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之八九。”墨子瑜撇了撇嘴，脑中想起来了什么，疑惑的问道，“小嫂子，你知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
赵汐心头一悸：“墨爷？”
“其实说真的，我也不相信墨白会突然暴毙，墨家的治疗团队是世界顶尖的，他的身体也只比我们力拔盖世，怎么就突然死了？”
“我不知道。”赵汐顿了顿，悄悄的观察着墨子瑜的表情，“刚才在葬礼上，那些人说的话，你觉得呢？”
“你说的是关于墨子染的那些？说实话吧，将信将疑，以墨子染的个性做出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好歹是名义上的父亲。”墨子瑜的眼中闪动着幽幽的光，蓦地转了神色，“小嫂子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怎么是你来问我？”
墨白临死时身前的大片大片血迹在赵汐的眼前开出了红色的血花，她垂着眼眸，半晌之后轻声说道：“我不知道。”
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墨子瑜深深的望着她，笑了笑：“那真是遗憾。”
墨家上下皆是缟素。
赵汐不管走到哪里，入眼之处都是压抑的黑白。
沉沉的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远远看到墨子季带着几个保镖从园子里走出来要上车离开，她连忙加快了脚步赶上去：“墨子季！”
高大的身影顿住，墨子季转过头，看到是赵汐之后和煦的笑道：“怎么了？”
他还是一身黑色的西装，沉稳优雅，嗓音中偏透着一股子贵气。
“你要出门？是不是急事？”
墨子季挑高了一侧的眉毛，好笑的问她：“你都把我拦下来了，难道你不是也有急事？如果我现在要出门，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你要出门，我就去找书雅啊。”反正他们夫妻两个找谁都是一样的。
“有什么事说吧。”墨子季挥了挥手，身边的人都退开了些。
赵汐想了想，发现来这里之前脑袋里面想的所有问题在将要问出口的时候好像都不重要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你当时救我，是不是因为爷爷？”
“是。”墨子季没有隐瞒的意思，回答的很大方，“老爷子找到了我，告诉我有关于你的事情，对我说，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拉回现在的墨子染，那就是你了。”
如果不是老爷子，他不会这么快就对赵汐放下戒心。
“爷爷其实对你们很好，每个人都很好，但是他不能把这种好表现在对待你们的方式上。”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矛盾的个体，明明每个人都向往着光明，但是却不得不在黑暗中前进。
他们是不是正在等待有一天能够改变这个局面？
“我知道，在他对待子染的那件事情上，我就看出来了，老爷子找到我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老爷子的口中听到这种类似于关心的话。
虽然他的原话说的是不能让墨家就这么毁了。
“那……”那墨子染知不知道这件事？
话在嘴边打了一转又咽了回去：“那没事了。”
“不要和老二置气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选择的。”身处在这个位置上，有几个人是清白的？
“你们三个感情真的很好。”连说的话都一样，她就没见过他们什么时候胳膊肘往外拐过。
“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感情当然好，我先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问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想过去问问老二？他才是当事人。”
不得不说，墨子季是一个很会谈判的人，赵汐的思路根本已经被他带着走了：“墨子染从来没有正面的回答过我的问题，久而久之，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去找答案，反而忘记了最近的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
墨子染不愿意她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不论是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瞒住她。
平心而论，如果墨子染想瞒住赵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如果赵汐想要瞒住墨子染，那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这和感情的深浅无关，只是墨子染有权有势，心思缜密，而赵汐就算是窥见了冰山一角，也会很快就被他引到了别的方向，她什么都没有，不能像墨子染那样对一件事追查到底。
而赵汐不管在想什么都会清楚地表现在脸上，墨子染只用扫一眼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更何况赵汐的身边一直都有他的人在监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把老二吃的死死的人，虽然你和老二现在和不和好的决定权看似在老二的手上，但是其实是应该是你，他要和你和好，就得答应你的条件，你还不算厉害？”
赵汐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站在墨子染的面前和他讲条件最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人。
“如果像你这么说的话，好像是这样的。”这是她仅有的筹码，她不像墨子季这些人一样脑袋里九弯十八拐，她所有的筹码只是针对墨子染而已。
书雅是赵汐见过的最符合名媛贵妇的一个，端正的坐姿，从来都不会行差踏错的言行，只是坐在那里就仿佛入了一幅名贵的画。
“怎么会现在过来？”书雅坐在花园中的一张软塌上，看到了赵汐的时候惊喜的迎了上来。
“我本来是有些疑问，但是现在好像又没有那么想问了。”满肚子的疑惑随着事件的推移好像一点一点的消失了，这种感觉让赵汐觉得很无力，但是却很踏实。
“除了二弟，好像你也没有什么事是特别要问我的了。”书雅的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闺秀的严苛标准，眼角眉梢却多了些小女人的真实。
赵汐讷讷的苦笑：“我在你们的眼中所有的生活都是围绕着墨子染转的吗？”
“难道不是吗？”
和书雅聊天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她温柔细腻，同时女人更加知道赵汐的想法和矛盾：“其实子染把你保护的太好，很多事情明明是你自己可以应对的，但是子染还是想帮你承担，但是这样反而会让你觉得自己一直在拖累他。”
赵汐惊愕的抬眼，书雅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好歹我也是女人，你在想什么我当然会更清楚一些。”
“我是不是有些矫情了？”有这样一个男人在帮着她挡掉前路所有的风霜，但是她却希望能够和他一起前进，而不是一直被保护在身后什么都不知道。Χiυmъ.cοΜ
“这怎么会是矫情？你很喜欢子染，当然会对他有内疚自责，他那么辛苦你却只能添乱，甚至会觉得这样的你根本配不上他，女人都很喜欢胡思乱想，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路已经在悬崖边上了。”
佣人给赵汐端了一杯咖啡送到她的面前，纯正的手工咖啡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
“你和墨子季一样，都是出色的谈判家，你们的话都让我没有办法反驳。”
“留下来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书雅招来了佣人，吩咐他们今天晚上的菜色以中式为主。
“吃什么都可以。”
不管墨家中怎么暗流涌动，她好像都没有感受到一点波浪，不管是在老爷子那里还是在书雅这里，她感觉到的都是一种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宁静。
好像是隔绝了风暴一般。
她的确是被保护的太好，所以根本无法理解他们在财团中的那种生活方式。
晚餐的时候赵汐随着书雅在餐厅里坐下来，两人都穿着黑色的服饰，不同的是赵汐的头发披在肩上，清纯活泼，而书雅的长发却是挽在脑后，尽显大家气派。
“你笑什么？“书雅好奇的看着赵汐脸上柔柔的光芒，她的嘴角稍稍扬起，清澈的眼中一派纯然。
赵汐听到书雅的问话笑的更加灿烂了一些，连带着沉闷的黑色短裙都亮了一些：“我只是突然间想起来，好像我当学生的那段时间还是昨天，但是仔细一算，已经是两年之前了。”
时间过得太快，但是这两年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比之前的那二十二年加起来还要多。
她的世界翻天覆地，不论是生活的环境还是身边的人都完全改变了。
而原来在她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些人，都消失了，不管是她喜欢的还是憎恶的。
直到现在赵汐才觉得，原来曾经参与过自己生命中的那些人，不论是好是坏，当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时，他们都会变得可爱起来。
因为，那些人也记录着她的曾经。
“你还这么年轻就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那让我们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要准备临终遗言了？”书雅好笑的睨了她一眼，一个小女孩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
“二少爷。”
餐厅中的佣人最先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立刻弯身行李。
听到佣人的话，赵汐的身子一僵，立刻抬头看向餐厅门口。
一身黑衣的墨子染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势几乎逼得这个大如别墅客厅的餐厅顿时拥挤起来。
面容英俊，轮廓完美，五官精致如雕刻，深邃的眉眼锁在赵汐的身上，口中却是对着书雅说道：“大嫂找我有什么事？”
赵汐顿时无语，他这是在强调他不是为她来的？
幼稚！
“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我刚回到墨家，找你吃顿饭这个理由可不可以？”书雅好像没有看到墨子染和赵汐的眼神交锋，只是笑着让他入座，“今天是中式的菜色，你应该不会不满意吧？”
中式的菜色？
墨子染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顿时脸色缓和下来，算这个女人还有良心，还知道来讨好他。
“好。”
墨子染应了一声坐在了赵汐的对面，一手搭在桌子上，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手指在白色的桌子上倒映着。
赵汐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忍了半天，咬着牙猛地抬起头来瞪他。
墨子染的眼中快速闪过了一丝兴味：“这么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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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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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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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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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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