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孟计划起来,心情沉重。
他一直守到夜深,才去睡觉,时间已经到了午夜时分,正是一天中最为阴冷的节点。
邢府毕竟是大户人家,每天晚上厨房都会备些夜宵,以免夜里巡视的护院或者家里的主人饿了,随时可以供应。
厨娘是个四十来岁,身材结实的女人,大家都叫他李婶儿,今天,李婶儿也正常准备好夜宵,放在蒸锅里热着,然后便准备回去休息。
从后厨到下人居住的院子并不远,大概十来分钟就到,李婶儿早就轻车熟路。
“咦,怎么还没到?”李婶儿抹了把头上的汗,浑身有点热气腾腾,走得有点累了。
“难道这几天太劳累了?”李婶儿摇摇头,继续向前走,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突然有点紧张起来。
周围太寂静了,没有人的声音,也没有夜鸟的叫声。
她心中不由打鼓,该不会鬼打墙了吧,前段时间老家的秋霞姐被打鬼墙,活活走死了,第二天发现尸体时,两只脚都露出血淋淋的骨茬。
“不能乱想,不能乱想……”李婶儿拍拍厚实的胸脯,将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嗒!
什么声音?
嗒!
嗒!
……嗒!
好像是石头落水的声响。
但这里哪来的石头,更没有水。
李婶儿以为自己幻听,便没在意,定定心神,继续走。忽然,她瞥见右边的花园里,那口年久失修不怎么使用的水井,嗒嗒的声音好像是从那儿传出的。
那口水井,好像都不怎么使用了吧?
水井上面盖着一大块石板,现在裂了一半,另一半在地上扔着。
李婶儿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过去捡起另一半盖在水井上,免得府上的猫狗掉了下去。
在后厨颠勺洗菜,养出了一把子力气,李婶儿很轻松就将石板拎起,正要放在井口上,忽然听见嘟嘟的冒泡声,井里像有什么东西冒了上来。
李婶儿好奇地张望了下,只见井水中漂浮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被水流推动,打着旋儿,转个不停。
心里不由自主泛起紧张,民间传说里,红色绣花鞋不是吉祥之物,大半夜看见这东西,会长霉运的。
“呸呸呸!”李婶儿伸出舌头啐了啐,象征性地驱走霉运。
“赶紧回去睡觉吧,瘆得慌。”李婶儿想移开目光,却骇然发现,井中的绣花鞋像有某种魔力,吸引着她,好像有一只手臂,抓着她,不让她离开。
……
……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清晨的安静。
周围的下人听到动静,纷纷赶来,面色齐变。
众人看见,李婶儿倒栽葱似的插在井中,屁股和腿露在井外,脑袋插在冰凉的井水中,显然已经断气了。
一只手撑在井口边沿,一只手则伸在井里。
井口石壁上,显现着一道道血痕,像是用手生生抓出来的。
这诡异的场面,吓得大家都不敢乱动。
两名下人慌忙去通知家主。
不片刻,邢桂安,邢孟都神色匆匆地赶来。
“谁发现的?”邢桂安皱眉问道。
“是我。”一个胖乎乎的丫鬟,面色苍白,颤声道:“刚刚我过来,看见有个人趴在井口,就走来看看,结果……看见是李婶儿,而且一动不动。”
“老诚,你带人去通知县衙,先报官吧。”邢桂安吩咐道:“等县衙捕快来了,再动尸体。”
诚叔闻言,连忙去报官。
邢孟眼睛微眯,有着很强烈的危机感,原先以为那种诡怪、凶险离自己不太近,现在看来是想错了,诡怪已经来到自家祸祸了。
人命关天,县衙的人也不敢耽搁,没半个小时便来到了邢府。
来了三名捕快,一老两青年。
与邢桂安打过招呼后,老捕快绕着井口转了一圈,吩咐两名年轻捕快将尸体捞出。
“啊!”捞出尸体后,其中一名年轻捕快惊讶出声,周围下人们发出骚乱的惊叫。
邢孟注目看去。
李婶儿的身体从脖子处到整个脑袋,都光秃秃的,只剩下头骨露着,所有的血肉都不翼而飞。
就好像,有什么邪恶的东西躲藏在井水中,将李婶儿的脑袋啃了个精光。
而且,伸在井中的那只手中,攥着一只绣花鞋,鲜红的颜色非常亮眼,像一朵鲜艳的牡丹开放着。
“邢家主,府上有穿这红色绣花鞋的女子吗?”老捕快皱眉问道。
不知怎的,老捕快心头掠过一丝阴翳,这只绣花鞋给人一种诡异阴森的感觉,与普通的案件相比,多了些邪异的色彩。
“不知道啊,红色绣花鞋只有结婚待嫁的女子才会有,府上也没有谁快要结婚。”邢桂安道。
“行,那麻烦邢家主行个方便,我要排查一下死者的周围环境,并对府上的人进行问话。”老捕快说话倒是很客气。m.xiumb.com
“应该的,我们邢家上下全力配合。”邢桂安说道。
之后,老捕快便开始查看水井周围的环境,并将昨天见过李婶儿的人一一问话,一直忙活到傍晚才结束。
老捕快让几名下人帮忙将尸体抬去了县衙,具体结果要等仵作解剖后才能知道。
临走前,老捕快拉着邢桂安到一旁低语,让邢府做好防备,恐怕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邢桂安没有多言,只是脸色阴沉的可怕。
整个邢府则笼罩在一片胆战心惊的氛围里,所有人都面色郁悒,神色警惕,生怕被不祥之物沾染上。
这也难怪,李婶儿的死状过于凄惨,脑袋不知道被什么啃食得一干二净,手里还紧攥着只绣花鞋,无论是谁,都会将之往诡怪的方向想象。
邢孟站在屋檐下,眺望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心里不由自主产生一个疑问:杀死李婶儿的,与导致二姐病倒的,是同样的东西吗?
他到现在为止,还未真正见到过‘诡怪’的真实模样,越是看不及摸不着的东西,越让人产生恐惧。
如果是个江洋大盗入室抢劫杀人,就算对方很厉害,但总归知道敌人是谁,心里也会踏实些。
但,若是‘诡怪’的话,就让人惴惴不安了。
入夜,邢府所有人不再在外边逗留,紧闭门窗,即便天气不冷,也拿出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连脑袋都藏进被窝里。
一丝风声吹过,都吓得人惶惶不安,心脏骤跳。
“嘎吱!”
门开的声音。
夜风从洞开的门户呼呼吹了进来。
邢孟陡然警觉起来。
他一直没有睡着,在闭眼思考破局之法,而且因为李婶儿的事,他的警惕心很强,除非熬不住,不然也没打算睡觉。
但现在,门却在嘎吱声中开了。关键是,他早就将门在里边反锁了,怎么可能被打开?
房间里的温度,在这一瞬间,也仿佛降低了几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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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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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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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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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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