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派来给我使唤的人手这一两天就到了,我还是留在城里更方便些。等以后县令大人升堂审案,我一定去看你们。”
“这不是天天都见吗?”
杨大郎依然大大咧咧:
“关二郎,过两天我找你骑马爬山,一起过重阳。”
才刚过中秋,就盼着重阳节了。
关老二高兴得很,自然应下。
离开时,季月荷到底不放心,突然回头抓住了文兰的手:
“虽然这句话我不该说,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两句。你可曾听说过,之前不仅灵泉县遭遇了地龙翻身,附近几个县也未能逃过此劫……”
“这事我知道知道,季姨您之前不是已经说过?”
“可,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文兰脸上的笑容一僵。
旋即又摇摇头:“季姨您是说,有疫情?这可怎么办好?”
“多囤些米粮等物资,减少外出。还有你爹娘派来的下人,也最好请郎中来瞧上一瞧……”
季月荷原本想提醒对方,当心这些人在路途上染了病。
可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她也没说出口。
罢了,都提醒到这份上了,如果对方还不知道防范,她说再多也枉然。琇書網
“季姨放心,我省得。”
文兰省得,季月荷却省不得。
借着她开着食铺的由头,她又去了米粮店,将今年的新稻横扫了大半。
回去时碰到当地百姓往城里运送贩卖稻谷时,干脆也一并买下。还好这趟进城是为了刘氏的案子,身上带着足够的银钱。
即便这样,也被季月荷花光光了。
好在关嘉茂从怀里拿了一大笔银钱出来。
否则,肯定不够花销。
这些粮食,在商议过好被分成了四份,一份送往北街杂货铺后院,一份送往小食铺,一份拿回张家坳囤积,最后一份,则被关嘉茂单独分出来,送到了一个他所谓的安全的地方。
季月荷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不管他。
反正他最后给的那些银子,买那些米粮绰绰有余了。
至于他究竟把这些粮食拿去了哪里,她懒得管也管不住。
其实,关嘉茂此举也是为了给季月荷一个交待。
也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的他,早年做了那么多事,没想过要向季月荷交待,等季月荷死后,他身边还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就更不需要向谁交待了。
可就在刚才,他鬼使神差的,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自然而然做了。
好在那个女人也不糊涂,并没有追问这些米粮的去处。
季月荷没有和他们运粮的马车一起走,反而拉着大宝去了老郎中那。
老郎中并不在医馆。
曾经人满为患的医馆却清净得很,连个人影都没有。
季月荷领着大宝过来时,正显得打蚊子的小二哥愣了下,赶忙迎上来:“这位夫人,可是来看诊的?我家先生出诊替人治病去了,不在家。”
“老先生不在家?那他可又说何时回来?”
“没说。”
小二哥摇摇头:“不过,昨晚半夜是衙门来人把我家先生接走的,想来,应该是衙门里有人生病了,所以才派人来请。夫人家中要是有病人病情紧急,不妨移步其它医馆,切莫耽误了病人。”
又是衙门!
县令大人半夜离开,老郎中也是半夜离开,而且这边还是衙门里来的人接走了老郎中。
看来,他们的猜测并非无中生有。
“行,我知道了。”
老郎中不在,季月荷也信不过一般的医者。
没办法,她只能带着大宝先回家。结果,二人还先一步回到家,才发现家中的院子里晒满了稻谷。
冯氏挺着个大肚子,头上盖了张湿汗巾,正在院子里翻晒稻谷,旁边的竹编儿童摇摇椅里,还坐着老二家的那对双胞胎,一个正丫丫学语,一个正拿着一块肉皮磨牙。
其余人都不见了踪影。
“袁氏!大丫!”
季月荷开口就喊。
惊动了正翻晒稻谷的冯氏,她回过头来,一把扯下头顶的湿汗巾,“娘,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了,大嫂的案子结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月荷沉着脸:“挺着个大肚子还不安分,要是给摔了,磕着了,晒晕了头,可怎么得了?袁氏人呢?大丫,卫氏!”她扯着嗓子就喊。
“娘,三弟和二弟妹、卫氏,还有小吴都一起去了地里,帮大哥收割稻子去了。旁的都能等,地里的庄稼可不能等。这天色眼看就要下雨了。这不,大家都去了地里赶着把粮食收回来。已经没剩什么了,今天肯定能收割完。”
庄稼人就是这样,地里的庄稼才是最重要的活命的根本。
平日里吵吵闹闹怎么都行,唯独遇到秋收等重要时刻,兄弟之间相互帮助,再正常不过。
“行了,我知道了。给我!”
她剜了冯氏一眼,把她手中的竹耙抢过去,自己开始翻晒稻谷:“边儿去,别挡着太阳。老大还是没有回来?”
“没呢。”
冯氏知道季月荷嘴硬心软,赶忙退回双胞胎身边坐下,扇着风,也顺便拿起帕子替双胞胎擦擦嘴角流淌下来的口水。
两个孩子都是开始长牙的时候,泛滥的口水把口水兜都湿透了。
她也不嫌弃,替两个孩子接下来,又换了干净的口水兜围上。
“娘,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他们呢?”
至于刚才在她后面,现在早就溜走了的大宝,冯氏心中并没有怜悯他的意思。
“后面的马车驮着粮食,走不快。我干脆就坐船先走一步回来了。”
季月荷解释着,又盯了眼冯氏的肚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可有踢你?”
“踢,可顽皮着呢!经常让我弯不下腰。”
“弯不下腰就别勉强,做不了的事就喊老三。他要是不听,你尽管告诉他爹去!看不收拾他!”
这话逗得冯氏抿着嘴笑。
以前她才过门那时,总是看见二嫂动不动就抹泪,动不动就下跪,还以为婆婆很难伺候。没想到相处久了她才发现,自己家这位婆婆就是那种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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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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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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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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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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