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心情不好,所以来陪你的哦,不准想歪!”安幕宁点了点他的下巴,提醒道。
霍梓宸不禁失笑,什么时候他在她心里就成了色魔似的人物了?
“睡吧!”霍梓宸不回答,安幕宁于是又自言自语地宣布。
黑暗里两个人都不吭声,但彼此都清醒着。安幕宁在想霍老爷子,把安幕宁当亲孙女似的。安幕宁从没见他在自己孙子面前笑过,总板着脸威仪万分,但对安幕宁总是格外宽容。霍家上下给了安幕宁很多的爱,尤其在她家发生变故之后。所以安幕宁自以为与霍梓宸是感同身受的。
其实不然,霍梓宸也在想老爷子的事,但他的感觉要复杂许多。他对爷爷从前是敬畏,像很多孩子一样以为自己的爷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可很快,他的所见就破了这个神话。他藏着一个足以摧毁这个家的秘密,开始学会了隐忍,隐忍自己的情绪,隐忍一切的软弱。他当然知道谎言揭穿的这一天迟早要来,现在这天就要来了,他更多的不是难过,是戒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也不管时间里的人愿不愿意停留。霍梓宸感觉到怀抱着他腰的那一双手慢慢地没了力道,她睡着了。霍梓宸拨弄着安幕宁地长发,轻轻叹息,她也许不会知道之后会发生怎么样的变故,可是他是能预见到的。
之后数日,老爷子的病确诊,肝癌不过是初期。医生安排了手术,原计划手术过程复杂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两个多小时后,主治医生就已经出了手术室。原因很简单,因为癌细胞没有扩散的太厉害,要全部切除是不需要的。。
把一个人抛开,在原封不动地缝上,不肖想象便已然觉得残忍。每个人都沉默不语,谁都清楚这意味着老爷子真正的时日无多。在这样的病房里,一切都变得压抑,死神就在身边,随时随地,取走老爷子的性命。而最令人痛苦的事情,也莫过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力的流逝。
安幕宁痛恨这些,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些。因为霍梓宸需要面对,而她要陪在他身边,成为坚强的那一个。霍梓宸知道安幕宁痛恨医院,不常带她去病房,但安幕宁每每知道他要去,总笑着说没事,执意跟着他去探望老爷子。老爷子精神头不好,见了安幕宁却也是高兴的。
恰到了周六,霍梓宸加班脱不开身,安幕宁便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这天老爷子精神不错,新用的药物似乎缓解了疼痛。安幕宁见桌上摆了苹果,便削皮切开来给老爷子。陈姐这时打了水回来,看见安幕宁,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这才走进病房。她给霍老爷子倒上水,在安幕宁的另一面坐下。
“你来了。”这三个字很平常,但安幕宁还是感觉到了异样。陈姐没像往常那样唤她的名字,而那朝她飘来的若有似无的眼神透出强烈的情绪。安幕宁一不留神,刀在手指上划出了个细小的伤口。
陈姐看见了,她起身:“那么不小心,走,我带你去清洗一下。”
安幕宁垂眉,那伤口太浅了,都渗不出血来。她没有推辞,还是站了起来,随着陈姐出了病房。房门合上,陈姐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走到护士台问护士要了消毒棉和创可贴而后带着安幕宁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
她拉着安幕宁的手给她消毒,安幕宁有些别扭地开口:“不要紧的,陈姐”
陈姐没有回答,顾自帮她将创可贴贴上。
……
丽丽清楚这件事她总是要面对的,不管安希铭怎样处理,她都无法置身事外。说来,这本身也是她引起的。两家人虽然交好,但从来也没有结亲家的意思。在丽丽父母眼里,安希铭是个管得住她的小家长。而在安父眼里,丽丽更是个孩子,怎么都不会想到纳进家门来做儿媳妇儿。
“这么多年,是我一意孤行,但这份感情是我最大的支撑。我想到您会生气,因为我坏了礼数,可到底不是十恶不赦的罪。我发誓会对安希铭好,我所有的都可以给他、给安家。我什么都可以放,唯独放不了安希铭。”
安父神色犀利,在丽丽脸上巡视。丽丽则坦然与这为她敬爱的长辈对视,她的爱无比坚定,因而无所畏惧。
最终,安父挪开视线,往窗外看去。
“我不瞎,也不糊涂。你从小就喜欢跟在安希铭后头,我们不是没担心过。但你毕竟年纪小,安希铭也更是在我们面前保证过的。他这孩子我清楚,打小话就不多,长大了更显得稳重,说话从不出尔反尔,事事都以大局为重,从没有过叛逆的时候。偏偏在婚事上……他这么拖着,我始终以为是没有人能走进他心里。现在看来,他竟是在等你。”
丽丽一言不发,她知晓安希铭的脾气,却不知道他竟与安父有过承诺。如若安希铭早就将心暗许与她,那这些年的若即若离又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我要你离开安希铭,你做得到吗?”
丽丽豁然抬头:“叔叔”
“行还是不行?”
丽丽拼命地摇头:“我真的做不到。”
安父看着丽丽,终究是叹出一口气来。
“安希铭昨天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清楚,这事情已成定局。我横加阻拦,结果也只是徒增大家的烦恼。老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你们吧。”
一早准备好长篇大论、千言万语的丽丽对突变的剧情有些接受不能,张着嘴巴呆愣愣地立在那里。所以说……这是同意了?
“叔叔!”丽丽刚喊出口便觉得不妥,又怯生生地改口道:“爸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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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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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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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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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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