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白夹着烟,无奈地笑着,“给你糖吃,你还哭啊?”
她抿着唇瓣,双手拢着那把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许苏白蹭掉她腮边的一滴泪水,调侃她:“几颗糖而已,你要不要这么感动?”
云栖久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声音软糯:“这是你第二次给我糖了。”
还都是同一种糖。
许苏白闻言一愣,香烟末端的灰烬抖落一小段。
“是么?”他身体偏向她,饶有兴致地问,“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云栖久没多说,也不想他记起她那时难堪的模样。
许苏白便没再追问。
“我没有兜。”她边抽噎,边把糖捧到他面前,“你可以先帮我装着么?”
许苏白偏头抽烟,下巴抬了抬,“嗯,你放进去吧。”
云栖久点点头,屈膝下蹲,小脑袋靠近他胯骨附近,食指勾开他的裤兜,小心翼翼地把糖倒进他的兜里。
两人离得近,男人身上的气味,混着烟酒味,萦绕在她鼻端。
她的心跳变快了些。
许苏白斜眼睨她。
她的长发垂下,覆盖在他身前,小手还在扒拉他的裤子。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为他干好事。
许苏白挪开视线,吐出一口烟。
烟雾氤氲在空气里,烟味残留在他身上。
燥得不行。
他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脸,哑声警告:“离小苏白远点儿。”
他食指的指环抵着她的脸颊。
云栖久一脸茫然地看他,“啊?”m.xiumb.com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他的大腿。
许苏白的身体有一瞬僵硬。
云栖久歪头,小脸倒在他掌中,由他托着,懵懂问:“什么小苏白?”
许苏白咽了口唾沫。
掌中,她小脸软滑柔嫩,温度颇高,存在感很强烈。
“你不懂?”他不信。
云栖久很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严肃:“许苏白,你已经不小了,还蛮大的。”
许苏白眯了下眼,凤眸愈显狭长。
夜色迷昧,尼古丁和酒精潜伏在血液里,在“欲”这一催化剂下,发生了微妙的反应。
他本就不是个规矩的人。
被她这么一闹,骨子里的放浪形骸,彻底藏不住了。
他轻抚她的面颊,指尖在她唇畔缓慢游移。
“云六三,你是看过,还是试过,怎么就知道,我还蛮大的,嗯?”
他似笑非笑地说着,音色低哑惑人。
云栖久觉得痒,唇瓣抿了抿,接着说:“许苏白,你比我都大……”
红唇翕张间,他的手指不小心滑进去一点。
湿暖的舌尖舔过,濡湿了他的指尖。
“艹!”许苏白低骂一声,哭笑不得。
他晓得她的意思,却还是管不住脱缰的思绪,荤话脱口而出:“这玩意儿,我他妈当然得比你大。”
“为什么?”云栖久不解。
“哪有为什么。”许苏白把烧到尽头的烟蒂摁灭,懒懒地说,“为了让你爽,行不行?”
“你就比我大几个月而已,我为什么会爽?”云栖久不懂他的逻辑。
“我现在不是很想跟你讨论这个。”他怕再聊下去,会出现令人尴尬的反应。
“为什么?”云栖久想不通。
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事,她都想不通。
至少,她现在想不通。
许苏白不回她,把她手里的糖都给扒进兜里,再将她扶正。
明亮的灯光下,她面色绯红,眼珠子跟水洗过似的,澄澈透亮。
他不太确定地问:“你喝酒了?”
云栖久点点头。
“喝了多少?”
“两杯。”
许苏白诧异:“两杯什么?”
“哦,是两口,”云栖久说,“两口西瓜汁。”
“……”许苏白失笑,“两口西瓜汁就能让你气色这么好?”
云栖久:“……”
她捧着自己的脸,是挺烫的。
“你喝醉了。”他下了判断。
“没有,我很清醒。”云栖久正儿八经地说。
她很较真,指着身后的地板,“不信的话,我还能走直线给你看。”
许苏白笑弯了眼,“那你走一个。”
云栖久还真就转过身去,挺胸抬头,双臂展开,沿着地砖挺直的缝隙,踩钢丝般,战战兢兢往前走。
板正机械得像个机器人。
走了一两米,她一个立定,向后转,又折返回来,停在他面前,长睫扑闪,软声问他:“直不直?”
“直~”许苏白哄她,“比小苏白都直。”
云栖久吐槽:“你怎么老装嫩?我都不会叫自己小栖久的。”
许苏白但笑不语。
云栖久倚在窗户边,向外远眺,人懒得像只昏昏欲睡的猫,脑子却很活跃。
她初三就读的荷宿二中,离她大姨家很近,步行也就几分钟。
那一年,她是走读生,住在周雪家里,没少受她管教——
从仪容仪表、言行举止,到她的学习、爱好、交际圈……
以前,云栖久爸妈工作忙,鲜少会管她。
是以,她不习惯也不喜欢,突然被人这么严格苛刻地管束着。
她哭过闹过,叛逆期就是这么被人激发出来的——尽管每次都是以她屈服妥协收尾。
直到现在,云栖久都觉得自己还没过叛逆期。
她压抑且痛苦,却无可奈何。
“许苏白,”云栖久擦掉眼泪,手径自伸向他的裤兜,“我想吃糖。”
许苏白左手捻着烟,右手还握着把打火机,见状,眸色一暗,提醒她:“别动不动就把手伸进男人裤兜里。”
“但里面都是我的糖,你给我的。”云栖久掏出一颗牛奶糖,撕开小包装,把糖放进嘴里。
“我兜里,可不只有糖。”
“那还有什么?”
许苏白低头点烟。
一簇火苗亮起,又熄灭。
他直视她湿漉漉的眼,薄唇启开,笼着一团缥缈的烟:“欲望。”
云栖久嚼着糖,思索一番,无果,便问他:“你要吃糖吗?”
许苏白:“不吃,太甜了,还粘牙。”
“哦。”那她就自己吃。
只是,不知怎的,糖越甜,心里就越苦。
她一时没控制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也不知在问谁:“是我还不够乖吗?”
许苏白措手不及,也没带纸巾出来,抬手帮她擦眼泪,“你可比我乖多了。”
云栖久越哭越凶,“我不能跟你比。”
“为什么?”
“我只能跟好的比。”
“……”
“我乖,就要比那些乖的人更乖更听话。”
闻言,许苏白想骂一声“傻逼”。
云栖久哭得不能自已:“是我不够乖,他们离婚后,才会谁都不想要我……所以,他们才要这么管着我,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照着他们说的去做了……”
许苏白缄默,听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良久,他叹了口气。
“虽然这样有占你便宜的嫌疑……”他摊开手,烟夹在右手指间,白烟被风吹得歪歪斜斜的,“但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个拥抱。”
云栖久一头扎进他怀里,双臂抱紧他精瘦的腰身,呜呜咽咽地哭着,眼泪全蹭他衣服上,又湿又热。
许苏白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剩余的半根烟,喂了风。
-
包厢里仍是闹哄哄的。
蛋糕被人推上了小舞台。
牧天去找云栖久,没找着她,便问余灯、徐娅,她去哪儿了。
徐娅说她出去了。
牧天想出包厢去找,却被人拽上小舞台。
匆忙间,他拜托徐娅帮忙找一下,说是有要事找云栖久。
徐娅见他那春风得意的样,猜出了他想做什么。
她拉开包厢门,刚踏出一步,就顿住了。
“你不是要出去找云栖久吗?堵在这儿干嘛?”余灯催她。
徐娅不动声色地回到包厢,关上门,“算了。”
“什么算了?”余灯想去拉包厢门。
徐娅的后背死死抵着门,去抓她的手,“久久让我别跟着她,那我干嘛要听牧天的话,出去找她?”
她把余灯拖回原位,坐下。
脑子乱糟糟的。
走廊的灯光亮晃晃的,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云栖久正与许苏白相拥。
-
两人抱了一会儿,云栖久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
她松开他,眼睛还是红肿的,好在没再掉眼泪了。
许苏白瞥了眼吵吵嚷嚷的包厢,视线落回云栖久身上,“我送你回去。”
“嗯?”云栖久撩开黏在脸颊上的头发,指了指包厢,“我东西还在里面,徐娅她们也在里面。”
“等会儿我让余灯把你东西带回去。”许苏白不由分说地抓着她的手腕,带她走到电梯前,揿下按键,“你今晚哭了这么久,不累么?”
“累。”
“累就回去休息。”
云栖久没听出毛病,“哦。”
许苏白在楼下拦住一辆计程车。
两人坐上后座。
云栖久昏昏沉沉地靠着椅背,偷偷用余光瞄他。
许苏白在闭目养神。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梦里,她抱住了许苏白。
许苏白的身体硬邦邦、暖洋洋的,胸膛宽阔,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还想再抱一抱他。
“怎么总看我?”许苏白懒洋洋地问她,没睁眼,“难不成,看上我了?”
“没有。”云栖久矢口否认,把脸撇向车窗。
他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瞥她一眼,又合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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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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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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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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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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