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站在院子里,看着前堂内尘土飞扬,叮当哐啷,不由大笑出声,像极了一只刚拆了家的二哈。
院侧的回廊下,下人们面面相觑,五少郎这跋扈的模样,这魔性的笑声,活脱一副败家纨绔子弟的德行,时隔数年他该不会又犯病了吧?
李家的下人都清楚,这位少郎君的纨绔名声,在长安城可是有口皆碑的,好不容易痛改前非,这才几年呀,就故态复萌,把自家前堂砸了,还砸得那么开心……
刘阿四等部曲砸完后,来到李钦载面前复命。
李钦载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道:“还不够……要不你们干脆放把火,把别院烧了吧。”
刘阿四等部曲大惊失色,立马道:“五少郎,这就过分了,恕小人不敢领命。”
李钦载表情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也对,屋子烧了,我婆娘孩子住哪儿?罢了,给我的胳膊缠上布条,上面再洒点狗血,这活儿会干吗?”
刘阿四点头:“会干,凉州城时小人干得很熟练了。”
当初三国使节谈判,李钦载遇刺,也伪装了伤势,刘阿四对这个情节记忆犹新。
一边帮李钦载缠布条,刘阿四一边好奇问道:“五少郎今日这番作为,是为了设计?您要对付谁?”
李钦载哼了哼,道:“我只是戏精上身而已,说了你也不懂。”
做好布置之后,李钦载又指了指部曲和下人们,道:“明日,都给我加戏。”
…………
第二天一早,滕王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睁眼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头痛,痛得快裂开了,嗓子也痛,全身都痛。
然后便是到处找水喝,嗓子干得快冒烟了。
衣衫凌乱地打开门,早已守候在门外的丫鬟急忙递上水,滕王大口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大杯。
丫鬟为他整理衣冠,服侍他洗漱后,滕王这才忍着头痛走向前堂。
脚步刚迈进院子,滕王便赫然一惊。
昨日进李家别院时,院子里还种满了花草,前堂也是富丽堂皇,然而今日滕王视线内见到的李家别院,院子里的花草如同被狗啃过似的一块绿一块秃,前堂更是被砸得七零八落,满地狼藉。
滕王呆怔半晌,顺手拽住一名过路的下人,惊愕道:“昨晚贵府进盗匪了?”
下人脸色苍白,见到滕王更是如同见了鬼似的,任由滕王如何盘问,就是瑟瑟发抖不敢吱声,使劲挣扎之后,下人抱头鼠窜。
下人的反应令滕王莫名其妙,别院的宋管事这时战战兢兢地迎上前行礼。
滕王急忙拽住他询问。
宋管事神情畏惧,不敢迎视他的眼神,抖抖索索地道:“殿下昨日与五少郎饮酒,大醉之后做了什么,莫非殿下不记得了?”
滕王震惊地睁大了眼,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本王……做啥了?”
宋管事叹了口气,一脸萧瑟地指了指院子里狗啃似的花草,以及七零八落的前堂,摇摇头没出声,但他表情里流露出的意思滕王却看懂了。
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滕王惊道:“本王干的?”
宋管事默默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王岂是酒后丧行无品之人?”
宋管事也不争辩,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陪笑道:“殿下说不是,那便不是,无妨的。”
宋管事这态度,让本来自信的滕王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
“难道真是我干的?”滕王喃喃道,脸色越来越难看。
很难说,滕王的酒品其实也不算多坚挺,严格说来,滕王算是半个艺术家,与文人士子厮混多年,那些文人士子喝醉了是啥德行,滕王当然也是啥德行。
文艺的说法是狂放不羁,浪荡潇洒,通俗的说法是酒疯子,喝醉后啥都敢干,打砸抢也不是没干过。琇書蛧
昨日怒气冲冲来甘井庄兴师问罪,结果莫名被一个连姓名都没记住的县令灌醉,本就是挟怒而来,喝醉后的滕王很难说不会干点什么发泄一下。
滕王与宋管事两两对视,良久,滕王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没宿醉过的人不会理解这种痛苦。
“李钦载呢?”滕王问道。
宋管事的表情愈发复杂,看着滕王几番欲言又止。
“快说!”滕王怒了。
“五少郎他……在后院养伤。”
“好端端的,他为何受伤了?”
宋管事又抬起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滕王脸色瞬间铁青,这该死的熟悉的眼神……
“也是我干的?”滕王很自觉地锁定了凶手。
宋管事默默点头,随即陪笑道:“无妨,殿下开心便好。”
滕王的头愈发痛了,仰天深深吸了口气,道:“带本王去见李钦载。”
“殿下……”
“带路!”
…………
李家后院,李钦载的胳膊缠着白色的布条,上面隐隐可见血迹,一只眼的眼圈黑了,额头上盖着一块湿巾,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滕王走进屋子,第一眼便见到李钦载这副模样,滕王吃了一惊,脚步一顿,表情变得很复杂。
虽说从长安城赶来,确实是为了兴师问罪,可李钦载现在这模样,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紧接着,滕王心头又浮起浓浓的危机感。
若这些事真是自己干的,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里可是英国公的别院,李钦载是英国公的孙子,自己不过是个落了闲的藩王,本就不被天子待见,昨日无端启衅砸了英国公的别院,还伤了他的孙子,若传到天子耳中……
想到这里,滕王冷汗都冒出来了。
得罪了天子的同时,还得罪了英国公,滕王发现自己的人生一夜之间灰暗了。
不仅如此,李钦载还是大唐冉冉升起的朝堂新贵,深受天子宠信,这小流氓又是自己女儿的心上人,不管他们能否修成正果,自己把李钦载弄成这样,女儿肯定也记恨他了。
也就是说,昨日一场大酒喝下来,滕王一夜之间得罪了天子,英国公,李钦载和自己的女儿。
想通了一切的滕王顿觉心灰意冷。
毁灭吧,累了。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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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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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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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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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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