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老管家带着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见了这位在汴京城作怪的衙内,道:“公子,老爷托我给您带句话,这事不能闹大,这毕竟是皇城根儿,官家看着呢,要是传到了官家耳中!老爷这官就不好做了。”
(北宋时期称皇帝老儿为官家。)
尽管这位许衙内有些混不吝,平时更是仗着自己父亲的地位做事很是过火,但他也清晰的意识到,老爹还是在姓赵的手下做官。
酒彻底醒了后,意识到玩过头的他听从了管家的建议——将所有的衙役撤下,免得太招摇。
但他也留了个心眼,嘱咐自己身边人:“多花点钱,搞些泼皮上街给我盯着,发现那人立刻通报给我。”
这位许衙内一边说着,一边捂住自己痛的龇牙咧嘴的脸,看来,他被苏夏打的不轻。
东京的汴梁城自然是不缺这游手好闲的奸诈之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这些本就没什么信义的泼皮,自然是按图索骥,满城根据苏夏的画像搜查!
暂且不说这位挨了打,鼻青脸肿的许衙内回去睡没睡着觉,也不提那些被他雇佣的泼皮无赖能否找见苏夏。
单说苏夏和陶宗财两人睡在这暗娼家里,苏夏睡觉是很轻的,特别是在这种危险的场景下,苏夏的睡眠始终是始终保持半警惕半休息中。
毕竟,总不能被人在睡梦中抓了吧!
苏夏是被洗衣服的盥洗声惊醒的,清醒之后,耳边传来了鸡打鸣的声音。
警醒的他立刻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也就是五更天,天还没大亮。
抬头望向院中,昨晚的那位暗娼正在盥洗衣物。
放眼望去,那洗衣服本是日常生活中最基本的家务劳动。
但让苏夏很是惊奇的是,这暗娼洗的衣服竟有几十件之多,像个小山堆似的。
怎么一穷苦破落人家会有如此多的衣物,苏夏走近问:“怎么这么多衣裳。”
“这都是别人的衣裳,我替别人洗,赚些钱财,贴补家用。”妇人抬头看了一眼苏夏,低头又继续搓洗,看起来很是费力。
苏夏内心有些酸楚:“这天还没亮。”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休息了吧,我见你们两个昨晚没那意思,知道你们不是这路子人,昨晚我也没怎么睡好,只是好奇你们两个为何不去住店,也不贵,五十文钱够住下了,何必跑到我这里,住的挤,睡得着实有些委屈。”
这妇人说着,全然不像昨晚讨价还价的暗娼,倒像是个勤劳的家庭主妇,洗洗涮涮,手上很是勤快,一直没闲着。
妇人又站起身来,看样子想要旁边的水桶,苏夏便上手帮忙拿去,这倒让这妇人一愣,忙接过来:“别,看你这样是个读圣贤书的人,别弄湿了你衣裳。”
苏夏便问:“这如此换洗衣裳,一天赚多少钱。”
“七八文钱!要洗两个时辰。”
这妇人说完,就将洗好的衣服放在晾衣绳上,铺展开来。
看着她勤快的样子,苏夏不免觉得心生悲切,如此勤快操劳,竟也要沦落到卖身为生。
想到这,苏夏不禁问起:“你男人呢?”
妇人手里的活计慢了下来,显然,苏夏问到了她的痛处。
此刻,她的身份不是昨晚的暗娼,也不是洗衣女工,更是一位思夫的妻子,这妇人再抬起头来,已是满眼垂泪:
”去年的时候,朝廷押运花石纲,说是官家要运太湖石,被差官抽调过去拉货,不曾想半路出了差错,那花石纲的太湖巨石砸落,给砸死了,官府派来了个差官,通报一声说人死了,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我这......“
(史料记载:宋徽宗曾得太湖石,高四丈,载以巨舰,役夫数千人,所经州县,有拆水门、桥梁、房屋、耗资颇巨,为专门运送花石纲,当时还成立了苏杭应奉局这样专门的机构)
又是花石纲,苏夏的心中泛起无限的忧愁:
好你个宋徽宗,花石纲花石纲,看看你治下的这些臣民们吧,为了你自己的看到这奇石,又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现在不过是政和元年(1111年),到了宣和二年(1120年),就是方腊起义,再过七年,到了靖康二年(1127年)四月,就是史书上的“靖康之难”!
你宋徽宗和你的儿子钦宗就会被金人俘虏!
离你被金国灭亡还有十六年的时间,但苏夏估计,可能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了。
不必等金人南下!我自解决你这昏庸无道的宋徽宗!
他见不得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走了进来,胆怯的走在这妇人身边,扯着衣角道:“娘!”
"喜儿醒了,是不是饿了,娘这就给你去做饭!“
这妇人基本上要把洗衣的活计做完了,便将手上的水甩了甩,带着这小孩去了伙房。
苏夏这才发现,本就不大的房子竟成了两个隔间,看来昨晚那小孩子就住在另一侧。
身为孩子的母亲,半夜出去做暗娼,而孩子就在旁边入睡。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如此?
顺着视线,苏夏清晰的看见,这妇人米缸之中的米已然不多,纵使倒空了,也不过一小把,仅够煮一碗白粥。
“娘,我饿!”
当娘的最怕孩子饿,这妇人眼见无米,眼眶泛红,眼泪也刷的下来了,背着孩子抹了一把眼泪,扭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孩子:“喜儿,娘这就煮粥喝,你等一会。”
“卖馒头啦,卖馒头啦!”
门口,叫卖声响起。
叫喜儿的小孩子扭头看向妇人:“娘,有卖馒头的了,我都好久没吃馒头了!”
妇人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掏出了一文钱:“那,那你去买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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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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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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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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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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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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