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心里的一万头草泥马正在欢快地奔腾,吐口水……
“我特么的……”李钦载气得想拔刀。
刘阿四急忙道:“五少郎息怒,您是千金之躯,莫与这种人计较。”
李钦载怒道:“我哪里靠祖荫父荫了?神臂弓,马蹄铁,火药……都是我造的,实打实的本事,凭什么鄙视我?”
刘阿四安慰道:“钱益不过是个粗鄙武夫,这种人眼里的本事,唯有战场上的真刀真枪厮杀,他哪里懂得五少郎随便一个念头便是镇国利器,可抵千军万马。”
李钦载生气过后,又觉得很无谓。
活了两辈子的成年人,这么容易上头,太不成熟了。
记下他的名字,每天在他名字上画圈圈,咒他骑马摔断腿,这才是成熟男人该做的事。
“罢了,不跟他计较,一个督粮官而已……”李钦载说着忽然一愣:“对了,我是行军长史,他是督粮官,我俩谁官大?”
刘阿四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五少郎官大,您在这支军中是文职最高的官儿,刚才那两名督粮官主动向您行礼,五少郎忘了?”
李钦载释然而笑。。
幸好自己官大,钱益再怎么鄙视自己,也得老老实实行下属礼。
官场不就是这样么,上司下属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互相鄙视,前世的社畜经历李钦载颇有体会,那时的他,背地里对上司各种看不起,就像国足的守门员似的,拴条狗都比他强。
两日后,粮队到达蒲州。
钱益和安谨之在城门外迎接,蒲州刺史也出来了。
原本一支小小的粮队,以刺史的身份没必要亲自迎出城门,但刺史迎的不是粮队,而是李钦载。
英国公的孙子,本身又是县子,如此显赫的家族,又是颇得圣眷的年轻臣子,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刺史但凡脑子清醒一点,绝不会对李钦载视而不见。
蒲州刺史的脑子显然非常清醒,不仅亲自迎出城门,还热情邀请李钦载入城赴宴。
李钦载婉言拒绝,本就不喜应酬,又有押送粮草的职责在身,李钦载不敢沾酒,怕出事。
最后李钦载连城门都没进,与粮队一同在城外驻营。
至于督粮官钱益和他的副将安谨之,李钦载特意注意了一下。
安谨之表现正常,是下属对上司的样子,恭敬有礼,情商在线。或许背地里比钱益更鄙视李钦载,可人家表面功夫做得足呀。
钱益仍然是那副倨傲冷漠的样子,跟李钦载的和颜悦色比起来,钱益反而更像上司。
没关系,李钦载胸怀博大,脑海里自动把他设定成一个屁。
蒲州城的三千石粮草已交付,粮队的规模更庞大了。
近二十天的行程,从新年走到了开春。李钦载这一路走得欲仙欲死,当粮队到达登州时,天气都已经有了几分春天的暖意。
从长安出发的一万援军比李钦载的粮队早三天到达登州。
此时登州城内已是旌旗飘展,万马齐喑,城外港口的一百余艘战舰整装待发,全军不包括民夫和乡练,共计一万四千余人。
一万多人都在等李钦载的粮草。
将粮队安排在登州城外驻营,李钦载佩上腰牌和告身文书,匆匆入城。
熊津道行军大总管孙仁师的帅帐就设在登州刺史府,门前将士查验了腰牌和告身后,李钦载缓步走入刺史府内。
孙仁师正在大堂办公,李钦载踏进前院便感到一股战场的杀意扑面而来,空气凝滞且紧张,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背着红翎信匣的斥候进进出出,不时夹杂着刺史府外将士们集结开拔的整齐脚步声。
李钦载莫名感到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两辈子第一次离战争如此近。
明明还未开战,空气里却仿佛带着一股子难闻的铁锈和血腥混杂而成的味道,李钦载瞬间联想到前世的屠宰场。
定了定神,李钦载保持镇静继续往前走,走进大堂,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将披甲端坐书案后,正埋头写着什么。
老将眉须花白,狮鼻阔口,神情威严,像一位不苟言笑的严厉校长。
全身披甲的李钦载行武将抱拳礼。
“熊津道行军长史李钦载,拜见孙大总管。下官奉命从长安押运首批粮草五千石,路上民夫和粮队将士正常消耗六百石,所余四千三百石,粮草已至城外清点完毕,下官特向大总管交令复命。”m.χIùmЬ.CǒM
孙仁师搁笔抬头,威严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良久,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笑意一闪而逝,很快恢复了严肃。
“久闻李老国公有一位天纵英才的好孙儿,今日老夫有幸得见,方知传闻不虚。”孙仁师板着脸道。
李钦载仔细盯着孙仁师的表情。
明明是夸人的话,这位主帅却板着脸说出来,李钦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呃,下官不过是欺世盗名矣,实在不敢当大总管谬赞。”李钦载谦虚地道。
孙仁师又扯了扯嘴角:“谦虚是好事,不过‘欺世盗名’这词儿,未免过分了。”
“我与你爷爷虽来往不多,却也素来钦佩李老国公的为人和赫赫战功,以后若无外人在场,可叫一声‘孙爷爷’无妨。”
李钦载张了张嘴,实在叫不出口。
称呼怪怪的,万一叫了以后孙仁师脱口而出“爷爷在此”,吃亏吃大了。你又不是孙大圣,我也不是土地公,大家还是保持纯洁的上下级关系比较好。
明明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行军长史,孙仁师却似乎不想放过李钦载。
寒暄几句后,盯着李钦载道:“老夫听说你才学盖世,天子亦因你之才而格外器重,二十来岁封爵更是闻所未闻,景初想必有些斤两的。”
“如今我大唐王师已尽数集结登州,水师亦在港口只待军令扬帆,老夫想问问,不知景初可有破敌良策?军中尽展所能,景初万不可藏私。”
李钦载苦笑,他又没学过兵法,也没领过兵打过仗,如此重要的问题你问我?大唐吃了败仗算谁的?
推给刘仁轨背锅行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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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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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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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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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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