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宝去了刘家会如何,就不是老关家的众人想关心的了。
说到底,还是关老大这混账太心狠,对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重手。
刘家到底不放心,万一这孩子真不是老关家的种,还留在老关家,万一出点啥事儿,哭都没地方哭去!
加上眼下刘氏又这般要死不活的,总得给自己女儿留一条根!
“刘氏呢?”
季月荷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还用问,反正我们离开时,她依然没醒。”
刘氏这情况,能醒过来,才算捡回一条命。
季月荷穿好衣服,出去转了一圈。回头想了想,回屋拿了两锭银子,把关老二叫了过来:“你走一趟城里,把圩集的那位老郎中请过来。”
“娘,您是打算给大嫂看病?”
关老二眉头紧蹙。
“不错,有问题吗?”
“没、没……”
关老二拿着钱,却迟迟没有走。
“老二呀,你要记得,那也是一条人命!只要刘氏还在老关家一天,她就还是老关家的人。只要是老关家的人,我们都不能看着她能救,而放任她死。你明白吗?”
尽管她知道,这年头的人命不值钱。
尽管如刘氏这种女人,被发现后,好多心狠手辣的人家,直接就把人浸了猪笼。
可,但凡能给关老大添堵的事,她都不介意去做一做。
说她睚眦必报也好,说她小肚鸡肠也罢。她又不是泥人,对方在她眼前蹦跶得也够久了!
“娘,您对我们真好!是儿子不孝,没能理解娘您的苦心。您放心,我一定把老郎中请过来。”
“嗳!不是……我……我说什么了我?”
季月荷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的关老二,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是不是说错了话?!
身后,关嘉茂也把这句话听在了耳里。
原本紧抿的嘴角线条忍不住松缓了些许。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一无是处。
老郎中很快来了,是乘坐老关家的马车过来的。去老大家时,关老大还试图把老郎中拒之门外。
还是关嘉茂及时出现,才不得不放行。
趁着老郎中给刘氏把脉的当口,关嘉茂把关老大拖到了一旁:
“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关嘉茂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旦生气,脸部五官就特别严肃,有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就从内而外散发。
关老大都不敢和他对视。
“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爹,您这话我听不懂……”
“你懂!”
他打断了关老大的狡辩:
“你觉得刘氏偷人让你丢了脸面,所以,你想刘氏死,是不是?可你怎么不想想,当初刘氏和你成亲时,是否是清白之身?你嫁你不过两月,就发现了身孕。那段日子,除了回门那日,她就没离开过老关家。如果大宝不是你的孩子,又是谁的?”
是啊!
他怎么就忘了,当初刘氏嫁给自己的时候,还有落红。大宝更是她过门两个月就有的孩子,所以,大宝确实是他的亲骨肉!
这么一想,他就站不住了。
“爹,我去刘家把大宝接回来。”
“去什么去!昨晚那么硬气,今早又低三下气去接人,你以为就你聪明,刘亲家就是傻子?呆着吧!等过几天再说。”
“是是,我知道了,爹。”
关老大垂头丧气。
不由又回忆起大宝的那张带血的小脸来。
那张脸分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也是脑袋抽了,觉得大宝不是自己的。
他这么对待大宝,大宝会原谅他吗?
这么一想,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屋子里,老郎中把了脉后,说了和陈大夫一样的话。
不过,老郎中似乎有另外一种办法:
“我打算行针。用金针探入她小腹,寻找到病灶,让其与母体分离。从根本上解决她眼下的困境。老夫还会同时行针,刺激她体内气血尽快再生。你们之前给她灌服鸡血鸭血的想法很好,如果可以,今天继续喂。只是千万得小心,莫让鲜血凝结堵塞了呼吸。”
“行,我等一定照办。老大夫,您医者父母心,还请尽快行针,其余的一切都交给我们。”
“只是,老夫虽然年纪大了,可终究男女有别。偏生最近医馆里的医女家中有事不能来……”
老郎中捋着胡须思索良久,眼前突然一亮:“老夫记得,关老太的身手不错,手上很有准头。不若这样,老夫教你如何下针,你来行针。如何?”
“我,这不好吧?”
季月荷的心突然“砰砰砰”的乱跳!
她想学中医,可她更知道,中医不浸润几十年,很难有大成就。
她现在老了,再从头学起也太迟了……
“没问题,咱们可以先试试,兴许就救活了呢。”
老郎中刻意说笑,化解她的紧张。
季月荷紧张吗?
她确实紧张。
她紧张自己终于可以学着下针了,终于到了熬出来的那一天。
很多中医都敝帚自珍,不轻易把自己看家的本事倾囊相传,怕就怕将来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可现在,她居然有机会近距离学习怎么下针。这如何不让她激动?
老郎中还是担心她不会下针,刻意拿出了一个身上写满穴位的人偶来。Χiυmъ.cοΜ
只有寸许长的人偶瞧着很怪异,上面到处都是字,而且还被扎了不少针。
老郎中解释从哪里下针,下多深,如何下针取针,都简略的说了一遍。
等她准备好了,老郎中那边指着扎哪儿,她就扎哪儿。
好在老郎中体谅她不会行针,怕她体力跟不上,故意放慢了动作。
等把针行完,季月荷还是出了一脑门子虚汗。
“你做得很好!真难以想象,你的手居然可以这么稳!”
老郎中都忍不住夸赞。
她说得对,她的手一直都很稳。毕竟从小就练习准头,这么多年坚持不懈,她的手要是还不稳,又怎么做外科医生——虽然她还没下过手术台。
“还好,习惯了。”
季月荷淡淡一笑。
她要是看淡了,也会下意识漠视这些在洪水里挣扎的人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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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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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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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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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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