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分人家早已安歇,但在昏黄、暗弱光晕笼罩下的街道并不孤独,因为这正是‘梁上君子’们活跃异常的时候。
楼天城穿着夜行衣躲在自家屋檐,静待罗文龙的手下前来;沈玉良带人埋伏在街巷外围,只要听见楼天城发出的信号,便立即围堵。
时间间隔不长便有脚步声响从街道远处传来。楼天城紧盯着街道,却是一黑衣人从街道上轻步跑过,直到目标处。先回头环顾四下,确认后再翻入别人家院墙。有诗曰:随风潜入夜,运物细无声。
楼天城心里不断叫骂:靠,这些该死的贼人,真是猖獗,才多少时间啊?已经过去好几波了,害的我也绷紧神经。不知‘神捕’看见后作何感想?但自己这张大网却是为罗文龙张开着,当然只能等他来钻。
不多时间,果然又来一路人,与贼人不同的是他们有八人,脚步声很小,行动有序,身手也比普通小偷要高。
楼天城见这一行人顺着墙根直奔自己住所,罗文龙为了那个坏女人真跟自己干上,还好我技高一筹。
等八人都进了房间,才跳下来。
八个蒙面人却站立在门前,漏出两只黑幽幽眼睛,贼眉鼠眼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自己下来一般。
其中一个站出来喊话道:“姓楼的,我们家公子想找你单独聊聊?”
“咦!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罗文龙告诉你们的?”
“没错。”又有人应声。
楼天城对面前的八条人影怒道:“就算你家公子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不过你们充当他的爪牙,为虎作伥,我不得不……沈捕头!”
八人见他话说一半就叫起捕头来,俱是大惊赶紧从门口散开,到处疯跑。
楼天城站在院中,双手拦住阻止,几人却向他围攻过来,手发虚招,伺机夺路散逃。
楼天城一人挡道终究分身乏术,只得赶紧大喊。
“抓贼啊!抓贼啊!”
这一喊可了不得,整条巷子里顿时热闹起来,不断有黑衣人从不同房间的黑漆角落钻出来,加入奔逃的队伍。
楼天城跃过院墙,冲到街上正欲猛追,突见面前冒出很多黑衣人来,顿时傻眼,驻足。顺手从一群黑衣人当中抓住一个。
不料对方一看他也穿着夜行衣,说道:“别闹。都是自己人,相煎何太急?”赶紧甩开他的手,又加入奔逃的队伍溜掉。
沈玉良带人举着火把,脚步匆匆地冲了出来,走到巷子口的这边,看见另一边有很多条影子到处乱飞,后面的直接跳上房顶,左边人往左边跑,右边往右边闪。
一个差衙,迷糊的神色。“头儿,一条平静的巷子,到处都是黑衣人在跑。怎么追?”
沈玉良见这情形,眼神无所适从,扶了扶帽子大声威吓。“你们都给我站住!”
楼天城听见他的呼喝,无奈的苦笑,只得从黑衣人群中逆行回来,七八个差衙围着他。
“是我!”楼天城撤下黑面巾。
沈玉良:“现在怎么办?”。
楼天城无奈说道:“人多不好办事。这件事还是交给我自己来处理,你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吧!”
沈玉良想想。“也好。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喊出来这么多人出来?”
楼天城内心崩塌。“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神捕吗?”
此时的沈玉良甚是尴尬。一招手,命令所有衙役:“给我追,一个都别放过。”然后带头追了过去。
楼天城身刚进门,又有一条人影倏地窜到寡妇房上。看那身形,似是女人。赶紧闪躲到门后藏住身子。心道:今晚上还真是热闹,连寡妇家都来人了,何不顺便瞧瞧去?
寡妇家的院落和楼天城的院落只有一墙之隔。
楼天城闪到院墙下,仰头窥视,黑衣人身子正射进窗户去。楼天城屏住呼吸,调整自己身姿,脚下借力院墙,纵跃到二楼窗外。
“叮叮……”
正在这时,琴弦发出杂乱的声音,似是有人在无心拨弄着!
由此可见,当晚琴声必是源自寡妇家,这次可是自己听得真真实实。心里直骂:这个‘寡妇’还真是够骚,大晚上了你还发什么春?等我把黄七找回来,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楼天城迷眼一瞄室内,顿时痴傻,因为坐在一边弄琴的居然是摘星楼花魁……花练师。那旁边站立的‘黑衣人’又是谁?心里顿时乱作一团,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无法接受。
花练师一身白色纱衣,身姿还是那么端庄,停住抚琴的玉手,对黑衣人挥挥衣袖。
黑衣人没有说话,突然迅转身姿,身形快如闪电朝窗户外的楼天城袭来。
楼天城赶紧侧身,那可怜的窗户已被黑衣人弹开,她人像一道利剑刺向夜空深处。
楼天城见状,心中更是疑惑,她是花练师!那她又是谁?赶紧追了上去,卯足浑身内劲,也不要放走她。
二人在夜空展开追逐,相距越来越短,眼看就要追上。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个人影来,二话不说,正要发动攻击。
楼天城发现是沈玉良,赶紧住手,十分不满。“怎么又是你?”
“楼公子?”沈玉良眼中很是意外。
楼天城扯下面巾。“你干什么?怎么老是堵我?”m.χIùmЬ.CǒM
沈玉良:“我带人追到这里,抓了不少人,正要带回衙门。却看见两条黑衣人在房顶追逐,于是就上来拿人!哪知道会是你?”
楼天城:“下次你最好认清楚一点嘛。”一看前面,黑黢黢的夜空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不跟你多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查!”
话没说完,人已飘到远处,直冲寡妇家而来。这个花练师在搞什么鬼?想不到她为了监视我,竟然早就在此潜伏下来,还真是老谋深算。
这一次楼天城没有打算悄悄的进去,而是直接从窗户跳了进去,大摇大摆的走到花练师面前。“你到底在搞什么?安得什么心?若是不讲清楚,我今晚便不离去。”
花练师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先是一愣,灯光下眼睛如荧光一般看着他。有道是:灵灵一双眼,默默不得语。
被她这样一看,楼天城整个人都要融化。态度缓和道:“别以为你这么看着我,我还会害羞。清楚你的为人后,我早就抛弃了廉耻。说啊?你到底想怎么样?还看?”
花练师:“我知道你是谁。”
对方说这么一句,楼天城心道:好哇!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种话。“差点共度一宵,你当然知道。想不到你和‘寡妇’是一伙,早该想到你冲着我来。还说什么绝音宫?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还会上你的圈套?我全都明白了,你最好老实承认。把黄七交出来!”
花练师听他自顾自的说着,并不关心说的什么,只是抚摸着自己的爱琴。
“叮叮咚咚”楼天城见她不答话,很是生气,直接走过去用手在琴弦上一阵乱弹。“还不说话。”
“拿开你的脏手。”花练师见有人动自己的琴,有些不淡定。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花练师哀伤说道:“苏轼说:曲有误周郎顾,只可惜现在有琴音,却没有周郎。”
楼天城一愣,这算什么,完全没在一个调上嘛?“你说什么呐?我可是来找你要人的?信不信我……动手了。”
花练师很是淡然地说道:“黄七不再我这里。”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楼天城似乎已经洞悉了她们的全部目的。
“听着:自打我们进入苏州城,在一个早晨被‘寡妇’偷看去之后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怀疑我的身份,于是接二连三的对我进行观察试探。昨夜你又故意告诉我,你是为绝音宫的暗人而来,其实都是谎话。你既然是摘星楼的护法,怎么可能轻易对我这个来历不清不楚的人说出真实任务。但你却假意真问,试探我是不是霸刀门的人?于是我猜……你们真正的目的就是霸刀门。因为我是北方来的,没有理由怀疑我是绝音宫的人。对不对?死鬼!”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还有什么好说!”花练师提醒道:“你不是要救黄七吗?实话告诉你,黄七已被罗文龙抓去。”
听她突然这么说,楼天城心里倒是一惊,却装作自己早已知道的样子。“用不着你告诉我。想要好处啊?对不起,我早就推测出来。”不忘显摆自己多厉害的模样。
花练师不想与他纠缠,望窗外。“夜已深沉,该休息了。”
楼天城一听这话,摆出要在这里休息的作动,找地方坐下。“不错。我都累了一个晚上。”
“我的意思是你快走,我要休息。”花练师惊怒不已。“怎么,你的公子不管了?”
楼天城见她这副模样,怕她又突然跟自己动手,这才起身走到窗户边上,不忘回头。
“别睡着。我救了黄七,再来找你。”
说完赶紧跳了出去,只留下花练师一脸的愤怒。
花练师冷冰冰道:“来吧。我等着你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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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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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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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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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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