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蹲在课室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声惨叫,不知为何却露出了笑容。
笑容逐渐变态。
宣城和义阳两位公主一搭一唱,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给师兄弟们补课。
本来李钦载没抱什么希望的,小混账们的德行他太清楚了,挨揍没少过,但痛过一阵后,该不会的还是不会,天王老子都拿他们没办法。
如今指望宣城和义阳两位公主补补课就能让他们醍醐灌顶,未免有点不切实际了。
然而事实证明,李钦载错了,错得离谱。
补课三天,准确的说,被义阳公主日夜不停用各种冷兵器揍了三天后,小混账们顿悟了。
前天下午,宣城一脸喜色跑来,将李钦载请进课室,让他随便出几道基础题考考他们。
李钦载刻意放了水,出了几道简单的基础题,大约相当于小学四年级左右的水平,点名让成绩最差的契必贞回答。
没想到契必贞居然一次就答对了。
不甘心的李钦载又出了几道五年级的数学题,让上官琨儿回答,上官琨儿也答对了。
这个结果令李钦载深感意外。
当初这些基础题可是将这群小混账们放得人仰马翻,李钦载记得当年差点气得吐血。
如今再考他们,没想到竟如此轻易便回答正确。
看着小混账们一张张得瑟又兴奋的脸庞,李钦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宣城和义阳接连三天给他们补的课确实有效果,明显能感觉到他们进步了。
发现这个事实后,李钦载开始怀疑人生。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几年授课,他对小混账们也是连打带骂,宣城给他们补课,义阳同样也是连打带骂,为何自己努力了几年毫无效果,宣城短短三天就立竿见影?
没道理呀。
“你给他们灌了什么**汤了?”下课后,李钦载将宣城和义阳叫到角落,满脸不甘心地问道。
宣城羞怯一笑,低声道:“哪有**汤,弟子只是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课,一遍讲完,马上就考他们,若然答错,义阳便出手,然后弟子再讲第二遍,讲完继续考,答错继续揍……”
“如此反复,痛定思痛,想必师兄弟们能撑下去的不多。连揍了几日后,大约他们实在扛不住了,于是听课分外认真,先生的学问终于被他们实实在在学到肚子里了。”
李钦载久久沉默不语。
这特么的,上哪儿说理去?
原来真是一群欠抽的混账,字面意思上的“欠抽”。不挨揍不舒服斯基。
当初李钦载对他们动辄一顿鞭子,偶尔午夜梦回,李钦载也曾泛起澹澹的愧疚,觉得自己太暴力了,对学生下手太残忍了。
然而今日看到宣城的成效后,李钦载开始反思自己当初为何如此仁慈,早知道这群小混账记打不记吃,李钦载必须将他们安排得妥妥的呀。….“你赢了,”李钦载朝她竖了竖大拇指:“继续补课,继续揍,只要不出人命,咋都行。”
宣城低声道:“先生说年末考试之时,每人的成绩提高二十分,恕弟子狂妄,觉得问题不大。”
说着宣城抬头深深地注视着他:“先生,让弟子们一直留在学堂,跟先生求学好不好?我们很多人虽出身富贵,但实际上各有苦衷,唯有在先生这里,我们才过得最自在,师生多年,先生何忍弃之?”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如果能够证明他们不是在这里混日子,确实有求学之心,我当然不会放弃你们。”
宣城点头:“弟子会好好教他们的,最近他们的成绩提高,表面上是弟子鞭策之功,实则是他们更害怕先生真的解散学堂,师生缘尽,所以他们真的开始用功了。”
李钦载笑道:“别搞得这么扇情,一个愿边打边教,一个愿边挨边学,用这种方式把我的学问传下去也好,我腹中所学,非经略天下之道,但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愿你们真的能够将学问传承下去。”
宣城朝李钦载的身后一瞥,轻笑道:“门下弟子愿毕生传承先生之大道。”
李钦载似有所觉,扭头赫然发现,李素节等人不知何时已静悄悄地站在身后。
见李钦载发现了他们,李素节等人一齐长揖行礼,齐声道:“门下弟子愿毕生传承先生之大道。”
李钦载心中一暖,嘴上却道:“你们少气我,让我多活几年,到时候我给你们磕头,谢你们不杀之恩。”
李素节等人大笑起来,李钦载亦不由莞尔。
大混账教一群小混账,也就这个味儿了。
…………
又是一节新课,李钦载试着教他们一些物理方面的新知识。
物理的基础,首论力学。
作用力,反作用力,运动,静止,万有引力定律等等。
再深奥一点的教不了,因为李钦载自己也不会了,他的物理知识也就高中水平,而且这些年下来忘了很多。
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学究天人的科研人才,李钦载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在这个基础学科几乎一片混沌的年代,他的使命就是奠基。
只要将各类理科奠下基础,留下基础的定理和典籍,自有后来人研究它们,发扬它们。
庞大的理科学类,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做到极致的,用一生的时光铺垫基础,都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不知为何,今日讲课,李钦载发现小混账们的精气神有了一些变化,具体说不上来,就觉得他们听课时用了心思。
其实李钦载也很清楚,今日的新内容他们根本听不懂,但他能看出来,他们很努力在消化他的每一句话了。
李钦载很欣慰,用心就好,只要心思在,态度端正,愚蠢一点没关系,再蠢能蠢过我家的看门狗?当初自己喝醉了,能坐在门槛上跟狗聊半天的宇宙起源,它懂了吗?….它当然不懂,但李钦载却有这个耐心把它聊吐了。
对待自己的弟子,李钦载亦如是。
堂下寂静,李钦载环视众人,微笑道:“知道你们没听懂,就不要装作频频点头好像顿悟了的样子,演技非常拙劣。”xǐυmь.℃òm
“这节课的本意是,让你们了解一门新的学科,它叫‘物理’,物理的作用,便是万物运动或静止的原理,天下万物的一动一静,皆可用公式表达出它的原理,也就是说,万物皆在我掌握之中。”
“这便是你们即将要学到的学问,它非万人敌之术,却是泽被世代兆民之道。”
正当学生们听得热血沸腾,呼吸都粗重起来之时,学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同时传来一道春雷炸响般的大吼:“敢问渭南县侯李钦载可在?”
声音在偌大的学堂悠悠回荡。
李钦载浑若未觉,仍然面不改色地继续讲课。
他的原则是,只要在课堂上授业,天王老子也不能打扰他。
然而学堂外下马的骑士显然是个不怕死的,仍然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李钦载终于不耐烦了,眼里冒出几分森森杀气。
慢慢搁下书本,李钦载叹了口气,道:“不知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死,纵是天子御驾至此,也不会大声喧哗,这人倒是胆大……”
李素节起身道:“弟子愿为先生荡平这只妖孽!”
李钦载犹豫了一下,道:“你去吧,下手轻点,要以理服人。”
“弟子明白,弟子刚学过物理,知道力的作用,今日正好与那妖孽论一论物理,让他服气!”
李素节正要出门,却听外面的骑士骤然大喝道:“渭南县侯李钦载,速速出来领旨。”
“天子诏敕,晋李钦载为渭南县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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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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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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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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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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