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在她关上门之前喊道,路临琛同时也看了她一眼,又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选择了沉默不语。
妇人折了回来,张嘴便笑,笑得有些憨傻,但又不失纯朴,夏楠看着她有些局促的模样,便亲切地拉过她脏兮兮的袖子,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又把勺子递给她,“大嫂,我一个人吃不下,你陪我吃吧。”
谁知道妇人的手一抖,勺子落在地上,她也没顾着捡,只是忙起身慌张的摇头,手指摩挲着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围裙,“不,不,不吃。吃……吃过了。”
夏楠眼尖地看到了她藏在长长袖子里手臂上的伤痕,便一把拉了过来,卷起她的衣袖,震惊道:“这是什么?谁打的?”
其实夏楠仔细想想就觉得这句话问得很多余,这个屋子只有大汉和妇人两个人,两个人很明显是老夫老妻,而就刚才大汉对妇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伤十有八九是大汉打的。
可是对于夏楠的质问,妇人很惊惶也很恼怒,她扯开夏楠的手,“和你没有关系!”然后就匆忙跑了出去。
这样奇怪的态度让夏楠很纳闷,她这反而帮了倒忙吗?
而一直没说话的路临琛却在这时沉声道:“秦合芳的死因可能源于这里。”
“大嫂家?”夏楠摸不清头绪。
路临琛摇摇头,“这个村子奇怪的风俗。”
还没等夏楠追问清楚,门外便传来村长的声音,夏楠和路临琛出奇默契地闭上了嘴,换上了柔和的笑容,直到村长进了屋,路临琛才开口道:“刚才根据这家妇人所说……”
“女人们都是无知的,她们又能清楚什么事,净瞎说!”
村长的反应似乎应证了路临琛的话,只是夏楠没想到这么一乍就乍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为了不让村长起疑,夏楠只好顺着村长的话问道:“村长,我也是女人啊。”
村长匆忙赔笑回道:“没有这个意思,只有我们村的女人无知。”
见夏楠一笑而过,村长松了口气,然后伸手招呼道:“我们村的村民应该能够给你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几个村民鱼贯而入,其中还包括这间屋子的主人,那个笑面虎大汉。
大汉最先长叹一声,指着窗户外面,说道:“那天晚上本来打算收留她一晚,因为看她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了回去也危险得很,结果她死活不愿意留下来,而且神情冷淡,不愿意与任何人沟通,与白天的她简直判若两人,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麻绳。”
“是啊,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原来是有抑郁症的,所以也没想到她会拿那个麻绳做什么,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她居然这么想不开!”村长痛心疾首。
夏楠追问道:“你们谁在她死前接触过她,她拿麻绳的手时左手还是右手,还有什么其他的异样?”
“左手!”一个村民抢着答。
“她……她没穿鞋……”另一个老大爷虚弱的开口道,白白的眉毛下都看不清他混浊双眼里的神情。
而坐在夏楠身边的路临琛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出神和紧张,她涣散的瞳孔和不安的十指都彰显着她的不安,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温暖的夏楠这才缓过神来,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
村长看到了这微妙的动静,于是又问了一句,“对了,夏姑娘你是不是负责秦姑娘抑郁症的医生啊?”
大汉也仿佛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般,恍然大悟道:“是啊,那夏姑娘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秦姑娘会突然发病啊?难道之前就没有完全治好?”
“夏姑娘你要给个说法啊,不然这出了个命案我们半桥村总是不得安宁啊。”
……
声音此起彼伏,夏楠的不安越发的明显,秦合芳家人的控诉句句在耳,一切就像一张无形的罗网,将她紧紧裹住,无法挣脱。
她,夏楠,是直接杀害秦合芳的凶手。
警方暂时的说法是如此;秦合芳的家人都是如此认为;就连案发现场的半桥村村民都是这样说。
难道真相真的就是如此吗?秦合芳旅游时突发抑郁症并在半桥村投井自杀而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有尽到一个主治医师该尽的责任!
“夏姑娘,你可别不相信我们啊,我们村里的村民都是两耳不闻村外事,没城里人那么多心眼,是啥样就是啥样,没必要给你说瞎话,如果真的是夏姑娘的错,那秦姑娘着实死得冤,本来可以安安心心玩一圈然后回去的,谁知道遭遇发病这事儿……”村长突然止了话,沉痛的叹息了一声。
路临琛却突然笑了,他倾过身子,目光尖锐地看着村长道:“诚如村长所说,你们村的人都两耳不闻村外事,那又怎么知道秦合芳患有抑郁症呢?”
“她……她自己说的啊!”所有人都沉默了,唯独村长依旧坚定地回答。
“可你明明之前说过,你们谁也不知道她原来患有抑郁症的,更何况,”他站起身来,走到大汉面前,薄唇微微勾起,鹰一般的褐瞳仿佛看穿了一切,“他还说,秦合芳不愿意与任何人沟通,那么她这么隐晦的难以启齿的病症又会和谁说呢?”wWW.ΧìǔΜЬ.CǒΜ
村长也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辩驳,村民们也面面相觑,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哎呀,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村长打了个哈欠,神情慵懒道,其他众人也纷纷附和着离开了。
“好点了吗?”路临琛清和似水的关切的声音唤醒了夏楠迷茫的思绪,而他方才的分析也将村长话中的漏洞暴露无遗,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个盲点,刚才进来的所谓证人,全都是男的,有老的由少的,但惟独没有女人!
村民纷纷离开,但惟独村长留在原处,怡然自得地翘着腿喝茶。
“村长,你也回去休息吧。”大汉示意让村长也离开,熟料村长横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道:“你家那口子就用这茶招呼客人啊,好茶都让她给卖了钱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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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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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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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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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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