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豪门出身,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从小的教育不就是谁捶了我,我必须捶回去。
没毛病。
崔婕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开车,顿时羞得连脚趾头都红了,既震惊又羞怒:“你,你你……”
下意识扬起小拳头,正要落在李钦载胸口那一刹,不由想起李钦载的话。
那句话他说得很认真,似乎不是开玩笑,于是紧急收了势,小拳头再也不敢碰他分毫。
“登徒子!我若去报官,你必被拿问下狱!”崔婕涨红了脸气道,双手下意识环住胸前。
李钦载嘁了一声,道:“你我名义上还是未婚夫妻呢,我觉得官府多半管不了这事儿。”
崔婕愈发羞不可抑。
以前听到被父母包办的这桩婚事,她的第一反应是排斥反感,甚至不惜逃婚离家,宁愿吃苦受罪也要躲了这桩婚事。
可今日李钦载说起“未婚夫妻”四字,不知为何她心中只有羞怯,夹杂着一丝丝甜蜜,当初的排斥竟一丝也不存了。
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崔婕抬眼飞快朝他一瞥,然后迅速垂头。
他这人……其实也没那么坏。
说不上善良高尚,甚至有些懒散不求上进,可偏偏有才华有本事。
跟他独处时,他更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又气又笑,却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令她总是忍不住想与他多待一会儿。
据说民间流传许多话本,里面的书生和狐妖,落难侠士和千金小姐等等。
那些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男女情愫,欲舍难离的纠葛,莫非正如此时此刻她的心思?
少女情怀,是一首不明其意却能让人泛起涟漪的诗,一圈又一圈,悄悄地在独属于她的湖泊里荡动。
那些涟漪打破了以往的平静,可她却慌慌张张左顾右盼,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湖泊已不平静了。
崔婕越想越羞,手心不觉冒汗了。掩饰慌张般抬手理了理发鬓,便打算告辞离开。
明明这几日都在此处等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害羞地想离开。
女人的心思,实在复杂得很。
拎起食盒,崔婕红着脸向李钦载告辞。
李钦载啧了一声,道:“告啥辞,还有事没干呢。”
“啊?”
李钦载帮她拎过食盒,见她穿得单薄,于是上前将她的蓑衣解下,再将原本包裹食盒的褥子披在她肩上。
骤然靠近,崔婕愈发慌张,手脚都没处安放,美眸四下乱瞟,就是不敢看他。
“走,去你家,给你盘炕。”李钦载拎起着食盒率先迈步。
崔婕愣了片刻,急忙跟上,默默走在他身后,不时抬头看看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甜蜜的浅笑。
…………
盘炕不是什么技术活儿。
当然,工程量还是不小的。李钦载也不客气,回别院把李素节等弟子们都叫出来帮忙。
有事弟子服其劳,这话是孔子说的。
圣人要用到弟子的时候都不客气,李钦载不是圣人,自然要变本加厉,把弟子当牲口使。
地主家的狗崽子生活太安逸,必须让他们走出舒适圈。
没过多久,李素节等一众纨绔们站在崔婕简陋的农舍前,呆滞地看着这间破败的屋子。
按照李钦载的吩咐,纨绔们手里都拎着工具,有簸箕,有铁锹,桶子。
李钦载坐在从霜经常坐的石磨上,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指挥。
“随便找个池塘,从池塘边挖点湿土回来,哦,八岁以下的就不必挖土了,自己拎着小篮子去野外捡点干的牛粪马粪回来。”
弟子们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去干活。
教过一段时间的课业后,李钦载在这群纨绔们心中已树立了权威,无论李钦载有任何吩咐,做出任何决定,没人敢质疑是否公平合理。
哪怕李钦载现在给他们套上缰绳眼罩,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拉着石磨周游世界。
对学问,对师长,这个年代的人有着与千年后截然不同的虔诚态度,几乎等同于信仰了。
当然,指望这群纨绔办事能有多高的效率,李钦载从来不会如此天真。
弟子们当牲口使还不够,李家的部曲也要发光发热。
很快,众人在崔婕和从霜住的农舍里盘了一张大炕。
炕面夯实,表面涂了一层糯米汁,外墙掏了个洞,留足了烧柴的空间。
崔婕怔怔看着屋子里骤然多出来的一张大炕,表情既吃惊又疑惑,小嘴儿微微张着,让人忍不住想用舌头堵住……
李钦载舔了舔嘴唇,视线转向别处。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挠得他心尖儿痒痒的。
“这个……叫‘炕’?”崔婕讷讷问道。
“没错,寒冬之时收集好柴火和干牛粪马粪,屋外点火烧起来,没多久炕上就暖和了,再铺上厚厚的褥子,保证你上炕认识……嗯,上了炕就不想下炕。”
崔婕惊讶道:“真的吗?为何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李钦载谦逊地道:“我发明的,纯粹是我那无处安放的才华。”
崔婕白了他一眼,又道:“这个‘炕’字,怎么写的?”
李钦载随手取过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字。
崔婕凑过去一看,顿时不悦道:“这个字明明是‘丛’!”
“懂啥!它是个多音字,偶尔也叫‘炕’。”李钦载面不改色地解释道,表情很权威,连崔婕都被唬住了。
仔细回忆半晌,崔婕坚定摇头:“不对,它就是丛字,没别的发音。这个字是谁教你的?”
“忘了,好像是一位姓郭的先生,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炕盘好了,但要大火烧几日,这几日你和那丫鬟先委屈一下,等潮气烧干了,就可以睡了。”
“切记火不要太大,否则第二天醒来会流鼻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看俊男屙粑粑了……”
崔婕气坏了,忍不住扬起了小拳拳,谁知正好迎上李钦载那双直冒坏水的眼睛,崔婕骇然想起在河边时的威胁,急忙收回了小拳拳。
“呸!登徒子!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崔婕啐道。
“曾经有算命的给我算过,说我这辈子若活得太正经,应该活不到五十岁,如果不正经呢,能活一百二十岁,他还指天发誓,说如果不准就砸了他的招牌。”
“所以,做人呢,最重要的不是开心,而是顺天而为……”
俩人在屋子里的大炕前互相玩笑。
李钦载的身后,李素节等一众弟子无语地看着二人。
搬了一下午的土,众人累成了狗,而他们的李先生,却在跟美人儿打情骂俏,而且骚话连篇。
或许这会儿李先生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牲口,他觉得牲口是听不懂人话的,所以他才会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说骚话。
还是崔婕首先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而且人不少。
羞得立马转过身,假装收拾新盘的炕。
李钦载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转身被吓了一跳:“你们咋还在?回去拉磨……呃,不对,回去学习!”
李素节等纨绔勃然变色。
果然……真的……把咱们当牲口了。
…………
意犹未尽地与崔婕告辞,李钦载领着学生们走在回别院的乡道上。xǐυmь.℃òm
学生们一个个臊眉耷眼,不仅身体很累,心也累。
良久,李素节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先生,那位女子……是我们的师娘吗?”
李钦载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随即板起脸道:“不要胡说,我和她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李素节脸颊抽搐几下。
纯洁的男女关系你就把我们当牲口使,若是哪天不纯洁了,你岂不是要把我们这些牲口宰了炖肉送给她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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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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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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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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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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