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清晨。
晨曦照在邢府的青色屋顶上,镀金般的色泽让人联想到喷香扑鼻的水果玉米和烤的软糯香甜的大红薯。
“少爷,车备好了。”阿忠禀道。
“好,出发。”
邢孟今天穿着大晟流行的书生服,手中也免不得附庸风雅,拿了把折扇,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
只是他宽大的衣衫下,肌肉愈发壮实,轮廓分明,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截然不同。
诗会举办地在朝天阁。
寒江县地处大晟南边,县内流经一条江河水系,朝天阁便坐落在江畔。
秋季雨多,江水滔滔,在朝天阁聚会,吟诗作对,是很多读书人闲情逸致的体现。
“本想当个米虫,结果这个世界充满诡怪凶险,不得已练武,寻求自保,幸好有名气转换器,老天也算留条生路,呵呵。”邢孟望着车窗外景色,摇头失笑。
路上,马车连成长龙,去往朝天阁参与诗会的,除了读书人,也有凑热闹的,还有女子相亲的,因此路上交通都险些堵塞。
平时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多花费一个小时。
“少爷,到了。”阿忠道。
邢孟下车,给了阿忠一块碎银,让他在附近找个店吃饭,毕竟诗会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
阿忠欣喜,吃碗面花几文钱,剩下的都能进自己腰包,算一笔不小的外快。
邢孟已经打听清楚,今年的寒江诗会主持人是县里唯一的举人,孙山。此外,包括赵尚儒在内的其他举人,也一应列坐其中,还有一些县内的大户人家,书香门第。
邢孟此次诗会之行,可不是凑热闹,或者听别人吟诗作对的,不管是为了知名度,还是让赵师相信自己是《西厢记》《李林甫外传》的作者,他都必须全力以赴。
“邢孟,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刚踏入朝天阁后,邢孟便注意到已经来了数十人。
正要找位置坐下,却见姚天赐施施然走来,眼神泛冷,身边还站着一个俊朗青年。
“秋雨后,蝇虫多,要避免感染呀。”说着,邢孟掩住口鼻,从姚天赐身边走过。
“你!!”姚天赐怒不可遏,邢孟这话在暗讽他是蝇虫,而且他很不喜欢邢孟眼中的那种无视的目光。
“行了,不要无能狂怒之状,把你的怒火都宣泄在一会儿的诗会上。”旁边俊朗青年按住他胳膊,冷声道。
邢孟无视姚天赐就算了,可他作为姚家长子,又身具童生文位,居然也没被其放在眼里,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贾小子。
找个位置坐下,邢孟环顾四周,赵尚儒已经到达,坐在中央上首的一排位置,看见邢孟目光,冲起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除了几个书塾的同学外,大多数人邢孟都不认识。
铛!
一列造型古朴,浑然大气的编钟敲响,朝天阁内霎时肃静。
“诸位,今年的寒江诗会如期举行,望三秋之水,揽九天之月,文章本是妙手偶得之物,但也需交流沟通,以诗会友,共促我县文化之繁荣也!
呵呵,闲话少叙,今年有幸邀请来寒江县的父母官李大人,大家欢迎。”一名衣衫简朴,颇具古风的老者走出,朗声道。
这位老者是寒江县唯一的举人,姓孙名山,字怀幽。
朝天阁内在座诸人闻言,无不惊讶,寒江诗会固然是盛会,但一县之长,通常是不会莅临的,今年倒是破了例。
一些人眼中蠢蠢欲动,县令大人在此,更要好好表现,争取给其留下个好印象。
这时,坐在一边的一位文士打扮,面色威严的中年走到中间,开始讲话。
“大晟素来重文,所谓文可载道,文可传情,文可通达,文之妙趣,非三言两语可言传,大家要通过这次诗会,弘扬文化精妙,传播经义奥秘,推进文道昌盛。”
李县令缓缓开口,声音浑厚,说完后,他一招手,一名衙役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木盘走上台。
“这件翰林砚是我偶然得到,乃是精玉制作,是本朝诗词圣手苏观云曾使用之物,这次,就拿出作为此次诗会的彩头。”李县令淡笑着介绍道。
“苏观云是本朝大文豪,他使用的砚台,都是值得珍藏的宝贝,李大人真是慷慨。”
“没错,此物都可作为传家宝,我要是能得到,……”
底下议论纷纷,其他地位较高的也都一一取出各自早已准备好的物品,作为彩头。不过都没李大人所拿之物珍贵。wWW.ΧìǔΜЬ.CǒΜ
“请大人出个首题,开始诗会吧。”举人孙山道。
“嗯,今日天高气爽,寒江涌动,不如就以‘秋’为题作诗罢。”李县令凝视窗外,但见山林霞染,不由心头一动。
“好!”众人喝彩。
随即,一名青年走出,拱手道:“小生韩舞,先行献丑了,为诸位抛砖引玉。”
说罢,口中吟诵道:“秋来江水长,连天梦遥遥。霞色逗林莺,孤舟卧酒老。几处人家远,数点风烟翠。试问圣贤月,何日照我怀?”
韩舞边吟诵,边书写,等写完后,众人纷纷叫好。
“好!逗,卧,炼字之妙,非常生动。”
“我倒觉着最后一句,圣贤月三字写得最好,圣贤月下,书生苦读,多么美的场景。”
众人夸赞,韩舞也是面有得色,冲大家摆摆手,道:“献丑了,请大家多多包涵。”
邢孟觉着此诗只能算普通,但在诗会上,一般情况下除非特别差的,大多数的作品,大家都会以夸赞为主,免得上台者下不来台。
诗会继续进行,邢孟吃着面前的花生,喝着茶水,静静听着,倒是还没上台的打算。
赵尚儒见状,心头微急,这种诗会,往往越往后,出场的人越强,现在登台作诗,即便诗作普通,也能赢得喝彩,但等到最后,便只能收获唏嘘了。
一个个书生登台,下台,眨眼便是半个时辰过去。
“诸位大人,前辈,同学,我作了一首《秋行》,请诸位赐教。”姚天赐登台,信心满怀。
“清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姚天赐写完,众人皆是夸赞,就连李县令也不由点头道:“此诗轻灵幽静,自然空净,前面白描,后面的湿衣之句,形容山中翠色浓重,似欲流出,使人有湿衣之感。妙!”
“多谢大人赐教。”姚天赐兴奋道,扭头看向邢孟,见其仍旧自顾自吃喝,不由心头愠怒。
忽然,他计上心头,上前一步,道:“大人,我乃赵师书塾学子,近期我书塾一同学写出《师说》之作,无论文笔,言论,格调,都被赵师评为上上之作,学生不才,独乐不如众乐,因此想公开这部作品。”
“哦,赵先生评价上上之作?那得品鉴一二。”李县令闻言,眼中来了兴趣。
赵尚儒虽然科举不顺,文位只是个秀才,但在文人圈里颇受尊崇,不但书法一流,还诗词俱佳。被他评价上上,自然是勾起无数人好奇。
“是。”赵尚儒一愣,深深看了眼姚天赐,旋即点头。
“好,那就拿出来看看。”李县令道。
姚天赐从怀中取出早准备好的《师说》文稿,让人展开,显现在众人眼前。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
众人读完,李县令已是抑制不止兴奋,道:“没想到赵先生还教导出了这般学生,可喜可贺,不知可曾参加了此次诗会?”
“自然来了,而且还是……”姚天赐迫不及待的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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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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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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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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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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