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未来勾勒的所有蓝图里,也绝对没有纨绔子弟们的身影。
在李钦载心里,自己与长安城的纨绔子弟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纨绔们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光鲜亮丽的表象下,内心却被阴暗一步步腐蚀侵占。
而李钦载,只是一个想过好自己小日子的平凡人,如果他的人生有一条主线任务的话,那么发明神臂弓马蹄铁不过是意外延伸出来的副本。琇書蛧
副本打得再热闹,主线永远不可改变。
至于长安城的纨绔子弟们,李钦载谈不上厌恶,更不可能喜欢。
无爱才能做到无恨。
不过如果纨绔们给自己的生活造成了影响,打扰了他平静的小日子,李钦载也不介意出手解决这些麻烦。
解决麻烦的动机不是为了在纨绔们面前称王称霸,他只想解决之后让自己的日子回归平静而已。
高家大门外,鼻青脸肿的高歧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一次,他是真觉得李钦载的可怕了。
因为这一次的教训够惨痛。
跟家长告状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还能再卑鄙点吗?
纨绔们的心理有时候跟太监差不多,明明像个寄生虫一样处处需要仗家人的势,偏偏自我感觉良好,总觉得自己是个爷们儿。
爷们儿就应该光明磊落,暗戳戳地跟家长告状这种事,他们是绝对没脸干的,太小人了。
偏偏李钦载敢干,而且干得很彻底。
高歧想如法炮制反击回去都不行,因为如今的李钦载已跟他们不在一个层级了。
一个是整日吃喝嫖赌惹是生非的败家子,一个是屡屡为国立功,长辈们眼里典型的浪子回头洗心革面的未来栋梁。
谁的话含金量更高更可信,还用比较吗?
“李钦载,你我恩怨已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好?”高歧忍着身体的剧痛道。
李钦载嗯了一声,道:“我其实也不喜欢跟你们往来,甚至觉得你们都不配认识我。不过,你确定真能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高歧一呆。
李钦载悠悠地道:“要不,咱们各自发个毒誓,从今以后,谁若主动与对方往来了,就罚他来世轮回入畜道,下辈子当个名副其实的孽畜,犬子,如何?”
高歧脸色愈发难看。
他不敢发此毒誓。
因为刚才挨了一通痛揍,最后被老爹踹出门时,老爹严厉叮嘱过了,首先要向李钦载道歉。
其次,往后必须多与李家小子来往,但有所思所想所为,多向李家小子请益求教,否则逐出家门,高家不再认他这个儿子。
高真行的愿望很简单,只希望犬子能多与李钦载来往,沾点李家小子身上的灵气,万一自家的犬子也像李钦载一样突然开窍了呢?
几亿分之一中奖概率的彩票,为何也有人着了魔似的每期都买?
千万种理由都抵不过三个字,“万一呢?”
高歧仍保持扑街的姿势,垂着头却不说话了,表情又愤怒又无可奈何。
李钦载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笑道:“从今以后,你敢碰我一下,你会被你爹活活打死,所以你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又拿我毫无办法,对不对?”
高歧咬着牙,没吱声儿。
“你表面上妥协了,但心里对我的仇恨却更深了,你一定在想,如果将来有了机会,一定毫不犹豫置我于死地,对不对?”
高歧脸色一僵,仍未出声。
“现在你处于绝对劣势,要想翻盘几乎没有可能,除非你能变得和我一样突然上进,而且能做出几件让长辈脸上有光彩的事,否则你这辈子都只能处于劣势。”
“阴谋诡计对我没用,我们的恩怨上升不到家族恩怨的地步,你爹也不是傻子,两个少年的恩怨不可能牵扯到各自的家族里来。”
“所以你想要对付我,只能孤军奋战,连你那些狐朋狗友都帮不了你。”
“或者,暗地里买凶杀人?嗯,好像还是不行,因为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我若出了事,你必然是重大嫌疑人,敢谋害英国公的孙子,应该是国朝第一大案了吧?秋后斩立决是跑不了的。”
李钦载啧啧有声:“哎呀,好气呀,我都替你生气,生气又毫无办法,哎呀,更气了,快气死了……”
高歧脸色铁青道:“李钦载,你够了!莫逼我跟你同归于尽!”
“你若真有同归于尽的勇气,我倒要佩服你是条汉子了……”
李钦载看了他一阵后,神情忽然变得索然无味:“罢了,就依你所言,你我恩怨就此作罢吧。”
自嘲地笑了笑,说来他与高歧并没有深仇大恨,以往的一些小摩擦而已,今日所为不过是绝后患,省得背后总有人惦记要害自己。
算了算时间,从拜访高家到现在,总共用去了两个时辰左右。
啧,太浪费了!
李钦载不介意虚度年华,但他并不想把年华虚度在这上面,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感觉。
家里闷头睡个午觉都比这个有意义多了。
看高歧的眼神,这货大概已长了记性,以后轻易不敢招惹自己。
纨绔子弟虽然混账,但他们至少懂得权衡利弊,记恨自然还是记恨的,报复自然更想报复。
只不过他们权衡利弊后,发现报复的代价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大时,再大的仇恨都会选择暂时偃旗息鼓。
这就够了,维持表面的平静就好,李钦载不指望消除高歧的仇恨。藏在心里悄悄的恨,不要打扰我就行。
…………
心满意足地离开高家,李钦载回到自己府上。
已是掌灯时分,李钦载坐在院子里用完晚膳,然后,开始发呆……
人生最幸福的烦恼就是,当不愁生计且吃饱喝足后,脑海里冒出唯一的念头是:明天干点啥呢?
这种人不多,前世或许也有,比如家有十栋楼的包租公。
央妈的话筒怼脸上,问他你幸福吗?这种人回答得最理直气壮,笑容也最幸福。
不谦虚的说,李钦载也终于升华到这个境界了。
发呆没多久,有人站在李钦载身后,重重朝他肩膀一拍。
“景初兄,你啥时候回来的?”
李钦载浑身一激灵,三魂七魄被吓得再次离开身体,依稀可见漫天乱飘……
见李钦载久不出声,薛讷费解地绕到他面前,见李钦载呆滞的模样,薛讷惊了:“景初兄,你咋了么?”
摇晃了他几下,李钦载费力地抬手,虚弱地道:“快,请道士来,给我开坛作法……”
“作啥法?”
“让我魂魄归位的法。”
“啊?”
“若作法失败,记得转告我父母,我临终前指定了薛家犬子给我殉葬,葬在牲畜坑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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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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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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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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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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