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可能根本不是脾气不好,只是以人的眼光看,像是脾气不太好而已。
不死曼陀罗纵然有意识,可能也根本不在意那些东西。
就像是余子清这次来,什么都没说,不死曼陀罗就已经开始帮忙了。
而且帮忙的手段,看起来还像是要弄死他。
一次弄不死,便继续多弄死几次试试。
要不是余子清比较冷静,他又提前去问过果汁,他还真以为是这样。
滴血重生的神通,强则强矣,可是余子清也没能力,不断的在这滴血重生,一直没有任何后遗症。
按理说,他滴血重生之后,约等于回档,直接回到凝聚出这一滴金血的那一刻,后续的记忆都不会有的。
但在这里,代价被抹去,那点对比滴血重生的效果,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缺陷,也被补平。
他此刻静静的感悟,按理说,他不应该记得进阶的过程的。
可是此刻,那感悟却很自然的慢慢涌现出来。
在生与死的边缘,压榨了他所有的力量,让他的阴神与肉身,被迫一起发力,相互交融,来做出抵御。
当交融和联系,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两个本就要自然而然进阶的修行方向,便很自然的到了水满则溢的境界,顺顺利利的一起进阶七阶。
就像是真的经历了不止一次绝境生死危机,被迫爆发的那种。
他的阴神,本就是饿鬼相,是借炼神为表,饿鬼道为里,此刻到了阳神境。
火焰自然而然的灼烧,阴极生阳,从阴冷黑暗向着相反的方向转化。
按照正常炼神修士的路子,这一步阳神出窍,便是在正午烈阳之下,也不会受到压制,甚至还能借助烈阳之气,磨练阳神,壮大阳神。
在七阶之前,正常的炼神修士,其实都挺脆弱的,阴神特别容易被针对。
到了七阶,迈入大修士阶段,才算是厚积薄发,开始当爹了。
当然,炼体其实也一样。
唯一比较平稳的路子,就是正统的炼气,什么境界有什么实力,进阶曲线,实力曲线波折不大。
所以,很多时候,境界便是实力如何最重要的参考。
余子清闭目静静感悟,炼神七阶,觉醒的神通,感觉很怪。
毫无意外的,依然不是什么大杀伐神通。
他都习惯了,而且他现在也不太想要什么杀伐神通了。
余子清觉得怪异,只是因为这个神通跟月亮有关系。
也跟他修行的大衍初章有关系。
甚至还跟余子清曾经得到过的一個法宝有关系。
回头再试一试吧,在这里没法试。
而炼体神通,也很怪,跟炼体七阶的名字一样,叫无垢。
乍一看,像是什么没用的神通。
仔细想了想,好像在典籍里看到过,琢磨不多,觉醒的人也不多。
回头再试。
余子清睁开眼睛,站起身,站在手臂组成的长桥上,遥望着更深的地方,揖手一礼。
“多谢了,今日承你人情,来日若有需要,尽管传讯即可。”
余子清拿出一枚玉简,放在长桥上。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往更深的地方走了。
他转身就走,等到他落到岸边,手臂组成的长桥,顺便崩散,化作漫天花瓣。
那些花瓣卷动着玉简,消失在对岸。
此刻再望去,那开满河岸的血色石蒜……唔,血色曼陀罗,的确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那是伫立在生死之间,大恐怖之下孕生的大美。
在别的地方,是绝无可能看到,也绝无可能感受到的。
余子清在内心里称赞了几句,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
意识骤然变得空洞,周遭的一切,仿若又回到了生死之间的状态。
他看到那朵巨大无比的曼陀罗花,花心在缓缓的开发,一片花瓣缓缓的脱落,化作一道血色的光华飞来。
意识转瞬恢复正常,余子清眨了眨眼睛,周遭什么变化都没有。
他拿起仙草老桩看了一眼,老桩顶端,其中一个空洞的地方,仿若镶嵌了一滴鲜血,不凝不散。
余子清不明所以,什么信息都没接收到,只能再次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他对不死曼陀罗,那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尤其是在生死之间,窥视到的那一幕,让他明白,所有觊觎不死曼陀罗的人,绝对都是痴心妄想。
说他们想屁吃,都是夸他们的。
不死曼陀罗,压根不是预想之中,跟果汁一样,只是一株花大小。
亦或者是,不死曼陀罗,压根就没有本体。
祂的力量覆盖范围,余子清如今踩在脚下的荒野,都是不死曼陀罗力量的覆盖范围。
祂从未针对任何人,死在这里的人,只是自己跳进来,却偏偏无法承受不死曼陀罗的力量,只能死在了这里。
余子清看了看等待的自在天和楼槐,楼槐安静乖巧的跟鹌鹑似的。
自在天倒是惨不忍睹,连形体都没法凝聚出来。
他这纯粹是遭到反噬了,约等于那些来这里觊觎不死曼陀罗的人。
余子清看了看手中的拂尘杆,在自在天的脑壳上点了一下,自在天不断变化的身体,才慢慢稳固了下来。
别说口嗨两句,他在心里都不敢想,老老实实的钻回了余子清右靴子里。
楼槐面色一变,心说自在天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眼看余子清没说什么,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先去了左靴子,回头再找自在天掰扯。
余子清重新行走在荒野上,他这次也没急着往回赶路,而是游走在虚无荒野上,寻找到那些死在这里的人,将他们的遗骸收殓。
这一次倒不是纯粹做好事。
而是之前窥视到,这里其实已经算是不死曼陀罗的范围了。
不死曼陀罗在不在意,余子清不知道,不过作为一个养花人。
花上落了一些东西,或者生了虫子,余子清都会给处理掉,起码余子清自己心里舒服了。
也不知花了多久时间,余子清将整个虚无荒原清理了一遍,看着都舒服了。
他对着深处遥遥拱了拱手。
“我走了,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联系我。”
等到走出了虚无荒野的范围,回到了火焰山,余子清回头望去。
有句话他没说,自从见到果汁,他便知道,仙草也不是可以永存的,亦不是不死的。
若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便是果汁,也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不死曼陀罗,可能有一天,也会死去吧。
果汁愿意让他来,不死曼陀罗愿意帮他,那余子清自然也愿意,在能帮上忙的时候,去帮对方。
余子清归来,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个赤猿,悄悄的在一块山石后面探出脑袋。
余子清愣了愣,仔细看了看那赤猿的眼神,好像就是之前带路的那个小崽子。
只是这小崽子现在长大了至少一倍,要不是其眼神,余子清还真认不出来。
谁让这些赤猿长的都是一个鸟样。
“你还在这里等我?”
赤猿吼了几声。
“它说说好的要等你回来,再给你带路。”小赤猿给翻译了一下。
余子清笑了笑,这小崽子可真够死心眼的。
他随口一说,还以为这小崽子肯定早跑了。
所以来的路上,他就在总结火焰山里的规律,力图能在自己走的时候,不迷失在被火焰扭曲的世界里。
没想到,他还真在这等着。
而且都长这么大了,估计等了挺久的。
余子清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翻了翻自己的收藏,能被赤猿用到的宝物,的确没多少。
他翻出来剩下的赤色水晶,其内蕴含浓烈的火气,本来是用来炼器的。
现在一股脑全部给了赤猿崽子。
赤猿崽子收起水晶,学着余子清,咧着嘴笑个不停。
他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花费了数天时间,带着余子清穿过了火焰山的范围。
临走的时候,余子清对着赤猿崽子招了招手。
掌心之中,一缕血色的火焰浮现,而后火焰瞬间变得柔和,他将其轻轻放在赤猿的掌心。
“你等了我这么久,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你已经彻底适应这里的环境,到外面你肯定不喜欢。
这一朵血焰,就留给你灼烧身体用吧,对你挺有好处的。”
血焰没入到赤猿体内,它感觉到体内灼烧的火焰,立刻开心的咧着嘴笑了起来。
它就是喜欢火,到了没有火焰的地方,都会冻的瑟瑟发抖,的确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余子清挥手告别,赤猿被冻的瑟瑟发抖,身上的火焰都削减了不少,还是跟着送了余子清一段距离。
“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看着赤猿狂奔回到火焰山,泡在岩浆河里取暖,余子清笑了笑。
他还是挺喜欢这个赤猿小崽子的,可惜,外面已经不适合其生存,对方也不喜欢,还是别勉强了。
渡过岩浆海,那条血河,也已经变成了丈许宽的小河,眼看着就快干涸了。
逆流而上了一段距离,才见血河稍稍变宽了一点。
余子清进入血河,逆流而上,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
不多时,场景幻化,回到了深渊。
那条宽大的血河,现在已经比他去的时候缩小了一半以上,看起来这血河也不是能一直存在下去的。
不过无所谓了,就算血河消失,以后肯定还会有人再次来开启血河,再次觊觎不死曼陀罗。
告诉其他人,仙草其实跟天材地宝完全是两种东西,不会去的人会信,会去的人,你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去的。
深渊依然是一成不变的样子,非常荒凉。
走出沙漠,偶尔能遇到的,也都是些打出狗脑的妖魔。
深渊大裂缝附近百里,都见不到妖魔了。
看来那些妖魔死的多了,的确长脑子了,奸商饿鬼的货源,成本越来越高了。
不像以前,待在深渊裂缝不动,材料就会自己送上门。
以奸商饿鬼的性子,他肯定得涨价。
这货计算成本的时候,可是算上了甘霖,而且是按照甘霖对标虚空大遁卷轴的价格来算。
按照这种方法算,再怎么压低利润率,哪怕不赚钱,价格都低不了。
余子清回到了布施镇,先去了一趟养生会所。
看门饿鬼无声无息的现身,无声无息的给余子清泡茶,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余子清瞥了一眼身后,叹了口气。
“别急着消失了,我有事问你。”
看门饿鬼浮现,有些疑惑的看着余子清。
“我这次离开了多久?”
“没多久啊,我问过奸商了,他说少爷闭关而已。
修士闭关一百年都算是少的。
少爷不到一甲子就回来了,很快啦。”
看门饿鬼似是见怪不怪,真觉得这很正常。
余子清喝了杯热茶,长出一口气,已经快六十年了么?
他到底在深渊重生了多少次,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记得清楚的只有感悟。
之前他还没觉得过了多久,可是此刻回想一下。
他的滴血重生神通,熟练度有点高了。
可能当时并不仅仅是不死曼陀罗帮他豁免了一部分代价,而是滴血重生真的进阶了。
就像是里长的十方神通,一直在慢慢进步。
但里长的神通运用频率,能跟滴血重生比么?
余子清有些懵,滴血重生难道还是能进阶的神通么?
好像是真的,重新凝聚新的金血,速度远比最初快。
而且滴血重生之后,一些小缺陷,也的确比最初少了。
难道是……
他其实死了很多次,只是最初回档之后,根本没有记忆了。
直到滴血重生因为熟练度实在是太高了,开始弥补缺陷,他才能记起感悟?
他真正记得的次数,的确真没几次。
余子清一跺脚,自在天和楼槐钻了出来。
“我坠河了几次?”
“我不知道,我一直混混沌沌,若非我是天魔,早就肉身崩碎而死。”自在天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不敢靠近,也不敢看,甚至都不敢感应。”楼槐老老实实的摇头,明说了他怂了。
“算了,没你们事了。”
余子清话音落下,楼槐反应迅速,重新夺回了自己的右靴子。
有自在天的前车之鉴,之前闲来无事,又不敢瞎看瞎感应,便悄悄回忆总结过,自家大哥迈步的时候,的确习惯先迈出左脚。
右靴子安全多了,不能让自在天抢了。
自在天不敢明着争,只能先回了左靴子,然后私下里跟楼槐对喷。
余子清想问也没法问了,不记得了最好,真记起来自己死的只剩下一滴金血多少次了,反而不好。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在别的地方,肯定是没法这样子突破,也没法如此修行神通。
在余子清之前的认知里也好,在典籍里的记载也好,滴血重生一直都不是可以进阶的神通。m.χIùmЬ.CǒM
稍稍算算时间,用一次滴血重生,第一次是正常的,只相当于单纯的回档。
而后便是漫长的恢复期,约等于无严重副作用的冷却时间。
哪怕无缝连接,以九阶修士的寿数,一生其实也用不了多少次。
典籍里没有记载,只当这个神通是那种从觉醒就固定的神通,倒是也正常。
余子清喝着热茶,安静的修养。
顺便给回复了几个消息。
一个月后,余子清大概弄清楚了数十年的变化。
大岛洞天里的研究,从耗费巨大代价,成功转化出第一缕灵气到现在,已经可以用法宝和阵法等诸多东西配合,布置出可以稳定转化日月星辉等界外之力化为灵气的东西。
缺点还是太贵,得不偿失。
但按照大势力的眼光来看,一些关键的洞天里,已经可以咬咬牙布置出来了。
然而这东西,本义就不是为了当做大势力的玩具。
研究只能算是进行到一半,而且这已经算是非常顺利了。
老羊和其他院首,都觉得特别顺利,比他们心中最理想的情况,还要快一些。
越是如此,大岛洞天这边,就越是藏而不发,外面没人知道进度。
只知道那个地方简直是个资源黑洞,烧钱都没那里烧的快。
甚至因为烧钱太多,耗费太大,还有不明真相的人,觉得那里不管在研究什么,这么久都没成果,应该是时候放弃了,或者削减经费。
到了现在,离火院也好,琅琊院也好,都没人敢夸口说包经费了。
新五号这边的消息,一切都按部就班,没什么大的变化。
神王自从确认,南海的研究,会被大大拖延之后,就不再过多关注,只要确认能维持现状就行。
白水蛋的目标,就变成了全力助大乾太子登基。
进展也非常顺利。
因为太子登基,简直是众望所归,目前尚未登基,其实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在其他人看来,唯一的悬念就是乾皇的态度。
虽说数十年过去了,其实整体变化也不大。
硬要说变化大的,其实也就锦岚山那边,这些年抵达六阶,还被里长认可,放出去历练的人变多了不少。
“里长进阶九阶了么?”余子清最关心这个问题。
“没。”恻恻摇了摇头。
余子清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境界越高,进阶越慢,里长这边倒是正常了一次。
然而恻恻继续道。
“里长说,他进阶是难得的观摩机会,他会选择合适的机会,让你们都一起观摩。
其实积累是足够了,但还不到极限,还能继续磨练沉淀。
少爷若是想观摩,回去之后给里长说一声,选个好日子。”
“……”
余子清砸吧了一下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回头再说吧,我得先转一圈,有些事我得亲自看看。”
锦岚山的安史之书,还有去大兑瞅瞅,几十年不露面,闭关进阶,的确说得过去,但人还是得去。
余子清这边进入大兑,就看到远处的高楼上,老张从窗口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下一刻,老张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陛下啊,你再不来,老臣可能就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我去闭关进阶,炼神炼体一起越过大门槛,进阶七阶。”余子清果断说出理由。
老张微微一怔,念头一转,炼神和炼体竟然还能一起进阶七阶?
不亏是我大兑陛下,区区数十年就能做到。
念头一转,老张便把酝酿好的腹稿,全部撕碎抛弃掉。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我刚出关,还没来得及回锦岚山,就先来这边看看。”
此话一出,老张更没话说了。
“陛下这边请……”
几十年的变化,几十年的发展,也积累了不少问题,都得让余子清来决断,还有根据现在的情况,讨论一下后续如何发展,如何侧重。
而另一边,乾皇闭关之地。
乾皇睁开眼睛,顿有道道神光绽放,将整个闭关之地照亮。
重修之后,他的炼神境界,终于再次重归九阶,距离九阶巅峰距离尚远,但现阶段已经到极限了。
炼神劫难,纵然不如炼气三劫境是稳定的三次劫难,可终归还是会有的。
他不愿意以乾皇之身,来度此次劫难。
是时候将皇位传下去了。
不少人都以为,他在此地闭死关,便对外界不管不问,什么都不知道。
实际上,局面一直在掌控之中。
若无他放纵,太子这些年,权势哪会如此顺利的壮大。
他走出闭关之地,第二日,正好是大朝会,他化作一道神光,从天而降。
坐在了宝座之上。
乾皇看着群臣,又看了看太子。
“太子监国,勤勉有加,神朝安稳,稳中有进。
如今朕一心修行,恐耽误国事。
今日心血来潮,心有所感,乃是历代先皇,国运起兆,都是给朕的启示。
如此便顺天应人,彻底定下吧。
今年正是大祭之年,正该太子继位。”
太子听到这话,立刻一脸惶恐的走下来,跪伏在正中,叩首道。
“父皇,儿臣能力尚且不足,实力亦不足。
父皇春秋鼎盛,这大乾,只有在父皇手中,才能继续强盛。
儿臣斗胆,请父皇收回成命。”
太子叩首,闭着眼睛,眼中最后一点侥幸,也随之消散了。
无论谁再说什么,无论他自己查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只要乾皇不退位,不让他登基,那一切都是做不得数的。
可现在,乾皇正值鼎盛之时,却退位。
他不得不信很多事,他连骗自己都做不到了。
他身体颤抖,满心痛苦。
他这个儿子,他这个太子,在父皇眼里,难道真的只是一颗棋子么?
儿时的疼爱,曾经的严厉教导,他犯了错,对他的庇护,难道都是假的么。
他不敢睁开眼睛,甚至都不敢再多想。
乾皇看着太子,轻叹一声。
“起来吧,你监国数十年,的确做的很好。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礼部,开始准备吧。”
乾皇只是做了决定,便直接离去,根本不管朝政了。
接下来的朝政,依然还得让太子来。
但这一刻开始,太子的监国,就不再是往日里的监国,其实已经跟登基没什么区别了,如今只差一个登基大典。
远在大乾北部镇守的二皇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静静的望着南方,神情平静,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这数十年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太子在都城监国,权柄愈重。
而他镇守边疆,巡狩四方,在军中虽然威望高,但其实也只是能自保而已。
乾皇尚在,纵然他想不开,想要去造反,也没几个人会跟着他。
从龙之功的诱惑虽然大,但必然失败,必死无疑的造反,没几个人会被贪婪冲昏了脑子。
二皇子站在城头,遥望南方许久,觉得这很正常,却又感觉不真实。
两千年了,他那位一直猜不透他想什么的父皇,终于做出了决定。
而且是如此果断,直接禅让。
他现在真的信了,他的父皇可能根本不在意皇位,或者说,皇位已经无法承载他父皇的野心。
二皇子面色平静的回去,当天,属于二皇子的玉圭频道,便表达了恭喜,恭喜太子即将继位。
这让其他准备来拱火二皇子的其他皇子,有些傻眼了。
二皇子这就认命了?
他难道不知道,太子继位,代表着他此生都再无机会了么?
二皇子进入了密室,里面已经有一个带着面具,编号为十的白水蛋在等着了。
“看来殿下已经得到准确消息,确认了好几遍了吧。”新十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如今殿下是信了我么?”
二皇子坐在那,一言不发,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
“你曾经说太子乃是无面人,又说父皇知道,又说父皇必然会在一二百年内,将皇位禅让给太子。
以前我是真不敢信。
现在,不信都不行了。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
这皇位岂是如此儿戏之物。”
“殿下觉得重要,但对于乾皇来说,皇位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甚至还是拖累他变得更强的阻碍,他自然不会在意。
殿下不是输在能力上,而是从一开始,殿下就没机会的。
这是乾皇一言而决的事,跟其他都无关。”
二皇子面色平静,骤然得到这种消息,其实也早有心理准备,他只是不解,为什么白水蛋还来找他。
“事到如今,你又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
莪这里应是没有什么值得你们看重的东西了。
我也没机会登上皇位。”
“殿下多虑了,未来之事,谁说得准呢。
再者,以殿下身份,我们只是做点正常小交易也是可以的。
起码我们可以帮殿下自保。”
“呵……”二皇子笑了笑,却没反驳。
他目前看起来够自保了,但太子登基之后,只需一道圣旨落下,他可能就得回都城。
几年,几十年可能都没事。
可几百年呢。
若是等到太子彻底坐稳了皇位,他能不能活,真的就全看太子心情,愿不愿意留他一命,愿不愿意留着他现在的位置。
皇家之人做事,根本不能看他今日的想法。
二皇子没说什么,却也没果断跟新十号断开联系。
大乾东宫,太子孤身一人,静静的坐在院中,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
他面色平静,眼神都变得波澜不惊。
登基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没有半分喜悦。
他现在只想等到登基之后,弄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随着思绪浮现,他的眼底开始浮现出疯狂。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他跟那个无面人的对话。
“我等会助你登基,你最担心的乾皇,其实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你一日是无面人,便终生是无面人。
哪怕你的脸,在你自己手里,却依然是丢掉了你的脸。
没用的,无论你要做什么,太子这个身份都不够。
唯有乾皇的身份,才能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太子睁开眼睛,转身回到寝宫。
是啊,他无论想做什么,都只有成为乾皇,才有一丝可能。
……
虚空之中,长袍人闭着眼睛,骑着巨大的鲲游,游走到虚空深处。
“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太子继位的时间已经确定,三个月后的大祭典,便是正式登基的时间,如今其实已经算是登基。”
片刻之后,神王的意念传来。
“好,交易完成。”
确认收货,长袍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其他的事情还好说,但这件事,的确没什么钻空子的地方。
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凭白要多付出巨大代价。
长袍人转身欲走,神王的意念再次传来。
“你真的不愿意突破十阶么?”
“我只是想要等到大兑归来之后,靠自己试一试,不行了再说。”
长袍人离去,闭着眼睛,谨守心念。
等到从虚空归来,他才笑了笑。
他的身份,九阶就是极限,绝无可能十阶的。
如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慢慢等待吧。
……
余子清在大兑得到消息,也有些意外。
这么快么?
乾皇这就等不及了?
还是丢掉乾皇之位后,损失会很大,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重新稳固修为?
那自己要不要,把大兑归来的时间,再次提前一点点。
先看看大兑这边发展情况吧,他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不能定下准确时间了。
大兑神朝归来,会带来巨大的冲击。
这要是不顺手坑个人,良心过意的去么?
嗯,回头再去让新五号找太子聊聊,现在他应该不会介意,把他老子的信息卖一点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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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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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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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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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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