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矜松开,答话。
“是有这回事。”
李醉山惊怒,宋老太太面上怒火不比李醉山少:“瞧见了没,她倒是有胆子认,大郎,我看,这府中的管家钥匙就没有必要再放在她手上了,这事上,你可要好好查查她,此事不管,长此这府里,倒是被她这个蛀虫挖空了去,这可叫我如何看得下去!”
李醉山应话。
“管家钥匙是如何到了大姑娘手中,宴儿,小厨房无事不要生火,各院当一视同仁才是,管家钥匙就先交到大娘子手中,你领着你这丫头,先回去吧。”
一旁的大娘子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头登时抬高,面上喜色铺天盖地落下。
宋老太太却觉着李醉山是在草草打发李宴,这样三言两句就让她走人。xiumb.com
“大郎,你昨日还许她罚跪,今日犯了这样的错,就这样敷衍了事吗,往后府里再有些亏空,若都这般,你叫底下的人如何做个表率。”
李宴久不说话,冷眼旁观着。
她本就生的出挑,一双眼睛最是灵动,这番冷目下来,埋在衣襟中的面容,颇有些贵气威严。
一记眼神便朝那老太太望去。
“老太太这是要再罚我跪一日?”
“哼,一日怎么够!”
“哦,一日还不够?”李宴微转过身来,瞧着这一屋子的亲眷,各个面上的神色都收在眼里,她站起身,比身边的李矜要高上一个头,威严是从上至下散发的,“老太太好生厉害,这才过府不到三日,就训着我父亲日日罚我跪祠堂,究竟是看我不顺眼,还是见我把持家中中馈样样秀色不顺眼,您老既是这般厉害,何不再查清楚,这中馈,究竟是我从中挪用的多,还是往里添补的多,莫不如请那管事当面对账一番如何?”
“父亲,你日常训我,我自无话可说,可你也知道,我不比闺中女子,日后什么前程你心里莫说没数,整日被这些个内宅妇人围转,这般指摘,我倒是真不明白这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何苦来的敌意,莫不是我母亲还在世时,也这般惹了这老太太的眼!”
“宴儿,休得胡说,你怎么能和姨老太太这般顶撞。”李醉山说这话时,也是意识到了些什么,渐渐回过味来。
“父亲,到底是谁先追着我不放,我不过是来用顿早膳,腿伤还未愈,她左一句右一句,直听得人脑壳像炸开了锅,这管家的钥匙我如老太太的愿交出去便是,可我房中的事,自今起,莫说这老太太,便是父亲你,也莫要再掺和,我那小厨房,几时烧火便能几时烧,出价寻来的嗦唤想几时送食便能几时送,老太太,你若是再将手伸到我院中,就莫要怪我这脾气!”
宋老太太又惊又慌,扶着食案站起了身。
“你在威胁我!”
“我威胁你?我不过是在行些规矩事,诸府里的人听好了,大姑娘我旁的不计较,脾气素来温顺,却是最见不得这外来的穷酸门户伸手欺我家眷,坏我门风。”
她横眼看着那脸已是肥成一团的宋新功。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能对我家小妹动手,管事的听令,进来将这表公子拖下去,予以家法伺候,今日他若是不认错,便废了他这只手!”
李管事迅速就带了人进来,速度之快,叫老太太预想都来不及。
唐氏慌得脚底打滑,紧拽着老太太:“母亲,母亲!”
老太太没想到是这个转变,急得尖锐的嗓子都变了音:“住手,大郎,你是想叫我死是不是,快叫这贱蹄子住手!”
李醉山被她那句话中贱蹄子一词喊得心重。
瞧着眼前这大女儿的行事做派,渐而想起她在京中这几日做出来的事。
李宴看他并未如昨日那般一味偏袒,知道是自己几句话说到了他心上。
“父亲,女儿已经妥协一步,将这管家之权也让了出来,府中一般行事,如今,我还做不得这个主吗?”
李醉山望着她,神色纠缠,大抵是李宴面上的肃穆直叫他妥了协,他一挥手,便是应允的意思。
李宴脸色一直是冷的,对李管事点头。
一帮壮汉便将宋新功拖了出去。
“母亲,老太太,救我,救我啊!”宋新功喊的可怜。
发颤的李矜听着只觉得舒爽,正洋洋得意着,被大姐姐一记眼神望来,吓得忙又缩了回去。
“去你小娘身边坐着,府里不差你这盘鱼,再如此行径,若有下次,和那宋新功一样对待。”
李矜低头:“是。”
唐氏已经追了出去,老太太急上头,走来,抓住李醉山的双手,对他打了又打。
“大郎,你这是要我孙儿的命是不是!”
李醉山扶稳了她。
“姨妈,不过是挨了两棍子,要不了什么命,我府中规矩一向如此,宴儿没做错,兄弟姐妹之间最要紧的是和气,今日他敢推我矜儿,明日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糊涂事,老太太,你就莫要再惯着那孩子!”
李醉山态度瞬间大转变,宋老太太怎么也没想明白。
眼瞅着他态度坚定,是不能改的意思,她瞬时直起了身,抹了抹脸上没落出来的泪,恢复镇静。
“是,是我这个老太太糊涂了,”改口风改的极快,“那功儿平日就是我惯的太狠了,是该罚,是要好好罚罚他……”
这老太太到临走,觑着李宴的眼神都带着毒,阿朱看着都想打哆嗦。
晨膳用完,阿朱和自家姑娘一道回梧桐阁,路上,阿朱抱着胳膊觉得发寒,还是气。
“这老太太一家忒没个道理,姑娘你真是的,怎么能就听凭着她的话将管家的钥匙交出去,今日你让那老太太如了愿,明日她还不定有什么新花样,可真是气死我了。”
李宴照着她脑袋又点了点。
“有多气,能气死不成?”
“差不多了。”
李宴淡淡笑:“你个丫头能看明白什么,你姑娘我像是精通庶务的人吗,这管家大权未必就见得是什么好东西,府中空虚,钥匙在我手上时,我添了多少闲钱,且看着吧,出不了几日,这大娘子啊,定会嚷嚷着叫开。”
阿朱听明白了,面色转喜:“是啊,这管家的钥匙,现如今其实是个烫手的山芋。”
李宴笑着回了梧桐阁。
午后,依例,她去了西厢看家中这几个小的学课模样。
还要定期来看一看这李朝的功课。
到时,发现除了那教书先生在朗朗上口,有些精神外,几个小的,连带着李淑,都是恹恹的神情。
李朝却埋着头,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李矜索性是盖着书睡了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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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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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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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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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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