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只看这两句话,就叫人拍手称赞。
前一句是劝诫,后一句是劝勉,仅仅这份境界,便可见这《神婆经》不是什么半吊子的歪门邪道。
说不定外婆还真是三大神的传人呢,不过外婆的道行嘛,我实在是不敢恭维了。
我得打电话问问我妈,她外婆是个啥样的人,因为这种神婆术都是传女不传男,外婆的师父九成九就是她自己的母亲,也就是我妈和二姨的外婆。
谁知道打给我妈的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对此我都见怪不怪了,就笑着问了一句:“哟,妈,加夜班呢?”
我妈很不耐烦地说:“有话说有屁放!二条,飞飞啊,二条。不要啊?下把打饼子给你。”
那头立刻传来我爸的抗议声:“不行啊,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放水不行!打牌也要讲基本法的,我现在对你们提出严正的抗议!”
我去,这仨在家搓麻将呢,我以为是在棋牌室。
我就问我妈:“妈,我问你哦,你还记不记得我太婆、你外婆是啥样的?”
我妈无情地嘲讽了我爸一句,接着回答我说:“不记得!你太婆在你外婆六岁的时候就死了,我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记得?”
哦……我想起来了,外婆好像是在别个亲戚家寄养长大的,没人教她神婆的手艺,自己也没上过学,不认识字,怪不得手握《神婆经》,却学了这么点皮毛呢。
行吧,我就暂且放过了表妹,把《神婆经》还了给她,说道:“你好好练,你不是能掌控昆虫的亡灵么,正好给我当两天保镖,帮我对付一个玩儿虫傀儡的家伙。”
我还没忘记雷坤呢,这家伙也不知跑哪去了,他要一辈子不出来,难道我们还得在茅山躲一辈子?
你看看这事闹的!
表妹很痛快地答应一声,拍着胸脯说对付虫子她是天下第一。
我就把她轰走了,准备看一会儿书,就跟飞飞煲电话粥。
不过拿出老罗的红皮书,我就翻到缺失的那几页,心里便又不由得想到齐云阵派的邱青桐,看来三十年前,那一辈人也真是发生了不少有趣的故事呢。
我往酒店的双人床上一躺,心里想着:看来还是要找机会去一趟齐云山啊,看老罗的意思,好像邱青桐是去过昆仑山那个七级浮图的,我想她应该能给我一些建设性的建议。
于是我掰着手指头查了一下档期安排,年前要去的地方已经有西湖和齐云山两处,这两处一跑下来,连办事带玩儿的话,估计得有半个月,嗯,应该早做准备了。
这时咚咚咚房门响了几声,我连忙把书收好,有些奇怪地爬起来开门。
走到门后面,我心说这谁啊,大晚上的,再说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住这里啊。
于是我透过猫眼向外看了看,却见娄雨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正低着头默默等着门开。
我把门打开,说道:“娄神,还没休息?”
娄雨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对了,我这才想起来,娄雨是夜游神,这会儿正是她的活动时间呢。
我请她进来,坐在沙发上,又问:“事情已经谈妥了,你怎么没去接尺?”
娄雨从背后的腰带里抽出一把莹白的玉尺,淡淡地说:“已经接了,不过婆婆说不必出差,还在这里守着。虽然已经和于掌教谈好了,不过没接到双头獒,始终仍需戒备。”
我点点头:“嗯,婆婆做得对,你们大兵压境,就算于志云想要变卦,也得好好思量思量。不过,我总觉得还有人在推动着这件事,你们即便有于志云的协助,也未必真能找到双头獒。你最好转告八爷他们,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娄雨蹙起一双弯弯的秀美,不解地说:“你的意思是,即便找不到双头獒,也不能跟茅山术派算账?”
我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心想怪不得婆婆把调度指挥的任务交给了八爷,而不是地位更高的你呢,你这智商真的是堪忧。
于是我给她详细解释了一遍:“你想,双头獒是天算盗走的,你们倾巢而出找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双头獒的线索,可是现在这条双头獒无缘无故就在茅山露了行踪,你不觉得巧合吗?这显然是有人刻意给你们的情报!我觉得于志云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只是他茅山术派树大招风,有人在挑拨冥界和茅山术派的争斗,为的就是让你们打。”xǐυmь.℃òm
娄雨这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她反问了一句:“那怎么证明呢?”
我想了想才说:“嗯……据我估计,明天肯定要出事,而且是对于志云很不利的事,很可能会事栽赃之类的老桥段。到时候你们最好克制一点,能听的尽量别说,能说的尽量别吵。”
娄雨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我这才想起来问她的来意。
娄雨道:“自从七级浮图那件事之后,我哥就失踪了,也算不到他的行踪,我很担心。”
她即便是很着急的时候,说话也是幽幽的,不带一丝烟火气。
我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会不会是他用潜龙之术藏起来了?”
娄雨摇头道:“最怕的就是这个,因为他的潜龙之术没有强到完全消失的地步,以前我想找他,即便一时之间算不到他精确的位置,也可以知道大致所在的方向,可是现在,都这么久了,我完全没有他的一点儿消息。”
我心想这个当哥哥的,真不叫人省心!
看娄天地这种情况,要么就是一夜之间潜龙之术又提升了一大截,要么就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了。
第一种可能性很低,以娄天地的道行,除非吃了传说中的仙丹了,否则不可能在短时间有这种质的提升;第二种却是完全可以办到的,但是在这种情况是最坏的结果,此刻我不能当着娄雨的面提出来。
至于其他的可能性,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所以只好安慰她说:“世间千奇百怪,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突然消失得这么彻底,或许是因为我们想不到的原因。总之你不要着急,我会帮你留意的,年后我会再去七级浮图,到时候只要他听到消息,一定也会赶去。只要见了他的面,找他一问,一切就会明白了。”
娄雨听了我的劝,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她难得抿嘴笑了一下,点头道:“你说得对,或许是我多虑了。”
原来她就是来找我说这件事的,其实娄雨也不指望我给她拿什么主意,只是心中忐忑难安,来找我倾诉的吧。
毕竟娄天地在冥界闯过大祸,大伙儿虽然看她的面子不再提那件事,她也不敢跟冥界的人提起娄天地来,所以只能找我这个朋友。
我趁机把黑纸伞损坏的事情告诉了她,并且问:“你们这伞是谁做的,那伞还能不能修?”
娄雨想了想说:“你我两把纸伞都是三十年前龙虎器派的刘乘风所造,不过这人自从离开龙虎器派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刘乘风当年号称‘天工鬼手’,龙虎器派历年排前十位的法器当中,有四件都是出自他一个人的手笔。”
关于铸造法器的学问,《昆仑书》里也有,这法器就跟符箓一样,可以在铸造过程中以咒、印、刻、融的手段为其加持,使这些东西具有各种能量和效果。
不过法器的威力更大,也比符箓更稳定,而且能够重复使用,所以一件真正强大的法器,完全可以弥补拥有者自身的一切缺陷。
法器唯一的缺点就是,铸造难度太大,时间太长,所以我暂时就没空去学。
而且我这两膀子小力气,投篮的时候打铁是一打一个准,真叫我举个锤子在砧子上打铁,打得火星四溅那种,我真玩儿不动。
娄雨见我沉吟不语,知道我也没啥办法了,反过来安慰我道:“没关系的,我可以帮你找其他人来试试。实在不行我再弄一件送给你。”
我谢过了她,把娄雨送出门去,又一个人躺回到床上,心里一直惦记着刘乘风这个名字和‘天工鬼手’这个外号。
我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地念道:“天工鬼手刘乘风,天工鬼手刘乘风……天工鬼……”
我突然停住了口,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眉道:“鬼手刘!”
说到鬼手刘,我想起来了,当日曾有一位假的陕西盗墓贼,带着一块所谓汉代铜牌到佛香斋去兜售,结果被我体内赵广的意识给识破了。
后来张大拿告诉我说,那件几乎以假乱真的汉代铜牌,就是一个叫做鬼手刘的人做的,此人造假技术简直登峰造极,连老贾那种文物圈的老炮都被他摆了一道儿。
而且凡是鬼手刘做的东西,上面最不起眼的地方都会留一个鬼手标记。
我还记得老贾说过,那个所谓的鬼手标记,其实就是五条阴文折线,不知道那是记号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出来。
现在我恨不得立刻回去翻翻那堆破伞,找一下那种所谓的鬼手标记。
只要证明了天工鬼手刘乘风就是鬼手刘,那就好办了,张大拿知道鬼手刘的住处,到时候请张大拿带路,去找一下鬼手刘好了。
过会儿我给飞飞打了通电话,一直聊到半夜十点多钟才结束。
可是我放下手机以后,听见酒店窗玻璃上发出一连串沙拉沙拉沙拉的小声响,我以为是下雨了呢,谁知道接着外面的灯光一看,不禁循着声音,张目一望。
谁知道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没把我魂魄给吓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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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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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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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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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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