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正要起身拿果汁的时候,佣人已经将一杯橙汁端了过来。
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泡沫,看起来像是刚榨出来的。
江子寒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眉心微蹙了几下,神情倒是缓和了许多。
我挑了个距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将果汁放在一边,微微侧过头去看着他,轻抿了一下嘴角。
印象当中,江子寒从没露出过这种疲惫放松的神色。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这种感觉压了下来,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
江子寒拿着酒杯轻轻晃了晃,似笑非笑地轻勾了一下唇角,抬起眼帘朝我扫了过来:“苏秦,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在订婚宴上拒绝了薛意吗。”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就连看过来的目光都变得邪魅万分。
我将目光移动了别的地方,轻扯了一下嘴角:“这些事情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要是江总是想找一个倾听者的话,我倒是愿意效劳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出了这些话,刻意将声音压低了一些。ωωω.χΙυΜЬ.Cǒm
江子寒轻笑了一声,没有搭话。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看穿了似的,又像是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层幕布似的,有些恍恍惚惚的。
我轻提了一口气,将这种感觉压了下来,看着面前杯子里的那些果粒不断浮沉。
有些问题,不能追究得太深。
要是当真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紧抿了一下嘴角:“薛意对你来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你们两家的势力不是别人能比拟的。至于感情方面……她可比你干净多了。”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将声音放缓了一些,语调放得很轻,就是在故意刺激他。
当他的脸上浮现出难看的表情时,我的心里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感觉更加难受了一些,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他生气之间将头转到了一边。
这样,即便他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冲着我发不是。
况且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没有半点委屈他。
人家薛意要是配不上他,那他这辈子也活该打光棍。
我在心里很是阴暗地吐槽了几句,却没有半分愧疚。
“苏秦,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是么。”
他的声音涩涩的,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说话间,他的尾音里隐约带着几分冷嘲般的笑意,我轻扯了一下嘴角,笑道:“你没不堪,你要是不堪的话,那我算什么。”
虽然我和江子寒的作风都不怎么样,但我从来不敢说,我和他是一类人。
一个是生存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一个是在边缘苦苦挣扎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他退掉了薛意的婚礼,别人顶多说他是纨绔子弟,花心萝卜而已。
而我……名声早就臭得不能再臭了吧。
我在心里冷嘲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江子寒轻抬起眼帘,向我瞥了一眼,眼角眉梢都带着冷嘲的意味,落在我身上的时候又变了几分味道。
我轻提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到一边,将眼底的神色悉数收敛回去。
“江先生,时间不早了,咱们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休息,您自便。”我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些话,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出走。
有些事情,一旦说得太透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况且我和江子寒之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牵扯清楚。
要是再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我怕是没什么后路可退了。
就在我起身从江子寒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身边掠过,头皮有些发麻,就连神经都有些紧张。
我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将这种怪异的感觉压了下来,挺直腰板儿面不改色地从他面前经过,没有一丝迟疑。
之后的几天倒是过得相安无事,他也从来没找我的麻烦。
我也很是自觉地当那天晚上什么事情就没发生过,不曾透露出一个字。
虽然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可我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脑海中隐隐盘旋着周越说过的话,心脏更是扎得慌。
可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转瞬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这么被遮掩了下去,没有半分盘旋而来的趋势。
或者,这种揠苗助长的态势暂时会让我感觉安全一些,就连以后可能会造成的后果都可以忽略不计。
消停了几天之后,周越直接杀到了我的办公室。
那会儿我刚从会议室出来,手里还拿着做了标记的文件,径直就往办公室里面走。
刚推开门,一眼便看见我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
即便对方低着头,看不到脸,可他身上散发的那丝阴冷至极的气息,我却是能分辨得一清二楚的。
之前还松懈的神经瞬间绷得紧紧的,就连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儿里,一股凉气瞬间窜到了脑袋,头皮一阵发麻。
就在我如临大敌的时候,周越缓缓抬起头来,神色阴冷地盯着我,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眼底那抹锐利的光亮瞬间刺进了我的心窝,又迅速侵占了神经,就连一丝神志都变得恍惚起来。
没来由的头晕目眩之后,神经瞬间清醒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紧促了不少。
周越没皮没脸地看着我,嘴角的那抹弧度渐渐收敛回去:“苏小姐,好久不见。”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将“苏小姐”三个字咬得分外重,字里行间都带着极为浓重的嘲讽意味,眼底的神色都带着冷冽的气息。
这种凌厉的气息像是要钻进骨缝当中似的,冷得浑身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这种感觉压了下来,冷着脸关上了门,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外泄半分。
周越那张脸实在太过阴冷,冷得让人发寒。
“周先生,别来无恙啊。”
我学着他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些话。
“苏小姐都没事,你说我能有什么恙啊。”周越扯着嘴角朝我笑了一下,伸手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苏小姐请坐。”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间满是挑衅的味道,就连斜挑起来的唇角都带着几分冷意。
我沉了沉气,缓步走到他面前,将文件放在桌上:“周先生,你好像搞错了吧,这是我的座位。”
我双手撑着桌沿,俯下身来紧盯着他的眉眼,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些话。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牵扯出几分冷嘲般的笑意,眼底的光芒变得凌厉了许多。
不知怎么,被他这种目光盯得时间长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人将所有的心思都给看透了似的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妙,而且没有一点安全感。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眼底的神色尽数收敛了回去。
周越倒是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坐在椅子里来回转了几圈,将搭在桌上的手收了回去,轻挑了一下眉峰。
“苏秦,是谁将你送上这个位子的,你不会忘了吧……”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将尾音拉长了许多,眼角眉梢都带着极为浓重的嘲讽味道。
他这副没皮没脸、不知羞耻的模样,让我想起四个字来——厚颜无耻。
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谁的脸皮能有他厚。
有些事情,他自己好意思说出口,我却都有些不好意思帮他承认。
我轻嗤了一声,随手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直接打了内线,让助理送了一杯咖啡进来。
我向来不怎么喜欢喝咖啡,有时候喝一点也是为熬夜准备的。
现在让助理送咖啡过来,无非是想喝点水冷静一下。
再不济,我悉数将那些咖啡泼在周越的身上,不能有一滴的浪费。
想到这里,我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用舒适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抬起眼帘望着周越。
“在你看来,我活到现在都是依仗着你的。现在从你嘴里说出这些话,我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周越的鼻腔间发出一声轻嗤,眼底蒙上了一层嘲讽的神色。
“你的嘴,还真是一点都不饶人。吃了这么多亏,你还是什么都没学会。”
他的声音里带着极为阴冷的味道,眼睛紧紧盯着我,一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样子。
我轻笑了一声,没皮没脸地看着他:“这也是分人的,在你周越面前,太客气的话,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没什么好下场?可什么优势都被你占尽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不敢做的,你都敢做。杀人,放火?”
我轻抬了一下眼帘,目光悠悠地朝他看了过去。
周越的脸色忽地冷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目露寒光,一副已经恼怒了的样子。
这就生气了?那未免也太不经逗了吧。
我在心底冷嗤了一声,自顾自地拿起文件看了起来,就当对面的周越压根不存在。
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你找麻烦的,可能不能躲开,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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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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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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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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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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