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我们一直说的那个王家姑娘,竟然和青山书院的齐公子打了个平手,不分上下呢!”
“听说了,听说了!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就说嘛!那王家姑娘平日里瞧着就模样好得不得了,之前你们非说她这不好那不好的,我早就觉得肯定是大家都看错了!”
“谁说她不好了,我们几个可一直都说那王家姑娘一看就是极好的人儿,你可别乱泼我的脏水啊!”
几个打扮简朴的妇人叽叽喳喳的,一通议论,叫旁边推着木板车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认真听听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听到是在议论这事儿,那推木板车的老汉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跟凑上来巴巴地说上几句:
“诶诶诶,你们在说这事儿啊,我有个侄子,昨天就在南麓书院参加春闱考试来着。他说啊,他亲眼瞧见啊,那齐公子的一张脸哦,真真是气得都发黑了!这王家姑娘啊,还真是有本事啊……”
几个妇人转过头来,一瞧是她们过去都瞧不上眼的老汉,但听他说的又是这事儿,也便一把将他拉了过去,热火朝天的又说了起来。
不仅是这市井小巷,便是紫禁城里,宫人们也都议论着这事儿。
这不,顾青萝睡得晚了些,叫斐文服侍她起来,正坐在妆镜前梳洗打扮,隔着几扇窗户都听到外面宫女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顾青萝入主长乐宫之后,就交代了规矩,长乐宫里的人也便格外地注重规矩,基本只要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都是安安静静的,绝不会这样说个不停。
顾青萝觉得好奇,也便随口问斐文一句:“是有什么新鲜事儿么?她们一个个的,都多久没这样闹过了?”
斐文笑着摇了摇头,“可不是么,娘娘您醒来之前,她们就已经在说了,我和苏沫姐姐还说了她们几句,但实在架不住她们的八卦心,也便让她们今个儿早上再说说,过了正午便不许再说了。”
“哦?”
顾青萝眉毛挑了挑,这还是稀奇事儿了,难得斐文和苏沫交代了的事情,还会有让步的。
一下子,叫她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微微侧了侧身子:“你快说与我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也叫我稀奇稀奇。”
斐文“哎”了一声,便放下了手中拿着的木梳,走到了顾青萝的身侧,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
“三天之前,娘娘不是和皇上去南麓书院看春闱考试的情况么?昨天考试结束了,但不知怎么的,又有两个人特地再比了一场,她们啊,说的就是这事儿。”
“两个人?又比了一场?”
顾青萝眉头皱了皱,微微瞪了斐文一眼,语气有些嗔怪:“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说话也学会卖起关子来了?总绕着不相干的事情说个不停,重点一个字也不说。”
斐文吐了吐舌头,她这不是觉得,这个样子才会叫皇后娘娘您更感兴趣么?
但娘娘既然都这样说了,她也就直接了当地再次开口:“有个姑娘和青山书院的齐公子比试,娘娘您猜怎么着?那齐公子啊,竟然没有赢了那姑娘,你说稀奇不稀奇!”
呀!
顾青萝听到这儿,当真有些惊讶了。
齐坤的名字,她还是听说过的,而且,青山书院的名号,在整个大周也都是有名的。
竟然齐坤没能赢过和他比试的女子,这当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不过,斐文这丫头到现在还是没说,那女子究竟是谁。
顾青萝正想说她,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浮现出了当日在南麓书院门口,和吏部尚书撞在一起的那个姑娘。
那个为了逃出家中父兄,故意穿了一身男装的姑娘。
顾青萝微微愣了愣,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忽然间想到了她。
“……而且啊,娘娘,那个姑娘您也是认识的。您可猜到是谁了?”
这边斐文还在说,她特地这样问了一句,叫顾青萝收敛了心神,稍稍眨了眨眼睛才说:“我认识的人这样多,哪里猜得到了,你这丫头,快说!”
“是王诗韵,王姑娘!”斐文说。
顾青萝听到王诗韵这个名字,整个人又是微微愣了愣。
是她啊……
不知怎么的,那天那个穿男装的姑娘,就像是一道影子一般,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斐文都说了是王诗韵了,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一丝的不真切。
好像,她觉得就该是那个姑娘才对。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斐文见顾青萝有些失神,像是在想什么,她唤了几声顾青萝都没反应,只好小心地轻轻推了推。
“啊……啊,没事。”顾青萝摇了摇头。
顾青萝有孕虽然已经过了三个月了,用太医和云锦姑娘的话来说,娘娘的胎象已经稳定了。
但是,毕竟事关重大,斐文还是小心地又问:“娘娘,您没事吧?可是这事儿又什么不妥的么?奴婢同你说了,您就好像有些不对劲一样。”
顾青萝又摇了摇头,她听李爷爷说过,也在医书上瞧见过,说是有孕之人偶尔会有些多愁善感,偶尔有会有些胡思乱想。
可能自己刚刚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身体的一种正常反应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斐文还是有些不放心:“真是这样么?要不要奴婢叫云锦姑娘来给娘娘您瞧瞧?”
“让云锦瞧什么?”
斐文这话音才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男声。
顾青萝一扭头,就瞧见刚刚下朝回来的厉玄琰,已然跨过了木门,快步朝她这边走过来。
刚刚,她只顾着叫斐文和她说宫外的事了,到现在,都还未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可以说是瞧着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凌乱。
顾青萝忙不迭就转过身去,随手抓起一张帕子,就半遮面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怎么来得这样早。”
说罢,她站起身就要往屏风后面躲,想要换件稍微得体些的衣服再出来。
厉玄琰却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脑子里只记挂着刚刚斐文说的那句“叫云锦姑娘来给娘娘您瞧瞧”。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厉玄琰熟稔地将就要躲的顾青萝一下揽入怀中,一双眼睛就上下将她打量起来。
顾青萝见他瞧得仔细又认真,越发燥了,她现在的样子只怕是邋遢得紧,加上情绪的作用,她更是低着头,左晃右晃的,不想叫他瞧清楚。
厉玄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见她不停地闪躲,当真觉得是不是她什么地方当真有些不舒服。
可是,当他瞧见她耳根上慢慢染上的红晕,还有支支吾吾有些含混不清的嘟囔,再加上她一双手不停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像是刻意不叫他看清楚一样。
厉玄琰忽然就想起,她被舒婉心劫走之后,二人在京城重遇之时,她似乎也是这幅模样。
一下子,他心中便了然了。
但是,正是因为了然,厉玄琰不由得就有些发笑,她还真是……
厉玄琰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又微微地摇了摇头,想说她都是多心了。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厉玄琰只是低下头,伸出手,轻轻地替她理了理耳边的发,“当真没事?”
“嗯嗯。”顾青萝忙不迭点了点头,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厉玄墨见她羞成这样,嘴角就勾起了一丝笑意,环住她的双手慢慢放开,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边,才接着说:
“没事就好。爷爷也来了,就在正殿里。你洗漱一下,出来瞧瞧。”
顾青萝眼睛眨巴眨巴,今天是什么日子,爷爷也来了?
虽说她有孕之后,厉玄琰和太后都准了顾家的人随时都可以入宫探望她。m.χIùmЬ.CǒM
但爷爷却说,这虽是皇上和太后的恩典,但还是得守着规矩制度才好。来得太频繁了,旁人怕是会忍不住说闲话。
所以,爷爷都是隔上个七天八天的,才来瞧她一次。
而上一次爷爷来瞧她,也不过就是两三天前的事情。
厉玄琰见到她不由自主地就皱在一起的眉头,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中怕是在猜想些什么。
伸手轻轻地揉开她的眉心,“朕有些事情还要和他商量,但又想先来瞧瞧你,所以便让爷爷一同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顾青萝点点头,也不再耽搁,就叫上了侍女和斐文走到屏风后面,换起了衣服。
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一切便收拾妥当了。
顾青萝到正殿的时候,顾泰清和厉玄琰正在饮茶。
听到她的声响,顾泰清立即就顺着瞧了过去。
虽然不过几天前才见过,但是顾泰清是打心眼子里在意自己这个孙女的。
他都这把年纪了才发现,那个一直住在顾家的顾项明,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且,就连真正的顾项明是生是死,他也不知道。
而二儿子顾项亭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前段时间也又被调往了宛州。
两个儿子膝下子嗣又少,他这个作长辈的,自然是愈发紧张在意这个眼前真真切切看得见的孙女。
“阿萝。”
顾青萝笑着朝顾泰清点点头:“爷爷。”
顾青萝声音清脆有力,顾泰清倒是放心不少。
或许是年纪大了,心中的担忧越发多了。
但,顾青萝却瞧见顾泰清鬓角眉梢的神色有些憔悴,她之前也瞧见了,但也没有今日这般忽然间就多了起来。
想到上辈子的时候,爷爷也是忽然就莫名其妙地去了,生怕历史重演。
顾青萝感觉几步走到顾泰清身侧:“爷爷身子可还好么?可有休息得好?府中的下人们是不是照顾好了?”
顾青萝一串问题问得又快又急,她是真的不希望这辈子,爷爷再有任何的意外和不测。
好不容易一切都好了,她真希望爷爷能健健康康才好。
顾泰清瞧见她眼底的忧色,心里有些暖烘烘的,自己到底是没白疼这个孙女。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左不过是问问有没有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又问问是否一切都好。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顾青萝想到方才厉玄琰说了,他和爷爷还有要事要商量,忍不住就问一句:“对了,你们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啊?”
她这一问,倒叫顾泰清愣了愣。
那件事情,他还不知道要不要和青萝说才好,于是,便一下子收了声,沉默了片刻。
因着顾青萝有孕,厉玄琰本来是不打算将朝中的事情再说与她听的。他只想让她安静修养,不想她多费心神,伤了精神。
但瞧着她今日兴致很好,精神也不错,瞧着又是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
便转过头,朝着顾泰清:“和青萝说说。”
“皇上……这……”顾泰清有些语塞,又愣了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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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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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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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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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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