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与宋颍愣了一下,随后心领神会,继续嘴上的吵闹,但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警惕。
深吸了一口气,我一步跃到了门外。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这个“人影。”
是一个等人高,穿着大红寿衣,扎得栩栩如生的纸人。
纸人我经常见,这样穿着大红寿衣的纸人,在我们这边意喻着送终,多是甲子老人仙逝后用的。
但这样的东西,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放置在这里的?
我有些疑惑。
凭自己敏锐的听力,要是门外有人接近的话,我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况且,这纸人身上我用观气法门看过了,没有一点阴气,完全不像是被鬼魂附身过来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是这纸人自己来的,所以才没有一点声响。
屋内江竹与宋颍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而这时,我也亲眼看到,这纸人它动了一下,将自己离窗户贴得更近了一点。
它伏在窗边,虽然没有表情神态,但看着就真如个活人般,在偷听似得。
一时间,月光下,冷风中,我看着这东西,都觉得有些莫名地瘆人。
以前就听李先生说起过,阴阳风水师中的养尸人与傀儡师,都擅长运用纸人做出一些奇诡的事。
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我猜测这纸人,肯定是做局报复宋家的那位风水师,用来探听虚实的。
也许,这纸人听见的所有信息,都已经一字不差地落进了那人耳中。
不再迟疑,我缓步向纸人靠了过去。
离得近了,鼻子中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儿,让我觉得这纸人有些不大对劲。
果然,我伸手才碰到纸人,它身上就猛地燃起了熊熊烈火,吓得我,往后退了一步。
要不是我反应够快,这火肯定烧到了我身上。
而火燃得这么大,即使我知道这纸人身上,有着关于那位风水师的信息,也来不及去扑灭了。
夜风中摇曳的火光映照在我脸上,显得阴晴不定。
那位报复宋家的风水师,做事滴水不漏,头一次让我觉得有些棘手。
屋内,突然间传出了宋颖的尖叫。
纸人是他的调虎离山计!
想到了这层,我立马回到了房间里,就见到宋颖瘫坐在了地上,神情惊恐,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江竹。
将宋颖扶起拉在我到身后,我的目光才聚集在了江竹的身上。
此刻,她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宋集的床边。
我看到她嘴角勾着一个幸福又诡异的笑容,她额头上的血印,已经彻底消失。
江竹语调奇怪开口呼唤:“儿啊,妈妈看你来了。”
宋集体内的胎尸浮现出了全部身形,它张口喊着妈妈,妈妈,表情舒适的被江竹一双手抚摸着。
“多吃点你爸爸的肉,快快长大,明天我们母子就能相聚,手刃仇人了。”
江竹表情像哭像笑,极为瘆人。
“她……她穿着红鞋。”宋颍声音颤抖:“是柳眉姐姐下葬时穿的。”
我这才注意到,江竹脚尖踮起,外面套着一双崭新的红花布鞋。
看来是柳眉的阴魂,上了江竹的身。
瞬间,我的表情就阴冷了下来,我冷冷地说道:“柳眉,既然你来了,那么就速速带着你儿子离开宋集的身体,不然,我必叫你们母子两人,都不得超生。”
“江竹”阴恻恻地看了我一眼,宠溺地摸着面前的胎尸,说道:“那你试试。”
说着,她手一挥,一阵刚烈的阴风就吹了过来。
要是常人受到了这阴风,轻则皮烂生疮,内感严寒,重则当场毙命。
我身后是宋颍,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硬接这道阴风。
说时迟那时快,我从随身布包中拿出了一根,铭经刻文的红蜡烛。
这蜡烛就是城隍庙的敬神蜡,具有祈神、安宅、破阴的效用。
我将这根花了大价钱的蜡烛用符纸点燃后,正对着那道阴风一吹。
顿时那道阴气在我面前爆燃。
燃烧的火光照耀在“江竹”与胎尸的身上,让她母子发出阵阵惨叫。
宋颍忍不住说了一句真厉害,让我倍感自豪。
屋内爆燃的火焰退散后,我举着燃烧的蜡烛一步上前,将烛光尽数照在了江竹的身上。
我另一手也没闲着,掐了一个“去鬼”诀,死死地按在了江竹的眉心上。
嘴中,我也是不断念叨着“净身法咒”,目的就是要逼迫柳眉的阴魂,从江竹的体内出来。
“啊啊啊”
惨叫声顿时回响在屋内,江竹身体不断挣扎扭动着。
我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微的汗珠,实在是没想到,这才死去七天的柳眉,怨气竟然如此之大。
不由得,我忍痛又掐出了一滴精血。
精血到位,柳眉的阴魂瞬间就从江竹的身上飘了出来。
宋颍看着半空中,那道不真切的虚影,半哭泣地问道:“柳眉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哥啊?”
柳眉惨笑了一声,屋内的温度都像是下降了不少。
“他害我。”
宋颍愣住了,不敢相信柳眉的回答,喃喃自语地说道:“我哥他,怎么可能?”
我顾不上宋颍失魂落魄的情绪,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精血消耗过多带来的虚弱感,立马对着想要逃遁的柳眉,扔出了一枚锁魂钉。
只要锁魂钉中了,柳眉的阴魂就再也跑不掉了,届时,宋集身上的胎尸,我不去离山挖坟也有办法解决掉。Χiυmъ.cοΜ
锁魂钉就要命中的刹那间,意外发生了。
一个手掌大的人形纸片突然间门外疾射而来,打下了锁魂钉。
我和宋颍都看到了一个人影从门外一闪而逝。
同时,一串猩红的铃铛挂在了进屋的横梁上。
夜风吹起,发出铛铛的清脆声响。
这声音仿佛可以直达灵魂,让本是疑虑着的宋颍,都呆呆地抬头,被它吸引住了目光。
我暗道一声不好,这是“恶鬼招引铃。”
能引来周围最凶恶的厉鬼。
立马我就跑过去,摘下了这铃铛,把它用棉花塞好。
但,还是被这“铃铛”的声音,招来了三只恶鬼。
一只青面獠牙断肠鬼,一只红发怒目大头鬼,一只长舌瞪眼吊死鬼。
我站在门前,感受到聚集而来的凶恶阴气,横声道:“谁敢上前一步,今天,我就让谁魂飞魄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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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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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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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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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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