通。

  晚上,大家一起去吃饭,然后开会到凌晨一点。

  忙忙碌碌,各自回到房间时,都已精疲力尽。

  除了指导老师跟特立独行的许苏白,其他人都是双人间。

  跟云栖久同一间房的,是美编组的女生,叫做“王灵凡”,长了张娃娃脸,性格活泼,很好说话。

  云栖久对她颇有好感。

  翌日一早,大家在旅馆一楼集合,吃过早餐后,分成两支小队伍。

  一队负责田野调查,四处走访,深入研究当地民俗特色。

  一队负责夏令营,准备场地,组织学生参加趣味课堂。

  许苏白、云栖久、王灵凡等,共六人,前往附近一所小学,打扫、布置教室和篮球场。

  “久久,你会紧张吗?”王灵凡站在黑板前,手里拿着好几支粉笔,画画、涂色。

  云栖久低着头剪卡纸,“嗯?紧张什么?”

  “我没给人上过课,怕他们不喜欢。”

  云栖久鼓励她:“怎么会呢?我们的凡凡老师那么可爱,小朋友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你给人上过课吗?”王灵凡转身拿抹布,看了云栖久一眼。

  在记者团待了两学期,她能见到她的次数不多。

  但每次见她,她都发自内心地觉得她漂亮,不禁多看她两眼。

  早在以前,她就想跟她搭话了。

  可惜采策组跟美编组的交流比较少,她找不到机会。

  云栖久:“嗯。”

  王灵凡继续画画,“什么时候?”

  “高考一结束,就去教育机构赚小钱钱啦。”

  “不紧张吗?”

  “紧张,但是,比起紧张,更不想待在家里。”云栖久剪完一片叶子,又去拿另一片。

  王灵凡画得差不多,后退几步,看整体效果。

  听到身后,云栖久在问:“你连这个都要拍吗?”

  她回头看。琇書蛧

  气场强大到令人不敢接近的许苏白,此时眉眼舒展,手持单反,坐在云栖久附近,镜头怼着她。

  关于许苏白跟云栖久的事,她略知一二。

  论坛上的人都在传,自那次接吻后,没多久两人就分了。

  可是,从今天许苏白对云栖久的态度来看,还挺微妙的。

  两人似是亲近,又好像没亲近到是情侣的地步。

  她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了——暧昧!

  “素材要是没拍够,他们还怎么做视频,搞宣传?”许苏白振振有词。

  云栖久扶着他的镜头,挪向另一边,“你拍别人啊,别总对着我。”

  许苏白笑了声,收起相机,“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长得好看还不让拍。”

  “……”云栖久放下剪刀,“你也长挺好看,要不我帮你拍?”

  “你会吗?”

  “……我可以学!”

  云栖久只是想打个嘴炮而已。

  然而,没想到,往后几天,她白天带小朋友们做手工、唱歌跳舞,晚上就收到许苏白发出的摄影学习邀请。

  X:【真不来?我跟你讲,别人想跟我学,我还不屑教呢。】

  云栖久在床上滚了滚,回复他:【好累啊~不想动不想动不想动~】

  X:【……难不成,你是要我上丨门丨服务?】

  X:【我服务很周到的,包君满意。】

  云栖久初看这话,没看出内涵。

  再细看,闹了个大红脸。

  79:【不准进女孩子的房间!】

  X:【那你又不来我这男孩子的房间。】

  79:【不来!】

  X:【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X:【也不知道是谁说,我瞧不上她的。】

  云栖久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那个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

  “饥渴久了,哪管得上是清汤寡水,还是大鱼大肉,能吃饱喝足就行了。你说,是吧?”

  所以,他现在是……饥渴久了?

  -

  转眼就到了周五。

  为了庆祝周六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周五傍晚,一行人骑着跟乡民借来的自行车和小绵羊,去镇上玩。

  云栖久本想跟王灵凡骑同一辆自行车的,来回两人可以换着载对方。

  哪知许苏白一头盔盖在她头上,戏谑道:“得了吧,人家娇娇小小的,哪里载得动你。”

  “我也没很大只吧?”云栖久不服,想揭开头盔。

  许苏白的手正正搭在她头盔顶上,她一伸手,他就给拍回去。

  “刘章,”许苏白喊了声,“你跟这个女生一起。”

  “啊……”刘章挠了挠头,对上王灵凡无措的目光,说,“我载你?”

  王灵凡直愣愣地点了下头。

  于是,两人扬长而去。

  许苏白帮云栖久扣上头盔,挟制她,坐上小绵羊。

  这种低排量的小摩托,造型小巧,速度温吞。

  跟许苏白桀骜不羁的硬汉风格,反差甚大。

  云栖久在后边坐着,扯着他的衣角,看他那憋屈逼仄的样,忍俊不禁。

  “很好笑?”许苏白问。

  云栖久压住笑意,故意沉着声:“不好笑。”

  他们驶过的这条路,还没有铺上水泥,路面凹凸不平。

  路边种着枝繁叶茂的大树,绿草萋萋,开遍不知名的野花。虫鸣阵阵,热热闹闹。

  抬头,天幕呈现出瑰丽的粉紫色,落日低垂。

  在他们前面,几人骑着车,迎风前进,笑声洒了一路。

  云栖久眸光一动,落在她眼前的男生上。

  他曾是她最遥不可及的骄阳。

  如今,晚风一荡,他鼓起的白衣,便贴到她身前。

  她嗅到了他身上的淡香,混着令人躁动的荷尔蒙气息,十分撩人。

  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忽然很想抓住他。

  在这样惬意浪漫的夏日傍晚。

  大热天的,他们找到一家川菜馆,吹着冷气,吃热辣辣的火锅。

  用刘章的话来说,那就是“巴适得很”。

  吃完火锅,天色彻底黑了,华灯初上。

  经过一家清吧,乐声从里面传出来,店门口装潢得五光十色,充满诱惑力。

  女孩子们比较少来这种地方,有些好奇,相互怂恿着,想要进去玩。

  “想去就去呗!”一男生说着,还真就带头进了清吧。

  他们人多,分了两桌。

  基本是女生一桌,男生一桌。

  云栖久不会喝酒,所以只点了一杯果茶。

  男生们在那边喝酒抽烟投骰子。

  女生们也不甘示弱,从吧台那边借来了一副UNO牌。

  “会玩吗?”一个女生问。

  云栖久跟徐娅她们玩过一次,还记得一些规则。

  但有些女生完全没接触过。

  于是,那个女生带着大家玩了一轮,顺便介绍这牌的玩法。

  “UNO牌总共有108张。现在大家手里都发到了7张牌,刚刚翻的这张牌,是黄2,所以我们要出黄色牌或者其他颜色数字为2的牌,也可以出万用牌或者王牌。如果只剩最后一张牌,就要喊‘UNO’,不然会被加牌。”

  说到这儿,那女生补了一句:“最后一名要接受惩罚哦。”

  “听着好难哦。”王灵凡嘀咕。

  云栖久是她下家,安抚她:“不难的,玩一次就会了。”

  她们玩了一局。

  因为对规则不够了解,所以过程有点混乱。

  最后没有出完牌的女生,是云栖久的下家。

  云栖久双手合十,很抱歉给她加了那么多牌。

  那女生哭丧着脸,倒也没怪罪云栖久的意思。

  她被众人强塞了一杯酒,让她送给另一桌的男生,还要对那男生说:“把自己灌醉,给别人机会。”

  那女生忸怩了一阵,没法儿,只好端着酒,去到那一桌,随手把酒一放,也不知是给谁,囫囵把话说完,就要撤了。

  却突然被许苏白叫住。

  云栖久勾头看去。

  彩光落在许苏白身上,把他嘴里逸出的烟雾,染上了几分颜色。

  他眯着眼,表情暗昧不明,手里的金属打火机在晃动间,闪过冷光。

  不知道许苏白说了什么,刘章起身,随着那女生走过来,加入了游戏。

  刘章嬉皮笑脸的,在云栖久跟王灵凡中间横插一脚,硬生生把两人拆散,成了云栖久的上家。

  云栖久的牌运一向不错。

  这一局的开头也很好,她是第一个喊“UNO”的。

  哪知后面王灵凡出了张“+2”功能牌,没算计到下家刘章,刘章一张“+4”功能牌出来,反倒害云栖久一连加了6张牌。

  最后竟输了游戏。

  云栖久愿赌服输,觉得大家都是女孩子,应该不会玩得太过,所以直接问:“惩罚是什么?”

  刘章举手示意,“去那桌找个异性,告白三分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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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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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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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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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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