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二说离,季月荷心里还在打鼓。
回头关嘉茂外出回来时,季月荷和他说起此事。
“袁氏平素无大错,这次我虽然很生气,但是想到几个小的,又觉得不该让她和老二和离。眼下,反倒是老二铁了心想离。一时间,我的心都乱了。”
“此事原本袁氏有错,好在大错尚未铸成,尚有转圜的余地。回头若袁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妥善处置袁家人,就给她一个改过自新机会吧!至于老二……”
关嘉茂想了想,又忍不住叹息:“他恐怕,也不是当年在张家坳的关老二了!”
这话让季月荷有些吃惊!
别说,她还真没发现关老二和当年有什么不一样。眼下关嘉茂说出这话,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
可关老二究竟有哪里不同?
她还真没发现……
“你没察觉,他平素里对袁氏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
“你是说……他对袁氏,有了二心?”
“那倒不至于。毕竟,我老关家的规矩立在那。”
关嘉茂摇头,叹息一声,随意坐下来:“盛京城太繁华了,很容易让人迷了眼。前些天,我撞到老二与人和花酒,看向侍奉小娘子的眼神,有些不对。”
他说有些不对,那恐怕就是真有什么不对了。
“这么说来,他是开始嫌弃袁氏愚笨了?”
季月荷细细回忆着:“袁氏不算愚笨,我看她打理府中上下,很是有自己的章程。比起善于算计的冯氏,她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关老二还嫌弃她,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
“花花世界……”
这话令关嘉茂哑然失笑:“无论是与不是,反正他是打算借坡下驴。袁氏做错事是真,他想和离也是真。至于你的想法,想两面取舍,估计很难。”
季月荷感叹得很。
没想到,这件事闹得……好像到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
这可怎么办好?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瞧,我家霜华做事,就很有一套。这些天,她已经把那个什么‘拍卖行’,弄得七七八八了。想必在圣上限制的时间内,还真能开张大吉。”
关嘉茂对自己大孙女的推崇,还是一如既往。
季月荷立刻被这话勾起了兴趣。
两人随即对拍卖行的进展和后续建议,展开了讨论,一时间,全然忘记了被章嬷嬷送去了客房的袁大堂嫂母子俩。
她忘记了,袁氏却没忘。
可眼下,婆婆和夫君都要她和离,如果不和离,就直接休弃她。这让她哭肿了双眼,却无事无补。
二宝贪玩儿,下了学后,就直接去了同一个胡同的另一位官员家中玩耍。
袁氏想找二宝替她撑腰,她在老关家的指望,可全在这孩子身上了。
偏二宝玩得很疯,到宫门落锁的时辰才回。一回来,草草洗漱了便睡去了。全然没察觉家中发生了变故。
二丫和三丫还不懂事,不明白大人在闹什么。
袁氏求助无门,最后只得又去求关老二。可关老二早在决意和离后,就已经命他的随从小喜把他的日常用品搬到了书房里。
袁氏过来时,小喜一脸纠结的拦住了她。
“二少夫人,二少爷已经睡下了。他之前就吩咐小的,您来……他不见!”
小喜只是个下人,他能如何?
自然是主子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了。
“让开!我与夫君只是拌嘴吵架,哪对夫妻不拌嘴,不吵架?你敢拦我,就不怕我秋后算账?!”
“可是,二少爷的话,小的不敢不听啊!二少夫人,要不……您去把夫人请来,小的一定二话不说就放行。”
她要是能请来婆婆,还用在这里和他废话?
袁氏忍不住沉下脸呵斥。可小喜依然油盐不进。
这一幕,大丫都尽收眼底。
她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有祖母替她做主的欣慰,也有爹站在她这边的欢喜,可看见自己娘落到现在的下场,更多的,却是满心酸涩。
她留在老关家招赘,大不了就是人选差一些总能找到好的。
可怜两个妹妹,要是真有了个被和离或休弃的娘,上哪去找好婆家?
但凡家中讲究一些的,也不会再考虑他们。
一整夜,袁氏都在书房外哀哀地哭。
大丫也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窝了一整晚。早晨起来时,霜雪都在她头发上衣帽上凝结成了霜花。
直到该出门当值了,关老二才神清气爽出门。
袁氏见状赶忙跑上前,扯着他的袖子,痛哭流涕:“相公,妾身这些年对你、对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都该知晓。你不能就这样弃了我!我要是被休,我也不活了我!”
“你以为,你寻死觅活,我就会改变主意吗?”
男人翻脸时,总是如此无情。一把夺回自己的袖袍:“袁氏,你好自为之吧!”
“相公!~~”
看着扬长而去的关老二,袁氏嚎啕大哭。
二房的动静,自然有人禀报到季月荷面前来。
关嘉茂起身去早朝时,季月荷就醒了。只是一直困觉,瘫在床上没起。
听到禀报,她倒是笑了声。
“男人哪,呵!”
男人都是善于算计的动物,一有风吹草动,站队倒是快速得很。
瞧,眼下不就是了。
“祖母可曾醒了?”
门外,是大丫低低的问话。离得远,声音都模糊了。
“醒了,但是没起呢。”
“那我再等一等……”
“大丫!”
听到大丫的声音,季月荷坐起身,开始穿衣。
“祖母!”
大丫掀了帘子进来,伺候她穿衣。
她一进来,就带来了浑身霜雪,冻得季月荷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大丫也发现了这点,慌忙缩回手:“是孙女不好,过来时没把手焐热。”
“想把手焐热,就得用自己的体温去感化。可想把一颗已经冷了的心焐热,却是难上加难。”
季月荷握住了大丫想收回去的手:“孩子,大人的事,你静观其变就好。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你也是我老关家的大孙女。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祖母,霜华知晓。”
大丫眼圈红了:“孙女不是在为自己感慨,是在为两个妹妹感慨。孙女得祖母恩宠,可以招赘入老关家,倒是不怕。可二丫和三丫,怕是……”
“唉!”
提及二丫和三丫,季月荷也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ωωω.χΙυΜЬ.Cǒm
是啊!
大人婚变,受苦的永远是孩子。
季月荷留了饭。
大丫过来时,身上依然穿着昨天出去的那一套衣服。身上的冰霜都尚未化开。
眼下,大丫强颜欢笑陪着季月荷用饭,却根本没吃多少。等吃了饭,这才出门继续忙拍卖行之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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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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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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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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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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