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迦逸多心头微颤,望向李弘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憎恨和愤怒。
那是一种仇人才有的眼神。
卢迦逸多满头雾水,今日是他与李弘的第一次见面,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过李弘。
你父皇都那么信任我,凭啥你却如此仇恨?
至于李弘提到的黄金珠玉,卢迦逸多有些心虚。
长生不老药是高级货,用点名贵的东西天经地义,就算不入药,炼丹的人难道不需要精神损失费吗?
回血回蓝也是要钱买药的。
但这个理由在李弘面前却实在无法说出口,卢迦逸多当了几天的官儿,对大唐官场的规矩也懂了七八分。
在这个阶级森严的环境里,太子骂你伱就受着,太子打你你就撅着,敢反驳太子一句那就是以下犯上,后果很严重。
卢迦逸多在别人面前可以摆出高人的姿态,但在李弘面前却不敢,太子已对他充满了仇恨,满满的求生欲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别顶撞太子。
“殿下言重了,黄金珠玉确实有,但皆是陛下所赐,臣只能愧受,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当然入不得药。”卢迦逸多微笑解释道。
李弘语气淡漠地道:“你不远万里来我大唐,是为求官,还是为求财?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
卢迦逸多朝李弘行了一礼:“臣不求官也不求财,只求天子长生,福泽兆民,也算臣积下了功德,无愧佛祖了。”
李弘笑了:“话说得很漂亮,卢迦逸多,你是个人物。”
卢迦逸多心头一紧,他当然不会认为这句话是在夸他,事实上,他从李弘的话里听出了森森杀意。
不知李弘为何对他怀有如此深重的敌意,但卢迦逸多知道不宜再跟李弘闲聊下去,尊贵的大人物往往喜怒无常,万一待会儿聊得不投机,激起了李弘的杀机,真有可能把他拖下去斩了。
“殿下,臣奉天子之旨,来此为殿下诊病,还请殿下伸出手来。”
李弘朝他古怪地一笑:“你要给我诊病?你会把脉吗?你知脉象病理吗?你开方懂得药物克反之理吗?”
卢迦逸多面不改色地道:“该懂的,臣都懂,但臣需要先为殿下把脉,不知殿下脉象,臣不敢开方。”
李弘盯着他的眼睛,良久,缓缓伸出了手腕。
卢迦逸多告罪之后,三根手指搭了上去,眼睛半阖为李弘把脉。
李弘仍盯着他的脸,眼神中透出一股讥诮之色。
半晌之后,卢迦逸多让李弘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舌苔,仔细打量李弘的气色和瞳孔,最后询问李弘的饮食起居和各种症状。
不得不承认,这一套问诊的流程很专业,李弘挑不出任何错处,卢迦逸多的手法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比太医更细致。
把脉之后,卢迦逸多缓缓道:“殿下天生体弱,气血极虚,脾胃重损,劳心过度之象,臣不得不直言,殿下已病入膏肓,药石难医。”wWW.ΧìǔΜЬ.CǒΜ
李弘眼中闪过异色,这些话太医也曾说过,同样的,李弘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难怪此人被父皇信任,若是骗子,确实有几分道行。
李弘若不是非常相信李钦载,恐怕此时已对卢迦逸多深信不疑了。
“你曾放出话来,可治我之疾,此时病理已知,你打算如何开方?”李弘淡笑道。
卢迦逸多行了一礼,道:“药石难医,但炼制丹药或有生机,臣是天竺人,用的丹方也是天竺的方子,不知殿下可愿等候几日,待臣将丹药炼成,奉于殿下阶前。”
李弘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卢迦逸多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丹药炼成之前,臣可开出一方,暂保殿下的病情不再恶化,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拖一阵’,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李弘点头:“好,来人,取纸笔来。”
宫人取来纸笔,卢迦逸多也不客气,提笔便写下方子。
卢迦逸多本是天竺人,但对中原文化也是颇为了解,不仅会说关中话,也会写汉字。
半晌之后,卢迦逸多写完了方子,然后双手递给了宫人,李弘却一招手,宫人急忙将方子送上。
仔细看了看方子里的药材,李弘眼中的惊异之色愈浓。
方子上的十几味药材都很熟悉,正是他这些日子常服用的药。
看到这些熟悉的药材名字,李弘甚至都开始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骗子了,别的不说,诊病开方这方面,似乎真有一些斤两,至少不逊身边的太医。
卢迦逸多叮嘱了宫人煎药的方法后,便向李弘告辞。
直到卢迦逸多离开了东宫,李弘盯着手里的方子沉思良久,突然道:“宣太医署令秦鸣鹤来东宫,快。”
半个时辰后,太医署令秦鸣鹤匆忙赶到东宫。
太医署令是官职,顾名思义,秦鸣鹤是太医署的一把手,妥妥的医学权威。
当初李治眩晕症发作昏厥,正是李钦载和秦鸣鹤互相配合,用耳尖放血之法,救了李治一命。
秦鸣鹤已是七十来岁的老头儿,李弘一道召令,老头儿差点跑断腿,进了寝殿与李弘见礼之后,仍喘着粗气,额头汗珠潸然。
李弘也不废话,将方子递给秦鸣鹤。
“烦请秦太医帮我看看,这张方子可对我的病症?”
秦鸣鹤接过方子仔细看了两遍,皱眉渐渐皱起。
“殿下,这张方子倒是四平八稳,与太医署的太医们会诊后开的方子几乎无异,只是其中多了两味药材,但这两味药材掺在里面,臣一时还没看出端倪,或许是温养之药,也或许起到画龙点睛之妙。”
“事实如何,臣需要回太医署,与同僚们会诊参详后,才能给殿下一个明确的答案。”
李弘也皱眉道:“就是说,这张方子大体上应该是对症的?”
秦鸣鹤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的,大体对症了。”
李弘的表情顿时有些难看。
“道行不浅,我都怀疑他究竟是不是骗子了……若真是行骗,欲除此人,怕是不易。”李弘喃喃道。
不提李钦载的谏言,也不提卢迦逸多给李弘开的药方。
李弘是太子,大唐太子有自己的主见,他认为错的,就一定是错的。
别的不说,“长生不老药”这东西,已令李弘感到深深的嫌恶反感。
他和李治不一样,他不信长生,任何打着“长生”幌子的人,在他眼里都是祸国的逆贼。
心绪愈见激动,李弘的脸色泛起几分苍白,同时剧烈咳嗽起来。
秦鸣鹤吓坏了,急忙上前拍背又诊脉。
李弘一边咳一边摆手,断断续续道:“取纸笔来,我要写奏疏。”
(本章完)
www.yetianlian.info。m.yetianlian.info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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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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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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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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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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