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立吐了一口气,他心头压力又增加几分。太早发动,无人接应,即使能够逃出迷城,在半路被狙杀之机会极高。但太迟,又怕被东方永亮夺了先机!
时间之拿捏,竟然成了是次成败之关键。
要逃离迷城的,除了自己一家及辛氏兄弟、火药场的弟兄之外,魏普夫妇、顾映红、阳关,甚至还有其他太学士,这些人之生命都捏在自己手中,一个失算,损失之生命,必在百人之数!
他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疲累,累得想躺下去,再也不愿爬起来。心理负担压力之大,远远大过对旨要之思索,大过在如意赌坊的地下囚室内!
倪立烦躁地在房内踱起步来,越踱越快,像走马灯一般。忽然房门传来“笃笃”的响应,他像兔子般跳了起来,脱口喝问道:“谁?”
外面传来完颜海棠温柔的声音:“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你先睡吧,我睡不着!”声音粗暴得连倪立自己也难以相信。赶走了娇妻,他心情仍然难以平静。
倏地房门又被敲响,外面传来完颜海棠焦虑的声音:“十一哥,隽儿病了,额头烧得烫手!”
这次,倪立不得不开门,随完颜海棠走进卧室。一进门,完颜海棠突然转身将他抱住,同时送上香吻。倪立仍摸不着脑袋,爱妻的舌尖已伸进其口腔内撩拨,双掌同时在他身上游移。
倪立体内的热情,一下子被她扇动起来,化作一团熊熊烈火,他双眼红赤,一把将她抱上床去。
他动作极之粗暴,她极力忍耐承受。暴风雨来得快,亦去得快。他在喘息。知夫莫若妻,她知道他尚未满足,娇躯像小猫般伏在他怀里,一双柔荑调皮地在他身上,东摸西抚。
倪立喉底胡地发出一声怪响,一拧腰,人又欺身而上。风雨又来了,像春雨一般绵密冗长,娇啼及喘息声响成一片。
良久,云收雨散,完颜海棠喘着气问道:“如今是不是好多了?”
倪立笑嘻嘻地道:“多谢莲妹解救!”
“哼,你放着清热解烦躁的良药不用,是不是太笨了?熬出病来是活该!”完颜海棠娇羞地道,“十一哥,你知道不,你已多久没喝药?”
倪立一声长笑,双臂一紧,将她搂住,道:“今后我每晚都喝一次良药,这就听话了吧?”
完颜海棠粉脸娇红欲滴,轻啐道:“去你的,当心喝得太多,坏了身子!你到底何事烦躁?”
倪立放开她,双臂屈起,枕在头下,叹息道:“说给你听,也解决不了,除了老天爷,谁都解决不了!”
“我是你妻子,理该替你分忧。我虽然没你的聪明,但绝对不笨!”完颜海棠粉脸贴在他胸膛上,不肯放过他,“何况俗语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也许小妹能替你拿个主意,旁观者清嘛。”
“好,我告诉你,但你千万别在脸上表露出去。我决定半个月左右便开始逃离计划!”
完颜海棠吃了一声,问道:“这样快?”
“迟则来不及!”倪立这才将东方永亮不肯拨丫头给聂云的事说了一遍,“这正好说明他已不须靠火药场来维生,因为即将进军中原,凭迷城之实力,既然在武林公然立万,还怕养不起几百个人?”
完颜海棠沉吟了一下,道:“逃走的准备功夫,都已充足妥当了吗?”
倪立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征求你意见。聂老大拖不了多久,他建议将隽儿偷偷藏在棺材内,先将他运出去,当晚火药场的兄弟立即用火药将围墙炸开,然后乘乱冲出去……但老大身上有痨症,将隽儿藏在棺内,加上万一路上有意外,咱们可要遗憾终生……”
完颜海棠道:“只要棺材设计得好,小妹认为这个险值得一冒!”
倪立一怔,反问:“你不反对?”
“小妹为什么要反对?试想想咱们有几分把握逃出去?万一不幸,双双死在大漠,还留下儿子,他日替咱们报仇。”完颜海棠毅然道,“带着他,咱们逃脱的机会更微,是以小妹完全赞成老大的良策!”
“万一出了意外,隽儿保不住,咱们……”
“咱们还年青,便再生他三五个!十一哥,你是一干人逃出生天之希望所寄,岂可为一个小儿而影响上百个大人?隽儿运出迷城,咱夫妇心无顾忌,说不定还有逃生之希望。你是大丈夫,怎地在这件事上,反而婆婆妈妈?”
倪立如卸下心头千斤石,长长舒了一口气,再引颈在她颊上香了一记,道:“我还以为要花许多唇舌来说服你……说真的,连我自己也下不了决心,想不到你比我还干脆。真是可敬可敬,果然是好贤妻!”
完颜海棠笑嘻嘻地道:“你若是到今日才知道我是贤妻的,一定是良心被狗吃掉了。其他的计划,你尽管去策划,届时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倪立见她想睡觉,哪里肯放过她?拉她下床,点亮了小油灯,以指代笔,把迷城的地形图画了出来,并不断告诉她每个方向之特点。
完颜海棠既聪明记性又佳,说了两遍,便已记住了,问道:“你准备炸哪个方向?”
“迷城位置隐蔽,对外防御工作上做得很好,其实内部许多方面都十分薄弱。最大的漏洞是火药场的弟兄返回地面居所时,没有搜身。这几天,他们便会把炸药分批运到居所里,再由孙尚明做最后一道工序。”
倪立见桌上有冷茶,便喝了一口续道:“江南霹雳堂的火药弹,十分厉害,原来聂老大也能做类似的火弹,叫做‘掌心雷’。那种弹子约莫拳头般大小,用力撞击便会爆炸,他们已偷偷做了二十多枚收藏起来……”
完颜海棠问道:“为何不多做几枚?”
倪立道:“为夫亦问过老大,他说材料所限,没法多做。他会让耿远放三颗在棺材里,届时用以杀死监视他们的人,其他的会分别让几个人持有,人选还未定。”
完颜海棠道:“你还是未订出向哪个方向破墙!”
“向西有五道围墙。向南不可能,因为有秘道,对方动作快,说不定咱们还未冲出去,他们的武士已在外面守株待兔了!”
完颜海棠道:“照你所说的一定会选择北面了。因为东西近关内,咱们想得到,东方永亮亦想得到!”
“炸药一响,东方永亮很快便知道了,根本不须隐瞒目的。北方有一座博格达山,离此一百多里,只要咱们能躲进山里,成功机会便大多了。”
“但东面三道围墙,要将之炸开已甚困难,北方却有四道围墙,是难上加难啊!”
“初步计划是我先越过第二道围墙,去装炸药,引爆之后,由缺口冲到第三道围墙,挖一个洞,然后越墙到最后一道围墙,将之炸开!第一道及第三道围墙则由穆大春负责。”m.xiumb.com
“穆大春是谁?”
“是孙尚明手下大将,对炸药最熟悉!”
完颜海棠沉吟了一下道:“这个计划有两个漏洞。第一,墙高五丈,你能翻出去吗?”
“你忘记了我去天山的手爪。有那对手爪之助,便可以翻过去,因为墙全是用黄土建成的,并不太坚实。”
“第二个漏洞,围墙旁边有座木高亭,上面有人放哨,居高临下监视,你如何逃过其耳目?”
倪立含笑道:“这便得靠你了!届时有人会将一包暗器交给你,你必须悄悄将其射杀,而且不能发出惊叫声。他一死,为夫便立即行动。越过第三道围墙之后,穆大春立即出现,跟孙尚明先挖开一个小洞,将炸药塞进去,点火引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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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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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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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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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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