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李钦载和崔婕这两位,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未婚夫妻,眼看要行大礼了,却连两天都忍不住,偷偷出来私会。
长相思,在长安。
长相思不一定摧心肝,但却令人抓心挠肺不好受。
温柔的月色下,崔婕眉眼如画,眼波流转满溢情意,嘴上说着违心的话,可身子却动也不动。
她也很想他,从启程回青州的那一刻就开始想。
两人站在梯子上两两对视,墙两头的刘阿四和从霜一脸懵。
千辛万苦出来相见,就这么两两对视是啥意思?好歹说点啥,也不枉咱们提心吊胆在下面扶梯子呀。
良久,李钦载忽然笑道:“听说你回去把你爹和后娘拆散了?”
崔婕哼了一声:“什么后娘,明明是个毒妇,嫁了人还不安分,有野心也就罢了,偏偏本事却配不上她的野心,被我爹休了也是活该,谁叫她……哼,谁叫她暗中指使刺客谋害你。”
李钦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难得发飙一次,我却无缘亲眼得见,遗憾啊。”
崔婕眼睛眨了眨:“你若觉得遗憾,回头我给你原样来一次?我可是下令把王氏陪嫁的下人全都打断了腿扔出去了,人家很凶的哦。”
李钦载急忙摇头:“怕了怕了,你收敛点,维持温婉娴静的形象,人设不要崩了。”
崔婕哼道:“你比我更厉害呢,听说你直奔太原祁县,将王氏祖宅一把火烧了,李家五少郎果然不凡,就连报仇都如此惊天动地,小女子可佩服得紧。”
李钦载拱手:“谬赞谬赞,正常操作而已。咱俩就不必互相吹捧了,以后改名‘雌雄双煞’,成亲后并肩行走江湖,铲奸除恶。”
崔婕呸了一声:“什么雌雄双煞,难听死了!”
“公母双煞?”
“没个正形,再胡说我可真走了。”崔婕啐道,可脸蛋上分明洋溢着快乐。
。“女人,你口是心非的样子成功地引起了我旳注意……”
墙头下,刘阿四和从霜脸色发白,隐隐有呕吐的迹象。
别院围墙内的竹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钦载和崔婕都听到了,不由一惊,扭头朝竹林望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仍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
崔婕大惊失色,急忙道:“你快走,怕莫是我爹来了,若教他看见你,定会训斥。”
李钦载不怕死地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有缘相见,怎能不告而别?我得拜见一下老丈人……”
崔婕又惊又气,使劲推了推他:“你真是……太混蛋了,快走,被我爹看见,我不要做人了。”
李钦载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露出苦笑:“来不及了……”
。竹林内缓缓走出两道身影,一老一少。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与李钦载向来不太对付的熟人。
崔升不知从何处寻摸了一张弓,此刻正搭弓拉弦,冰冷的箭矢对准了墙头上的李钦载,冷冷道:“何方宵小犯我崔家别院?”
李钦载额头顿时冒了汗:“大舅哥,冷静!不是宵小,是妹夫……”
墙头下,刘阿四也急了,一个翻身轻易地跃上墙头,右手按在腰侧的刀柄上,警惕地凝视着崔升手里的弓箭。
火药味突然浓郁起来。
崔升仍保持拉弓的姿势,表情冰冷道:“舍妹未成亲,我哪来的妹夫?你认错人了。”
“马上就有了,大舅哥,你的手莫抖,会出人命的。”
刘阿四冷冷道:“五少郎您先顺着梯子下去,崔家郎君这一箭,小人挡了。”
剑拔弩张之时,崔升旁边的中年男子突然笑了,上前一步拍了拍崔升的肩,道:“好了,莫吓坏了老夫的贤婿,把弓收起来。”
崔升二话不说收弓,后退两步,顺便朝墙头上脸色苍白的李钦载笑了笑,笑容充满了恶意。
崔林谦朝崔婕瞥了一眼,道:“过两日就是大礼了,两日都等不起了么?”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崔婕脸蛋一红,顿觉羞惭无地,低声道:“是,女儿知错。”
从霜赶忙扶着她,将她从梯子上搀了下来。
李钦载仍趴在墙头,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很主动地朝崔林谦拱手,宛如有什么社交牛逼症。
“小婿李钦载,拜见丈人。”李钦载面不改色道。
崔林谦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道:“贤婿之名,老夫闻名久矣,只是没想到你我初次相见,竟是这等情形……”
李钦载笑了笑,道:“无妨,早几日,晚几日,不必拘泥于早晚,我想崔婕,所以来了,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墙头下的崔婕闻言俏脸羞红,却情意满满地抬眸看着他。
崔林谦苦笑道:“贤婿果真名不虚传,老夫今日亲身领教了,行事不羁,天马行空,世间英才往往异于常人,难怪天子对你如此看重。”
李钦载咂咂嘴。
这话……听起来不太像夸他。
崔林谦飞快看了看崔婕,又看了看李钦载,道:“贤婿思念婕儿,此刻见也见过了,大礼之前还是莫违了规矩,否则你我两家都会被沦为长安城的笑柄,不如请贤婿早早归去如何?”m.χIùmЬ.CǒM
李钦载忙道:“今日是小婿失礼了,与婕儿无关,丈人莫责怪她。”
崔林谦似笑非笑道:“贤婿爱护婕儿之心,老夫甚慰,日后成亲了,还望贤婿一如既往待婕儿,不负不弃。”
“丈人放心,小婿与婕儿定能恩爱百年,子孙满堂。”
崔婕又羞又想笑,垂头抿唇,嘴角已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崔林谦失笑道:“好了,山盟海誓对老夫说没用,何况还是趴在墙头上说的,未免太不正经,贤婿快归去吧。”
李钦载这才向崔林谦告了罪,从墙头顺着梯子下去了。
。直到这时,刘阿四才擦了把冷汗,苦笑道:“五少郎,可吓死小人了,为行大礼而私自相见,刚才若崔家家主不依不饶告到老公爷面前,小人少说要养三个月的伤。”
李钦载嗤道:“怕啥?我又不是跟谁私通,见我的婆娘咋了,堂堂正正舍我其谁……”
正说着话,李钦载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隔着围墙大声道:“丈人留步!再过两日便是大婚之期了,您这两日可千万看好婕儿,莫让她再逃了!”
围墙内崔家父女正往回走,崔林谦闻言一个踉跄,崔婕俏脸羞红,气得恨恨跺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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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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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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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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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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