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像有一种思维意识就是:所谓封山只是那些分院掌教们用来对抗主院的借口,所以反对改革现有的分院制度赞同封山。
但是顾长生并不反对现有的制度,同时又赞同封山,这听上去完全就是两相矛盾的。
于是大家都难以理解。
但是我的不解却不是出于这种原因,我一直认为,在这些联合对抗主院的分院掌教之中,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清醒地意识到封山的弊端,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顾长生。
我几乎是迷信的认为,顾长生虽然有些特立独行,但是他的见识和能力都是高超的,他不可能看不到封山的后果。
谁知道就在于志云平乱已经成功,解除封山势在必行的时候,顾长生却成了仅剩的一位旗帜鲜明地要求封山的人。
说实话我在不解之余,还很失望。
我摇了摇头,不再管他。
现在反对主院的同盟已经瓦解,顾长生的个人意见已经无足轻重了。
于志云道:“顾师弟,我已决定解除封山。”
他的声音很平静,也给了顾长生足够的尊重。
顾长生道:“嗯,全凭掌教师兄做主,我保留意见罢了。”
于志云点点头,目光扫视一圈,朗声道:“从现在起,解除封山,诸位可有异议?”
瞿掌教等人都是摇头,但是他们都下意识地看了看顾长生,刚才在八卦台上,顾长生号令众人,临危不乱,俨然已经成了分院中的领袖。
我偷偷扫了于志云一眼,心中暗叹:唉,老于头也算是个人物了,他大发慈悲同意分院回归是假,其实是眼看着分院无法控制,顾长生威信又高,才顺水推舟要把这些分院拆散回收的吧……
跟着他们开完会之后,我走出大厅,到院子里给陈冠群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娄雨和谢必安,可以准备进山了。
说实话,我现在突然有一种厌倦的感觉。
茅山术派虽然人多势众,看成道将之首,可是进了他们的圈子里才感觉到,很难受,很不适应。
现在想想,还是我们昆仑望派好,简单,清净,和谐。
如果当初遇到的不是老罗,而是某位茅山术派的高人,临死前让我加入他们这一门,我是肯定不能接受的。
因为我很不喜欢他们这种复杂的人文环境,相比来说,反而是顾长生的东分院氛围好一些。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就没有继续留在山上的必要了,于是我向于志云告辞。
老于倒是一再留我,说茅山和昆仑两派多少年没有重聚过,不如留下来好生交流几天,毕竟两派本是一派,希望我们两派今后也像一派一样,更加亲近些。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两派本是一派的这句话,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这次送我下山的不再是我的小师侄葛光了,这小子在八卦台上受了伤,这会儿且养着呢。
开车的是于志云的师弟,那个接待过我两次的瘦高个谭道长。
我忍受着老谭在盘山路上的龟速,半开玩笑地问他:“谭师兄,几个分院要冲回主院了,你们地方够住吗?”
谭道长苦笑一声说:“住当然不够住,他们分出去的时候只有二三人,现在一回来就是二三十人,哪里住得下?看掌教师兄怎么安排吧,山上村庄里有空房,说不定先安排到村里去住。”
我回想了一下,那个无为之门所在的村庄人数确实不多,而且中老年人居多,以至于村里很多房子看起来都没有人住。
看来村里的年轻人要么在主院或分院里住着,要么都外出谋生去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对玄之又玄的道法感兴趣。ωωω.χΙυΜЬ.Cǒm
谭道长几乎是一路挂着一档把我送出山的,到了酒店,我目送谭道长离开,自己回到房间。
表妹三三已经收拾好了背包,在酒店大堂等我。
我看她脸色不大对劲,就走上前去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有事儿啊?”
三三道:“刚才我妈打电话来,说外婆病重了,让我马上回去。”
我听了顿时皱眉,外婆病重,这是大事,老人家虽然近些年脑子都不太清楚,可是身体一直很好,年初去向下看她精神还挺健旺的,怎么到了年尾就不行了?
况且还是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呢!
三三搓着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知道现在形势紧张,八爷很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忠孝不能两全这种事,从古至今多少大英雄都给难住了,更别说三三这么个黄毛丫头。
我想了想说:“你们冥界不是管着生死吗,能不能让他们通融通融,你那个小兄弟柳武不就搞了次假死么。”
三三摇头道:“柳武能假死是因为他本来就阳寿未尽,假死两天没什么影响。但是外婆这个是不可以乱改的。”
我说:“那我先回去看看,尽量想办法拖延两天,你这边如果事情解决了,就赶快回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三三眼眶里眼泪直转,只好咬着嘴唇点点头。
我立刻打电话给李大卫,问他啥时候走,要借他车用用。
这小子听说我外婆病了,二话不说,让我等他二十分钟,这就过来接我。
手机还没撂下呢,老妈果然就来电话了,我一接听,就听老妈在那头焦急地说:“安子,你舅舅打电话来,说你外婆病重了,我和你爸还有飞飞都坐车回乡下了,你今天能赶回去吗?”
我说:“外婆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跟三三在一块儿呢。这边没我事了,我现在就坐李大卫的车回乡下。”
我妈问:“你怎么跟三三在一块儿啊,三三跟你一起回来吗?”
我看了三三一眼,暗暗叹了口气,语气尽量平静地说:“她在这边办事暂时走不开,过两天再回去。”
我妈生气地问:“你们兄妹俩在茅山搞什么名堂经啊,家里出这么大的事都不回来?给国家造卫星还是造航空母舰啊?”
我妈天生嗓门儿大,三三隔着几米远都听到了,顿时眼睛一红,满脸委屈地看着我。
我示意她稍安勿躁,就在电话里对我妈苦口婆心地说:“哎呀妈,三三真有正事儿办,我可以作证!具体回来再跟你说吧。”
我挂完电话就又开始发愁了,回去跟她说,说啥呀,难道说三三在当鬼帅,而且差点跟茅山上的道士们火并,现在要上别人地盘上去搜查一条两只脑袋的狗了?
我估计这些话说出去,我妈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我看了三三一眼,这二货也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心想算了,指望她自己想啥借口是不靠谱的了。
于是我匆匆给飞飞发了条短信,把这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让她帮我想想有啥办法能糊弄过去,顺便在我妈旁边吹吹风,给我和三三说点儿好话。
其实我妈这关还算好过的,二姨从来不管三三这丫头,巴不得她有个正经事做做,也好糊弄,关键是我们老舅,在向下小学当老师,平时就凶巴巴的,又是大孝子一个,要是给他追问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没过一会儿飞飞就回了短信来了:让我帮忙可以,你得说点儿好听的。
我连忙回过去:天下第一文武双全聪慧过人秀外慧中不让须眉英姿飒爽绝世美女。
没过一秒钟,飞飞说:不是让你说这个!
还加了个发怒的符号表情。
我一愣,挠了挠头问三三:“啥叫好听的,不就是夸人的话吗?”
三三凑过来看了一眼,噗嗤一乐,说道:“你傻啊,说好听的,就是说我爱你、亲亲你、心肝小宝贝啥的,这都不懂?”
这我上哪懂去!
于是我把手机塞到三三手里,命令道:“好,你给我回她,把她哄好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三三倒是熟练得很,接过手机就打了一大串,我一看果然都是什么“我爱你”、“爱老虎油”、“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摘下来”什么的,真是又土又肉麻。
我刚想说这肯定不行,三三就给我摁了发送键。
我叹了口气说:“你这啥玩意儿啊,看来你是没戏了,等死吧。”
谁知道我话音未落,飞飞就回了个“OK”过来。
三三得意地看着我,说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我砸了咂嘴,摇头道:“这也能行吗?”
三三点头道:“其实啊,女人就是这么好哄。”
行吧,我算是服了。
不多时,李大卫的破五菱就停在了酒店门口,喇叭滴滴按了两声。
我连忙跟三三道别,出门上了李大卫的车。
李大卫还是跟我一样,一身道袍,都没来得及换,我一边解纽扣一边把座椅向后倒,对李大卫说:“大卫辛苦你了,油钱我给你出。”
李大卫没说话,紧抿着嘴唇,好像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我有些纳闷,坐直了看着他,这小子还是一脸严肃,可是严肃之中似乎又有一种害怕的神色,我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看前面,柏油马路望不到头,一切正常啊。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不禁疑窦丛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卫,你怎么了?”
这时李大卫才哭丧着脸,缓缓地开口说:“我他妈……我后座……有……有条癞皮狗。”
我上车时没注意,这时连忙转头一看,才发现汽车后座上果然趴着一条癞皮狗,棕黑色,看不出啥品种。
这狗块头比普通的土狗大得多,目测站立高度得有八十公分左右,身材比狼狗细长,又不像杜宾那么修长标准,大冬天的狗毛掉得稀稀落落的,脏兮兮很是难看,应该是这山里的流浪狗,搞不好有狼的血统。
我知道李大卫小时候被狗咬过,因此最怕狗了,只是不知道,这狗是怎么上车的。
李大卫哆哆嗦嗦地说:“我停在路边撒了泡尿,这狗就钻进我车里了,我也是刚才才看到……”
我心想估计是这野狗觉得车里暖和,才躲进来的。于是试着呼了那狗两声,谁知道那狗根本就不理我,翻了个身把脑袋钻到车座底下去了,连尾巴也没摇一下。
我无可奈何地说:“你先开吧,这玩意儿块头太大,我也不敢弄它,到了我们乡下村上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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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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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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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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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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