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学士有点忙,家里一连来了两个大人物,都是比曾后爹高了三品的真正大人物。
所以秦学士只能先顾着贵客了,曾后爹往后排排。
等贵客都走了后,秦德威才得了空,不顾夜深前去拜见后爹,并询问道:“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已经没事了。”曾后爹言简意赅的说。
他很清醒,两个尚书都劝不住的儿子,自己这个后爹说了有什么用?
秦德威行个礼,正要告辞离去。
曾后爹略有纠结,很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你......若需要我出力,尽可道来。。毕竟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作为父亲,也应该尽点心意,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帮过多少忙。
秦德威想了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说:“那这样,老爷你请个病假,这几日在家闭门不出即可。”
曾后爹:“......”
没什么用处,不拖后腿就行?
心塞的曾后爹回了屋,又开始对周氏念叨:“还是外放吧,京城真没法呆了。”
周氏疑惑的问:“何至于此?”
曾后爹有点自闭的说:“在这京城里,别人也许记不住我的名字,但一定能记住我是秦学士他爹!”
周氏提醒说:“但儿子说过,你还要再忍一年。”
旭日东升,又是平安无大事的一天。琇書蛧
在这个枯燥的时候,秦学士总是能给大家带来乐子。
武英殿大学士夏言来到文渊阁后,本来想听到大理寺丞、秦德威他爹的回报,但却先听到了两个或者一个消息。
刑部尚书王廷相、户部尚书王以旂昨晚先后去了秦府,据说帮着严家施压和说情,但不欢而散。
夏大学士愕然,突然又想起了昨日在东朝房谈话时,秦德威踢门离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礼部尚书就很了不起吗?礼部尚书的尊严体面就这么值钱吗?”
当时夏大学士对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就算是负气“放狠话”,这句也毫无杀伤力啊。
现在再想想,这句话踏马的就是预告!
先前礼部尚书严嵩去拜访秦德威,之所以引爆舆情,就是因为这很不符合尊卑常理。
礼部尚书这样一个顶级文臣,折节于从五品的秦德威,本身就是很抓人眼球的事情。
所以严尚书才会被舆论所同情,秦德威背负上了跋扈的指责。
但昨晚秦德威家里一下子又来了两个尚书,事情的性质好像就有点变味了。
无论什么稀奇事情一旦多了,都会有点物极必反的意思。
所以严尚书似乎也没那么醒目了,从独一无二变成了三个之一。
此时在别人眼里看起来,秦学士似乎并不是特意针对严尚书,严尚书也没那么委屈了。
想明白了这些,夏大学士又开始脑壳疼,秦德威那份奏疏应该怎么拟票?
本想拖个几天,让秦德威自行消停,但现在看来秦德威绝对不消停,拖着也没意义了。
照准是不可能的,否决也不是办法,若逼得秦德威去天子面前告御状就更搞笑了。
想来想去,夏大学士在奏疏上贴了票,只拟写了三个字:“下廷议”。
“下廷议”和“下部议”、“照准”、“知道了”等等都是常见的批奏疏字眼。
就是让外朝大臣集合开会,公议是非曲直,然后再向内廷奏报结果。
和廷推形式差不多,但性质不同,一个是讨论政事,一个是讨论人事。
老规矩,大学士和翰林一般不参加外朝廷议,但秦德威作为当事人,这次却可以参加。
听到“下廷议”的消息,严世蕃大喜,对父亲说:“终于到扳回局势的时候了!
夏言的意思,应该就是借用全体朝臣的力量,来阻止秦德威继续跋扈。”
然后又分析道:“秦德威在外朝两个最大的支持者,就是户部王以旂和刑部王廷相。
根据先前他们放出的风声,这二王尚书都是打着帮我们说情施压的旗号,去找过秦德威。他们的目的,就是故意恶心我们父子!
所以在廷议上,这二王尚书出于政治信誉,不能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又公然去帮助秦德威。
一旦没了这两人的支持,秦德威在廷议上,就没有多大臂助了!所以这次真的优势在我!”
严嵩虽然也赞同儿子的看法,但还是谨慎的说:“你能想得到的,秦德威也能想得到,此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严世蕃琢磨了几天,又有新的心得:“我先前曾判断,秦德威可能会甩出辞官,或者自动请缨去广东之类的法子,来要挟朝廷同意他。
但现在想来不太可能,秦德威犯不上为了我这样一个监生去拿自己前途下赌注。
从目前情况来看,秦德威大概要走卖直的路数了。
连续拒绝了三个尚书的说情或者施压,这可以吹嘘说是自己风骨凛然,把自己放在一个道德高处。
这样无论最终胜负,秦德威都能收割一波名声,对他而言真不亏。”
严嵩一边细细琢磨,一边说:“只要能猜测到秦德威的思路,那就好办了。”
又过两日,便到了今次廷议时间,有资格参加的大臣们大清晨就开始在东朝房聚集。
其实今次廷议流程有七八件事务,“让不让严世蕃去广东当办事员”只是其中一件小事。
但对于乐子人来说,这件小事却是最有乐子的事情。
所以在广大乐子人的呼声下,就列为了今日廷议第一件事。
吏部天官许赞身为外朝之首,是廷议的当然住持人。他咳嗽了一声后,便宣布开始,
关于这第一件事,许赞觉得自己不用重复念奏疏原文了,大家都明白。
但没人开口发言,齐刷刷的看向窗户边的正主。此时秦学士正仰头靠着窗台角落,闭目养神。
虽然很安静悠闲,好像睡着了,乐子人们都明白,这只是酝酿情绪的假象。
只要秦学士睁开眼,必将就是风云动荡的开始。
“秦德威?秦德威?”主持廷议的吏部天官许赞连续叫了几声。
正主仿佛置若罔闻,面对外朝文官之首的召唤,也是不屑一顾,天生的骄傲。
轻轻的鼾声响起,让众人都明白,这位史上最年轻状元在等待时真的睡着了。
有好心人拍醒了秦学士,提示说:“该你说几句了!”
秦学士还有点茫然的扫视了一圈,作了个罗圈揖,非常低姿态的开口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无需再多言,还望诸公支持,派监生严世蕃前往广东办事。”
无人应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声援。
场面似乎有点尴尬,也许大家都想看秦学士的乐子,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迷之安静。
秦学士也愣住了,仿佛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场面,再次行礼并开口道:“望诸公不吝支持!”
还是没人出面支持,别人又不傻,真没必要往死里得罪礼部尚书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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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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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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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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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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