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客厅里没人,江子寒他们又在书房,我现在溜出去也没人知道。
我轻提了一口气,低下头朝门口一阵快走。还没到门口的时候管家便从外面走了出来,迎面挡住了我的路。
“苏小姐,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管家面色清冷地问了一句,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我临时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讪笑了一下,随口扯了个谎。正错开身子往另一边走的时候,管家又把门挡得严严实实的。
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不冷不热地盯着我看,大有一种不依不饶的态势。
甚至给我一种逼迫我自己作出选择的感觉,隐约还和江子寒有些相似。
我沉了沉气,直接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纸币,冷着脸将那些钱塞进他的怀里:“做人不能太死心眼儿,今天你给我一条路走,明天咱们也好见面。”
我一直都很信奉留给自己留后路的说法,可现在他却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路是越走越窄,越走越危险,现在终于面临绝路的境地。
管家低头看了我一眼,将那些钱叠好后重新塞进了我的钱包里,让开了路。
我松了一口气,低头就往出走。眼看着已经出了房门,大门就在眼前了。身后却传来一道微凉的声音,在夏夜中有些发寒。Χiυmъ.cοΜ
“苏秦,你去哪儿。”虽说这句话像是在问我,可没有疑问的语气,确切地说,更像是质问。
我身子一僵,当即便停了下来,扯了一下嘴角之后转过身去朝江子寒没皮没脸地笑了一声:“我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我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结果是让他的司机陪着我。美其名曰是晚上危险,多一个人陪着他好放心一些。
我嘴角的笑就这么挂在了脸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就在他给司机打电话的时候,我连声拒绝了几句,转身就往大门走。
管家却从后面跟了上来,打开江子寒豪车的车门,冲我很是恭谨地说了一句:“苏小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带您出去吧。司机这会儿还在自己家,赶过来还有一段时间。”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极为恳切,像是真的在为我着想似的,我看着他的脸心里却是一阵畏缩。
“去吧,想去哪儿去哪儿。只要最后能回来给我一个交代,你怎样都无所谓。”
幽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言语间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我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没说话,像是在和他保持着僵持战似的,忐忑之余还一阵发寒。
江老爷子像是在大厅站着,他的影子投射到窗帘上,偶尔晃动一下。
就在那一刻,躁动的情绪忽然静了下来。我提了一口气,钻进了车里。管家回头看了江子寒一眼后关上了车门,绕过车尾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苏小姐,您要去哪儿?”管家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我看着后视镜中那几个人的影子,挑起眉峰靠着椅背,沉吟了几秒之后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近似荒唐的想法来。
要是我真的把这个想法给付诸行动的话,不知道江子寒会不会看在我没少帮他解决麻烦的份儿上放我一马。
管家也许见我半天不说话,看了我一眼后转过身去了。我轻眯了下眼睛,看着江子寒的背影越来越远,轻勾了一下嘴唇,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去机场。”
我用力吸了一口烟,故意朝着司机将烟雾缓缓吐了出来,和他的目光在前反镜中相撞。
他的眼底似乎带着几分狐疑的神色,紧接着嘴角便勾起一丝冷嘲的笑来,不紧不慢地发动了车子。
我降下车窗探出脑袋往别墅里面望去,江子寒早已不知道进了哪个房间。大厅里只有几个佣人和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看上去倒是一副和乐的景象。
夜风将我的长发吹起,洗发水的味道在鼻尖蔓延,又轻轻浮动,一种无以言表的情绪在胸腔不断积蓄翻滚,叫嚣着要喷薄而出。
一时脑热,我将双手放在嘴边,朝着别墅大声吼了一句:“江子寒,我就是这副不知好歹的德行!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做鬼都要缠着你!天大地大,我就不信没我苏秦活命的地方!”
喊完以后,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破体而出,很是畅快。这么多年的战战兢兢似乎就在这么一夜之间变得如尘如烟,真的就随着时间过去了。
我扯着嘴角一直盯着二楼明亮的窗户,趴在车窗上笑得停都停不下来。明亮的笑声在耳边盘旋回荡,很充盈,又很空虚。
车子很快驶出了院子,明亮的灯光也渐渐远去。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二楼的某个房间晃动了一下,接着便被道路两边的树木和路灯给挡住了,挡得严严实实的。
我趴在车窗上笑了笑,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脸,有些无力地缩进了车里。一股股凉风吹进来,将领口都扯开了一些。
“看现在的世道,就连风都会耍流氓。”我拉长声音轻叹了一声,将衣服收拢了一些,车窗也缓缓升上去了。
我目光悠悠地盯着前反镜中管家的眼睛,就这么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玩儿一个极为幼稚的游戏。
渐渐的,他的目光开始四处游离,就连车速都降了下来。
我轻扯了一下嘴角,故意拿出横烟媚行的姿态,稍微坐起了身子,挪到他后面的那个座位上,双手勾着他的椅背,慢慢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笑了几声。
前反镜中折射出我这副下贱至极的模样,越是这样,我嘴角的笑意越明显,越是晃眼。
他的喉结快速滑动了几下,脸色变得一言难尽。我轻挑了一下眉峰,侧着脑袋照着前面的镜子,眼睛紧紧盯着眼角那颗泪痣,万种风情。
“别人都说痣长在这个位置上不好,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美容院把它给弄掉?”我煞有介事地指了指那颗泪痣,却换来司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
“苏小姐,请您坐好,您这样我没法开车。”
“我包里没镜子,只能借用一下车里的镜子了。我就在这儿趴着,不影响你。”我轻扯了一下嘴角,用商量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表情看起来很无辜。
这样就很好。
我在心里冷嗤了一声,眼神不凉不暖地看着司机。他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一些,像是已经适应了似的,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也都渗了进去。
只是脸色已经不如之前那么从容冷静了。
车子最终在机场外面停了下来,还不等他说话,我就自顾自地下了车,将包挂在臂弯处,手插在兜里,头也不回地向里面走去。
一阵清脆杂乱的脚步声从后面响起,我冷笑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管家很快追了上来,绕到我的身前,伸直了胳膊直直地拦住了我的路,面色紧张地说道:“苏小姐!请您不要作茧自缚!”
他说话的时候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神色来,完全没了刚才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
我只觉一阵好笑,停下脚步来冷眼打量了他几眼:“这位先生,请问咱们认识吗?我只不过搭了你的车而已,你就缠着我不放,很有意思吗。”
我冷冷扫了他一眼,绕到另一侧打开了玻璃门。
刚才从江子寒家走的时候,他倒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自告奋勇地要开车陪我出来。这下倒好,居然出来拦我了,是他自己记忆力衰退得太厉害,还是欺负我比他年轻。
虽然我确实比他小了那么十几岁,可我见过的人和鬼却不比他少。他以为他是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撩拨了一下耳边的长发,从包里拿出墨镜架在鼻梁上,踩着高跟鞋一路往人群当中走。看似目标明确,实则只是掩饰自己漫无目的的一种下下手段。
似乎以这种决绝又肆无忌惮的方式在他们眼前“离开”,至少能让我在江子寒面前扳回一城,最起码脸上不会太难看。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从包里拿出一只口香糖塞进嘴里,作出正在等人的模样。似乎只有这样,坐在这里才算是理所当然。
直到口香糖没有了甜味,我才将它吐了出来,包在纸里面扔进了垃圾桶里面,回头看了一眼后出了售票大厅。
我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都没找到我的身份证,驾驶证倒是在包里好好躺着。或许江子寒哪天趁我不在的时候已经将我的证件给拿走了,也难怪他露出一副去哪随我的样子来。
像我这种没有证件的人,住不了正规宾馆,出不了恺城。要是开车的话,目标又太明显。
江子寒啊江子寒,你是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啊。
我在心里慨叹一声,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用手挡住风摁了几下打火机,却没见一点火苗窜出来。
我暗骂了一声,胡乱将打火机塞进口袋里,抬头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簇火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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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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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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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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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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