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对待民变的态度,大清官府是以直接镇压为主,而中后期大明官府则是以维持地方稳定为主,能和稀泥就和稀泥。
比如著名的苏州「五义士」这种事,如果放在大清年间就不只是五个,只怕要变成五十义士或者五百义士了。
所以在今日杭州城,才会出现匠户受不了五千匹丝绸的加派,聚集在织造局这边闲事,官员轮番出来劝说的场面-
按照老规矩,如果实在劝不动,大概也就算了。一帮乱民有胆量就去把织造局砸了吧,到时官府再善后就是了。
匠户越聚越多,眼看着可能要有上千人了。但泰中堂发了话后,前来堵门闹事的人也就暂时安稳下来。
因为秦中堂的话在理,来聚众闹事的匠户的诉求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五千匹的加派太重了,又不是为闲事而闹事。
如今杭州城里就秦中堂最大,如果连秦中堂都解决不了,又能指望谁?
抱病而来的秦中堂见人群情绪稳定下来后,就转身走进了织造局,大概找织造太监协商去了-
望着这一幕,徐惟学不禁感慑道:「派一个知府就可以应付的局面。秦中堂却不惜病躯亲自斡旋,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徐郑氏和严世蕃的不断洗脑下,徐惜学对泰中堂的印象标签大抵就是「阴险诡诈」、「骄横狂妄」、「贪权好色」这样的词。
却不料今天凑巧遇上了秦中堂爱民如子的场景,又让徐惜学对人性的复杂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严世蕃却忍不住吐槽说:「徐头领不会如此天真吧?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
秦德威这一定是和织造太监演双簧,借此骗取声誉!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刷声望!」
徐惟学能做海商头领,自然也不是便子,有他自己的判断方式,对严世善反驳说:
「织造局每年上交大内的丝绸都是固定额数,这个完全动不了。如果有走私发财的机会,只能靠额外加派来筹集丝绸。
而这次向匠户加派的五千匹也不是小数目,若是运到双屿岛,大概能价值一万两白银!
你也说过,一般南京镇守太监、苏杭织造太监这样的内官,基本都是养老来的,别无所求只求钱财,怎么可能只为秦中堂一句话,就舍掉五千匹丝纲?
我认为,如果只为了让泰中堂刷声望,织造太监就配合演双簧,损失五千匹丝绸那还是不太可能!」
严世蕃便卖弄说:「没什么不可能的,秦德威这种人,嘴上都是忠义,心里却是生意!
徐头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德威做事向来喜欢用变通手法,讲究一涸词叫双赢,然后又能维持表面功夫!
就拿这次来说,我料定,那秦德威解决问题的方式肯定不是直接免除五千匹加派!」
徐惟学指着群情愤激的场面,质疑说:「织造局不免掉这五千匹加派,又怎么能解决问题?」
严世蕃答道:「如果换一种方式呢?比如织造局以三钱或者四钱的价格,向这些匠户收购五千匹丝绸。」
徐惟学更不信了,「本地丝绸行情应该在五钱左右,三四钱价格未免太低了!那些匠户怎么可能出卖!」
严世蕃继续说:「如果只以三四钱这样的低价收购,匠户们当然不肯卖,但要是加上其他条件,那就不一定了。
比如说,如果低价出售丝绸给织造局,可以顶替明年的服役或者摊派,那些匠户岂有不乐意的道理?」
徐头领又不
是不懂世情的小白,听到严世蕃的「谋算」,顿时也愣住了,还可以这样操作?
朝廷在苏杭这种地方都设有织造局,由织造太监提督管理,向皇宫大内进贡丝织品。
织造局生产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有设备,抓军民匠户来服役,比如杭州织造局拥有二百余张织机,各色工匠千余人。
另一种方式就是直接向匠户进行摊派,算是代替坐班服役。这次加派五千匹,就是这种方式。
额度之外的平白加派,匠户当然不乐意。但如果用低价出卖一定数量的丝绸来换取明年不用服役或者减少服役,那就比较划算了。
对工匠而言,没人愿意服役或者领取官方差遣!
所以与秦德威斗争经验丰富的严世蕃严大爷,早就看穿了一切把戏:
「这样匠户能得到一定实惠,可以接受;而织造太监能平稳得到最关键的货品,又要依赖秦德威帮忙出货,肯定也会答应!
而秦德威本人因为施恩于百姓,解决了被横征暴敛的问题,则会得到巨大的名声!
表面上皆大欢喜,但其实受损的是织造局明年的上缴额度,也就是皇宫大内的收入!
官府只会让你们看到你们能看到的,背后的真相又有几个人能看透?」
徐惟学仍然不能置信:「丝绸又不便宜,大量收购丝绸也是要本钱的,织造太监做惯了无本买卖,能舍得先拿出钱来投入?」
严世蕃轻蔑的说:「我没告诉过你,秦德威开钱庄?当年秦德威到了京师,钱庄就开到了京师,秦德威到杭州,那钱庄肯定也会开到杭州。
让钱庄借个几千两银票给织造太监作为本钱,又能有什么损失?而且还能趁机在杭州打开局面,让银票流通起来,简直一举三得!」
说到这里,徐惟学就真的信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朝廷最顶尖大佬的算计水平?
莫非连眼前的这出匠户闹事,也是某中堂幕后导演的?最后一举几得,捞尽了从名声到实利的所有好处?
严世蕃便趁机说:「所以价想与朝堂人物打交道,尤其是秦德威这种吃肉不吐骨头的,离了我这样仅次于秦德威的聪明人,你连庙门都摸不到!
而且你不觉得,与秦德威打交道很恐怖吗?对你们这样想上岸的人而言,秦德威真不是最好的投靠对象!」
徐惟学扫了眼严世蕃这个「人质」,不置可否的说:「我们今次只是来收购丝绸的,没有丝绸就无法交代,其他一切以后再说。」
正说话间,织造府大门再次打开,病恹恹的秦中堂被人扶着,颤颤巍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吧,那姓秦的要开始演了,徐头领你就等着去织造局收买丝绸吧!」严世蕃对徐惟学示意说。
然后就见秦中堂站在织造局大门外,朝着匠户有气无力的说:「经过本官说服,织造钱太监已经答应,这五千匹加派全部免掉!」
秦中堂的声音不大,只有最前面一些人能听到,但这也足够了,消息在人群里传得飞快。
随即人群里就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还是秦中堂给力!
站在稍远处的徐惟学一行人,很快也得知了从前头传来的消息。
严世蕃当即就愣住了,这怎么可能?秦德威演双簧怎么可能直接把五千匹丝绸免掉了?
这绝对不可能!织造太监也好,秦德威也好,不可能只为了刷一次声望,就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
没有这五千匹丝绸,织造太监拿什么去海上赚大钱?织造局里还能有什么生意,比直接进账一万两来的快?
秦德威你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做人做事?
而徐惟学则是脸色铁青,他们来杭州找织造局的目的,就是为了收购这五千匹丝绸!如果这批丝绸没了,那不就白来杭州了吗?
别说杭州机户很多可以慢慢收购,那样效率实在太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凑够数量!
他徐惟学是大海商,不是做几匹几十匹生意的小商贩!
现在他急需的是,要在两三个月收购到大量丝绸,赶上船只借季风返回倭国的航程!
想到这里,徐头领只感到怒极攻心,伸手就揪住了严世蕃,咬牙切齿道:「你信誓旦旦出的好主意,说织造局一定有大量丝绸,究竟在哪里?」
严世蕃又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连忙轻声叫道:「不要慌!这是秦德威在卖关子,必定还有下文!再等一下!」
这时候,忽然有人很激动的高喊「秦青天」,没过多久,人群就被感染得整齐划—喊起了「秦青天」。
秦中堂气短无力的挥了挥手:「受之有愧啊,既然无事就散了吧,免得其他民众惊骇。」
听到秦中堂的吩咐,心满意足的匠户就三三两两的散去,没有人拦住,也没有人再说其他的话。
目睹这一切的徐头领想起自己百里迢迢从海上到杭州城所浪费的时间,又想起被自己发卖的二万匹丝绸,简直有种万念俱灰的悲凉感觉。
旁边这位严世蕃严大爷,对秦中堂的判断每次都头头是道,每次都能让自己相信,但却从来就没有准确过!
说他徐头领一定会被秦德威重视并拉拢,结果是相反的;说秦德威一定会开海,结果是相反的;说在秦德威帮助下,织造局肯定加派丝绸进行贩卖,结果还是相反的
自己就是信了严大爷的邪,才一步一步的从京口被坑到现在!
念及此处,徐头领忽然对严世蕃喝道:「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将我们从海上骗进杭州城,然后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徐头领说完这句,周边几个手下立刻就按住了严世蕃,并建议说:「城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不如到城外找个荒郊野地,再请严大爷吃板刀面!」
久经死亡考验的严世蕃也急眼了,混不吝的说:「你们若敢如此,我就在这里扯开喉咙叫!
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你们当场杀了我,最后也很难逃出杭州城!」
徐头领气极反笑,「你严大爷身为人质,倒是威胁上我了?」
严世蕃答话说:「本来无意如此,但为了自保,不得不这般做!难道我严世蕃就该死?
劝徐头领千万冷静,不要自误,如果你还想上岸的话!」
这时候,织造局大门前的匠户散的差不多了,秦中堂便在团团护卫之下,艰难的上了轿子。
然后大队人马就沿着街走过来,前导骑士开始驱赶挡路的人。徐惟学一行人早早就避道,躲进了旁边岔路小巷中。
严世蕃指着路过的秦中堂精锐护卫,对徐惟学说:「如果我真想玉石俱焚只需要在这里喊一嗓子,那就谁也别想活了。」
徐惟学冷哼一声,突然就转身冲了出去,跪在路边大喊道:「青天大老爷在上!有冤枉!」
严世蕃:「???」
实在太惊讶了,以他的机敏,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有个人站到了徐惟学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又听到徐惟学答道:「行商徐惟学,状告有人冒充阁老之子,招摇撞骗!」
严世蕃:「....」
这一个个的,都踏马的不想做人了?
半个时辰后秦中堂幕府判事厅,已经病愈的秦中堂坐在公案后面,眼前则是原告徐惟学和被告严世蕃。
徐惟学将自己「上当」经历陈
述完毕,就不说话了。
秦中堂好奇的打量着严世蕃,开口道:「你在京口驿擅自逃亡,失踪多日,没想到竟然还能生还!
我命你去双屿岛打探佛郎机人造船法式,可有结果?」
严世蕃往着房梁,孤傲而不屑的不肯答话,你秦德威有种就用尚方剑来砍他!
秦德威拍案道:「你严世蕃休要贪恋杭州繁华,双屿岛必须去!本中堂命你贩运一万匹丝绸,前往双屿岛将功赎罪!」
严世蕃顾不得孤傲了,很警惕的反问道:「哪来的一万匹丝绸?难不成还要我去筹集?」
秦德威便道:「幕府需要钱,故而我向朝廷奏请,将杭州织造局今年该上贡及库存丝绸一万匹,充作幕府启动经费!
然后等幕府明年周转开后,再将同价位银子补回织造局即可!
如此不用增加浙省民众负担,又不必挤占其他各衙门的官银。」
严世蕃不禁愕然,新开张的衙署需要经费是没错,但还能这样办?
织造局归织造太监管理,而织造太监又不是文武官员系统的,只归司礼监管辖。
织造局那些额定丝绸,都是进贡给皇宫使用的,除非宫里另有命令,谁也不可能动这些丝绸!
如此荒谬的奏请,如此赤裸裸从太监系统和皇宫往外搂钱的行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怎么就批准了?简直理解不了!
而且听秦中堂的意思,想把这一万匹「走私」到双屿岛?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
杭州当地丝绸市价五钱,一万匹市价五千两。Χiυmъ.cοΜ
也就是说,秦中堂名义上从织造局暂借了市价相当于五千两银子的丝绸,明年只需要补回五千两即可。
但如果把一万匹丝绸走私到双屿岛,可以卖二万两银子!但明面上还是只需要补回织造局五千两!
二万两和五千两之间,有一万五千两的差价,就是猫腻!
于是严世蕃恍然大悟,难怪秦德威「说服」织造太监,取消了五千匹丝绸的加派
因为根本不需要再费劲加派,直接从织造局库里往外搬现成的就行了!
他已经把秦德威想的足够黑了,还以为秦中堂只是帮助织造太监,通过加派换取免役来损公肥私!
没想到秦德威所干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黑!直接利用权力上下串通,从仓库里往外拿东西,然后走私赚取巨额差价!
严世蕃想明白了后,不禁感到愤愤不平。
一直还以为只有他们严家父子才会贪污,没想到竟然连你秦中堂也变成这样了,这大明简直要完!
他想要举报,给京师写信举报!
旁边徐惟学自从听到一万匹这个数字,就已经睁大了眼,对于一个紧缺大宗丝绸的行商而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诱惑的?
他原本只是想着,找个机会接触秦中堂,另外摆脱掉严世蕃这个烦人的牛皮糖。
却没想到,居然还能收获到意外之喜,知道了如此重要的货物信息!
见严世蕃不情愿,徐惟学忍不住就插嘴说:「在下愿意为中堂效劳!些许贩运之事,在下也可以做!或者这些丝绸,在下也能直接全部吃下!」
秦中堂仿佛这才记起,旁边还有个人,转过头来对徐惟学说:「本中堂向来愿意给人机会,但你自己先说,如何能让本中堂信得过你?」
徐惟学刚才既然敢跑出去通过「拦轿喊冤」来接触秦中堂,当然心里已经有了方法。
见秦中堂问起,立刻就说:「在下这里还有四万两银子,愿意存进源丰号钱庄!
「啪!」秦中堂拍案道:「那本中堂就信得过你了,今后有劳!」
严世蕃大声嘀咕说:「蠢材!你姓徐的以为你站在这里,听到了这样的内幕消息,如果不表示表示,还能活着走出幕府?」
「你闭嘴!」秦德威呵斥道,又命令说:「你代表幕府,与徐头领一起贩运丝绸去双屿岛!」
严世蕃怒道:「你大规模走私牟利,还想拖我一起下水?我严世蕃绝对不与你同污合流!」
秦中堂冷酷的说:「这是命令!路上徐头领会看着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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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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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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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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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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