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来米高的山包层层叠叠铺展开来,这些山头高的三四百米,低的就几十米,坡度也不尽相同,山包上遍布着各种植被。
一座两百来米高的山顶,王根生爬上一棵树,脚缠在树干上,将身子隐蔽于树干中,举着望远镜看去。
远处,大约三公里距离,一队二鬼子正沿着山路正面向他走来,黄色的队伍随着山路崎岖一起一伏,时隐时现,犹如一队蚂蚁,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淡,这个距离,他没能看清楚这伙鬼子的装备,只是大概摸清了这伙伪军的数量。
大约九十人来人,不会超过一百人。
四周望了望,确定周围没有其他鬼子或者二鬼子部队,这才滑溜的爬下树,向身后的突击连跑去。
“前面三公里,有一队伪军,大约九十个到一百人之间,武器装备天太暗没有看清楚,照着他们的行军速度,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会相遇”
王根生向张大彪汇报着:
“这伙人队伍拉的很散”
刚才被他发现的那一伙伪军行军速度很慢,比寻常人走路都还慢不少,而且一路上很小心,部队也拉的很散开,想必是今天上午的那一伙伪军被伏击之后,日伪军都加强了警戒。
“九十到一百人之间,队伍拉的很散···”
嘀咕了一声伪军的人数,张大彪冷笑一声:“吃了亏终于学乖了?”
随后他打开地图,看着地图上精确到每一条小路的图标,手指训读确定了他需要寻找的位置。
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向前一千五百米,那里密林丛生,遍地是一人来高的荒石,是天然的掩体,是个适合伏击的好位置。
“全连急行军,抵达前面一千五百米外的乱石岗,在这里设伏干掉这伙伪军,然后继续急行军一路向前南,天亮之前,我们要抵达泾县以南的这里···”
手指重重的点在地图上,张大彪手指重重的点在位于泾县以南的一个点上。
看到这个点,在他身边的十来个班长都是眼睛一亮,齐齐的喊出了这个地名的名字。
“泾县铁索桥”
看到这个地点,就连一旁的和尚也明白了张大彪的战术。
回马枪!
吸引鬼子全体向北面汇集,然后猛然回头突破鬼子包围圈,之后急行军赶到南面,通过铁索桥度过泾河直奔阳泉而去。
而且,渡过泾河之后,他们甚至能无视大部分昔阳的鬼子。
昔阳位于泾河以北,此时昔阳的鬼子必定分散封锁昔阳周边的各条通路,只要他们渡过泾河,昔阳的大部分鬼子都来不及反应。
随后又有班长露出担忧的神色:
“咱们现在距离这座铁索桥距离超过一百里地,以我们现在的部队情况,一夜的时间,赶得到么?”
“而且,这座桥肯定有鬼子把守,虽然大部分鬼子都被我们吸引到何县,但急行军十多个小时,然后还要战斗夺取这铁索桥,这·····”
成为突击连班长的都是独立团的排长,能指挥一个排,自然能发现这个作战方案的难点。
突击连已经连续行军超过七天了,几乎每一天都是徒步几十里地山路,期间还要和鬼子和伪军战斗,这一路来也没个好好休息,战士们体力比杨村出发之前都大幅度下降,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一批战士体力垮掉。
再一夜急行军超过一百里,怕又是一批战士体力垮掉,而且数量不会小······
一夜一百里,看似不多,一个小时也就十里地不到,但是这可是山路,远比平路公路更消耗体力。
“从我们现在的地方到铁索桥,两地之间实际距离是一百零七里”
张大彪表情不变,他看了看手上的怀表: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算上击溃前面这一伙伪军的时间,以及还要为夺取铁索桥留出一个小时,留给我们赶路的时间有十小时”
“十小时通过一百里山路”
“每个小时十里地山路,也就平时正常野外拉练的速度,这里的山路并不陡峭和难走,速度快一点,中间我们还能休息一个小时左右”
正常山路行军是五公里每小时。
环视一圈,发现一众班长的表情依旧没有放松,张大彪继续说着:
“我们有四十匹大骡马,这些大家伙现在每一匹负重不超过两百斤,即便再驼上一个人,在山路上行进速度比我们也只快不慢”
“我已经让黄宝旺在每一匹骡马上都防了一副担架,今晚行军期间,全突击连每个人都能上骡马休息三小时,基本能保证不会有战士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甚至还能留出部分体力夺桥”
听到这里,众班长顿时眼睛一亮。
是啊,他们忘记这一路上最大的功臣了,大骡子。
没有这些大骡子负重驼载装备和食物,他们早就被鬼子撵上干掉了······
“出发,尽快解决前面这伙伪军···”
一挥手,张大彪率先向前面的乱石林走去。
在他身后,突击连自动分成两个部分,黄宝旺的班带着四十匹骡子在最后,其余九十人抄着各自的武器迅速摸向前方的伏击地点。
九十人的队伍,分成三个组,一部分在山路正前方伏击,一部分在左翼,一部分准备从后面包抄,三面堵截,突击连力求尽快解决这伙伪军。
虽然这伙伪军人数和突击连一样,但突击连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近乎人手一把自动火器,大量的德造大瘤子,以及山路间五十米之内的伏击,面对没有多少战斗意志的二鬼子,完全是手到擒来。
如果是鬼子兵,张大彪肯定二话不说绕路走。
一个满编小队的鬼子兵,就算能吃下也会磕掉一口牙·····
二月的天夜色降临的很快,天空逐渐暗淡,一块岩石后面,张大彪举着望远镜,看着逐渐靠近的二鬼子部队,掰开了手里的驳壳枪机头。
在他身边,魏和尚一手一杆二十响驳壳枪,背靠在岩石,脚步微弓,随时准备冲出去大杀特杀,在魏和尚身后的岩石堆后,二十多个人手一把接上了木盒枪托的驳壳枪蓄势待发。
经过了这几天的战斗,突击连的众人也发现了,这个和尚简直是一头人形猛兽,冲锋起来一个人抵得上一个班,跟着他战斗能快解决不少。
“打····”
看着三十米开外的伪军前锋,一声大吼,张大彪率先开火。
啪啪啪···
全自动开火状态,一个扇面的子弹就从张大彪受手中的枪向远处伪军队伍飞去,两个最前排的伪军胸膛中弹,直挺挺的扑倒,余下的子弹也打的周围泥土岩石四溅·····
张大彪手中的枪口焰火还没有消退,左侧百来米长的范围间,三十挺捷克式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编制成火网罩向这伙伪军。
同时,魏和尚脚步一蹬,一脚踩在地面,一脚踩在岩石边缘,整个人近乎跃出一人高的岩石,向远处的伪军扑去,随着他手里的两杆驳壳枪烟火绽放,一个个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伪军应声而倒······
“冲啊”
魏和尚后面,二十多个手持冲锋手枪突击连战士一股脑的向伪军冲去···
随着正面的部队开始冲锋,左翼的机枪火力则开始向伪军后队延伸····
机枪射击期间,弹药手则是掏出一枚德造大瘤子,拧开后盖,向伪军后队丢去···
轰轰轰·····
十几道猛烈的爆炸波腾起,岩石被炸碎,尖锐的岩石碎片被爆炸波裹挟着伴随着弹片向四面八方扩散···
“啊·····”
十几个伪军惨叫声中。
黑索金特种炸药的冲击波,被铁质破片,岩石碎屑······威力巨大的德造大瘤子让伪军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零星反抗消弭····
哒哒哒·····
正在这时,伪军队伍后方,又想响起一阵机枪声,从后面包抄的二十多人也冲了上来,几个向从后面逃跑的伪军当场就被打死····
“开枪,都给我开枪····”
密集的机枪声,以及最前方人手一杆二十响驳壳枪的突击队,让一直小心警惕待在伪军队伍中后方的伪军头头当时就一阵头皮发麻。
但能成为一个皇协军军官的人必然不是绝对的草包,他一脚一脚踢开身边一个胡乱跑的家伙,大吼着让队伍反击的同时,指着身边的一个背着掷弹筒的二鬼子道:
“给我压制住左翼的机枪”
“其他人向右边山坡撤退·····”
嘭嘭嘭····连续三声低沉的爆炸声响起,三枚50毫米掷弹筒榴弹飞向左侧的机枪阵地。
同时,其余二鬼子也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一边向右翼撤退,一边开枪反击。但双方的火力差距实在是太差,零星的反击很快被压制。
“掷弹筒,隐蔽···”
掷弹筒的焰火在蒙蒙灰的夜色中清晰可见,王根生一时间提醒警戒,但众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伙伪军居然有掷弹筒,仓促之下,左侧机枪阵地一阵慌乱,机枪火力顿时大减。
掷弹筒榴弹飞行速度很慢,几乎是肉眼可见,只可惜此时是傍晚时分,天空一片灰蒙蒙,加上爆炸的硝烟遮蔽,众人根本无法看清榴弹的飞行轨迹···
轰···
三声爆炸响起,尽管爆炸不急德造大瘤子,但还是有一个机枪组被直接命中,泥土,碎石和烟雾伴随着爆炸波烟雾腾起,一同起飞的还有一挺捷克式····琇書網
“掷弹筒继续压制,不要停”
“撤退,向右撤···”
眼见机枪火力减弱,伪军头头当机立断,让掷弹筒继续压制机枪阵地,然后带着一众伪军直接连翻带滚的逃下左侧超过四十五度的斜坡。
嘭嘭嘭····又是三枚掷弹筒榴弹飞向机枪阵地。
轰轰轰····
三道爆炸在左翼腾起,但这一次,没有经过瞄准的掷弹筒榴弹没有任何战果,只有一个战士被爆炸腾起的碎石割伤了脸。
打完第二波三连射,背着掷弹筒的二鬼子一个翻滚就朝着右侧的山坡滚下去。
山伏击地点所在的山路贴近右侧山坡,在掷弹筒压制机枪火力期间,已经有五十多个伪军跑下山坡,期间,有的伪军嫌枪碍事,直接将枪丢弃掉·····
等和尚带着二十多人冲到右边山坡旁,山路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二鬼子。
看着一路滚下山坡的二鬼子,魏和尚停在山坡上,人手取出一枚手榴弹,拧开后盖,猛力向下扔去·····
轰轰轰····
这一波手榴弹战果不大,只有两个倒霉鬼被炸倒,甚至其中一个还爬起来继续跑,但这一波手榴弹也让二鬼子逃跑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丢枪的人更多······
“停止开火,收拾战场,统计伤亡”
张大彪命令停止开火。
右侧的山坡本来就是他预留给二鬼子逃跑的,接近一百人的伪军,在没有绝对优势地形的情况下,想要全歼起码要大半个小时,而且损失不会小,所以一开始,他的计划就是击溃打散这伙伪军。
“两个兄弟牺牲,三个受伤,一个重伤······”
王根生迅速报告了伤亡:“牺牲的是机枪手,受伤的是正面冲锋的手枪队”
五人的伤亡,其中两个人牺牲····听到消息,张大彪面色一沉。
他着实没想到,这伙伪军的战斗力比他预料的强很多,抵近五十米的伏击,居然还有能力组织反击,而且居然还有掷弹筒。
“能有掷弹筒,这应该是那伙兴亚工作组了吧”
看着山下依旧在拼命逃窜的伪军,张大彪阴沉着脸。
兴亚工作组,是石家庄最大伪军队伍,而且很受鬼子重视,鬼子对这伙伪军下了很大的力气,不但派军官训练,而且还装备了不少好武器。
“嗯,这个战斗力,只有这伙伪军了”王根生点了点头。
“就地掩埋牺牲的兄弟,伤员上骡马,然后迅速前进,我们没时间耽搁··”收起驳壳枪,张大彪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三分钟后,向着两个新坟地敬了个军礼,突击连全体快速向南方奔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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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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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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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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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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