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当然也怕死,从穿越至今,他向来都是自觉远离危险,不立危墙之下。
没事跟人玩命的那是疯子,不是正常人。
可是,当大义临头,避无可避时,李钦载还是不得不选择玩命。
保命固然无可厚非,但保命与要脸之间,李钦载还是决定选择要脸。
这个“脸”,不仅是自己的,也是妻儿老小,子孙后代的脸。
人生如果有了污点,它将会跟随自己一辈子,甚至世世代代。
将来子孙长大了,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就是他,他爹曾经在高句丽的战场上带着将士逃跑了,害得大唐东征失败。”
想想子孙们的感受,他们抬得起头吗?
这个脸面,李钦载必须要,有些东西,真的比生死更重要。
李钦载一番说笑之后,将士们低迷的士气重新提振起来。
大家暂时抛却了对死亡的恐惧,对战死袍泽的哀伤,人群里终于有了轻松的笑骂声。
李钦载说完后,便叫来了刘仁愿。
刘仁愿朝他笑了笑,道:“李帅不愧是将门之后,几句话便让将士们提起了军心,解气得很,哈哈。”
李钦载苦笑道:“赶鸭子上架,该出来说话的时候总是要说的,刘将军,敌军估摸一两个时辰后还会发起进攻,这条道他们铁了心要打通,咱们必须提前布置。”
刘仁愿满脸苦涩地道:“将士们所携的火药不多了,伤亡也惨重,只剩两千多人,末将估摸敌军下一次进攻后,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李钦载认真地道:“虽说我等已存死志,但也要在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能活一个算一个。”
“将士们都累了,但不能休息,让大家都动起来,以此地为圆心,四个方向的两百步内,每个方向都挖几条壕沟,再去山上采伐树木,临时造一些鹿角拒马,摆在壕沟前。”
“敌军的优势是骑兵,咱们要把他们的优势打掉,把地形变得复杂起来,想要一马平川冲锋,不怕崴马脚就试试。”
刘仁愿当即应了,转身大声吆喝将士们都起来,一边下令一边骂骂咧咧。
明白了李钦载的意图后,将士们也很清楚,这是为了保大家的命,于是将士们纷纷干起了活儿。
一片尘土飞扬中,李钦载领着部曲们在战场上到处巡视。
每一场战争都跟土工作业分不开的,挖沟垒石摆滚木,唐军将士都有过操练,将领一旦下了令,多艰难的工程都要按时按量完成。
巡视半晌,李钦载暗暗点头。
不愧是中华数千年历史里最骁勇善战的精兵,不仅作战勇猛,土工作业也很专业。
壕沟大约半丈宽,一尺深,原本可以挖得更深一些的,时间上来不及了,起到阻碍敌人骑兵冲锋的作用就够了。
两条壕沟之间相距两丈,中间再摆上鹿角拒马,就算敌军的每一匹战马都成精了,也绝计无法跳过一条又一条,除非奥运跨栏冠军附身。
巡视半天,李钦载总觉得后脑生风,不时被拂一下,像亲爹笑抚狗头,感觉很不爽。
扭头一看,郑三郎高举帅旗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帅旗迎风飘扬,旗帜的边角不时地拂过自己的头发。
“你又在干啥?”李钦载不满地问道。
郑三郎一脸无辜:“举旗啊,冯头儿说,李帅在哪儿,帅旗就在哪儿,哪里不对吗?”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对,但对得不多……两军交战之时,帅旗当然重要,现在是休战之时,这面破旗子就不必跟着我了,想打人……”郑三郎呵呵憨笑:“你打不过我,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举起来。”
李钦载:“…………”
特么的有道理!但好气啊!叫部曲们围殴这货一顿,不知道能不能让他聪明点。
将士们挖壕沟的同时,斥候不停被派出去。
很快有消息回报,敌军一万余人退出五里外休憩,敌将正在整顿兵马。
李钦载心头一沉,下一次恶战不远了。
现在他能做的不多,将士们携带的火药消耗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恶战,没太多战术可用,只能一刀一枪硬拼。
至于援兵……没法指望,契苾何力的主力距此至少一天的路程,除非李钦载能从天亮守到天黑。
…………
辱夷城。
城防已被唐军完全接管,契苾何力下令唐军一万人入城,维持城内秩序,其余的将士城外扎营,并向平壤方向派出斥候,打探敌军动向。
对这座战前就投降的城池,唐军秋毫无犯,入城接管后,城内基本不见唐军抢掠军民财产现象。
已经归降的高句丽守军被安置在城外,有吃有喝供着,官员们被卸了职,也是待之如宾。
这便是唐军的规矩,只要战前投降,没让唐军付出伤亡代价,那就是自己人,对伱们客气一点算是表示谢意了。
若是见机不妙,觉得守城无望才识时务投降,全城军民的待遇未免就要打点折扣,抢你们一点东西是难免的。
若是誓死抵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最终被唐军破城,那可就下场不妙,必须屠城。
契苾何力的帅帐设在城外,唐军诸多将领也在城外扎营。
帅帐内众将齐聚,人人脸上洋溢着欣喜。
尤其是薛仁贵,更是喜上眉梢,得意又不得不装作矜持的样子很讨厌,帐内诸将都是咬着牙夸他。
薛家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少年英才,老薛你教子有方云云。
薛仁贵掩饰不住的得瑟笑容,一脸虚伪地表示没啥,并热心地与诸将分享教育成功的经验。
孩子要成器,主要靠揍,从小揍到大,每一拳都是满满的父爱,每一棍都是孩子成长的宝贵动力。
诸将若有所悟……
诸将在帅帐内欢声笑语之时,城外西北方,一骑快马飞驰而至。
马已经口吐白沫儿,脚下甚至有些踉跄,马上的骑士更是脸色惨白,体力几乎已到了极限。
意识模糊地抬眼,见远处白色的营帐连绵不见尽头,营盘正中一面帅旗高高飘扬,大营栅栏内,身着铠甲的将士们巡弋操练。xǐυmь.℃òm
骑士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朝大营辕门高高举起了胳膊。
一张嘴,却发现声带已嘶哑到说不出话了,只能喃喃念叨。
“乌骨城……军报,十万火急……”
没人听见他的声音,距离大营辕门还有两里路程,可他已实在支撑不下去,座下的马儿也到了极限,猛地打了个响鼻后,马儿脚下一崴,连同马上的骑士重重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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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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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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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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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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