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一跨过界碑,进入到南疆境内,就有一道空灵的女声,顺着空气缓缓地飘来。
接着,原本空旷的官道上,忽然好几个穿着白衣,蒙着面纱的女子赫然飘下。
她们个个身姿绝美优雅,手中拿着各类乐器,琵琶、阮琴、笙箫、竹笛,简直就像是画中的天宫仙女,端端地就立在了官道之上。
她们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衣飘飘然,瞧上去洁净得像是最纯白的羽毛一般。
明明她们由天而降,生生挡住了楼爷的去路,可是,又叫人实在是无法说出一个怨怼之词。
“主子,咱们的去路被挡住了。”驾车的车夫拉了拉缰绳,让马儿停下。
呼呼一阵风过,一股蓝凤凰从未闻过的香气,赫然钻进了她的鼻尖。
那味道似山花、似清泉、似森林、似大海,那气息像是变幻莫测的美人脸,可以再瞬间,变幻出千百万种不同的气息。
而,每一道香气,又像是不知不觉间伸延过来的藤蔓,趁着你的一个不注意,就将你整个人死死缠绕住,顺着四肢百骸,就要将整个人都给吞噬干净!
蓝凤凰在彩月楼这么多年,都没有闻到过,有比这种气味更叫人忍不住沉醉的了!
忍不住吸了两口。
心底里,莫名就生出一股,死心塌地想要听从这香味主人所有指示的念头。
“嗒!”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骛地响起。
蓝凤凰忽然打了个机灵,回过神来,发现这个响指是月华打的。
蓝凤凰有些错愕的低下头,才惊异地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一把剑来,而那锋利的剑刃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稳定心神。”月华语气十分平静。
“哐当”一声,利剑就被蓝凤凰丢在了地上。
而一旁的楼爷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仍旧是慵懒至极地慢慢掀开马车的帘子,目光懒懒地就朝无边的天空望了一眼:
“染祁,许久不见,你竟会拿我的属下开玩笑,你若是喜欢她,我便将她让给你便是了。”
“主子!”
蓝凤凰一听整个人都僵了。
如果说楼爷是杀人不吐骨头,那天玄派的染祁教主就是那种,笑着拿着刀,一刀一刀将你的血肉割下来,还会悠哉欣赏她割出来的伤口是否好看的恶魔!
南疆两派,天玄派更为保守,行为处事都一板一眼;而枯灵派更为激进和不折手段,什么禁令、什么禁止,都不放在眼中。
但这两派,哪一派都是杀人于无形,毫无丝毫怜悯之心,做起事来穷凶极恶到了顶点!
蓝凤凰浑身都有些发抖,两派不和,主子若是真将她让给了染祁教主,那她到了天玄派,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呵呵呵呵……”
又是一阵空灵而好听得仿若天籁的声音,又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从空空如也的天际,飞身而下,洁净皓白的白纱,飘然在女子的四周,整个人看着,不是仙子又是什么?
染祁脸上也蒙着白纱,将她娇小精致的半张脸给挡住。
却挡不住她那双如同秋水一般晶莹透亮的眸子。
可是,蓝凤凰却知道。
越是这样一双澄澈清明的眸子,越是藏着最叫人害怕的残忍与无情!
更别说,站在她面前的染祁教主,不过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但染祁在南疆已然成为了和楼爷并肩的,所有人提到都会闻风丧胆之人!
染祁一双晶莹得如同水晶一般的眸子里噙着一份笑意,目光缓缓地从楼爷这边的人身上慢慢滑过,马夫、蓝凤凰、楼爷还有……
一个她没见过之人。
一个长相和南疆众人很不一样的女子。
一个身上透露出几分蛊术气息的人……
染祁目光凝了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身姿轻盈地往楼爷那边走了几步,再开口时,方才的空灵之感少了许多,声音多出几分少女之感。
但,偏偏就是这样听上去和寻常人家小女儿一般的少女之音,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叫人觉得害怕。
“谁要你的蓝凤凰,我要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染祁一边说着,一边凑到了楼爷的跟前,一双好看的玉手高高抬起,伸到了楼爷的下巴之下,但是,却并没有挨上去。
同为南疆两大派的教主,染祁很清楚,像她和面前这个男人,可不是谁敢轻易触碰的。
谁也不知道,他不小心碰到的,究竟是面前人魅惑人心的好皮囊,还是夺人性命于无形的追魂毒药!
但,纵使并没有触上。
染祁和楼爷这样近的距离,也着实让跟着楼爷身后的蓝凤凰心头紧张到不行。
要知道,主子可从来都不喜欢旁人挨得这样近!
而且!
染祁接下来的话,更叫蓝凤凰整个人都吓坏了!
“楼九,你说说,我想要什么呢?”
楼九。
楼九。
自打蓝凤凰跟着楼爷之后,就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叫楼爷的名号!
不论是她也好,在枯灵派也好,还是整个南疆,没有一个人知道楼爷真正的名字。
只知道他姓楼,大家便尊称他一声楼爷。
便是南疆如今的皇室众人,遇到楼爷,也会这样叫。
而这“楼九”二字,是楼爷还未成为枯灵派尊主之前的名号。
在南疆圣都有一座重楼高塔,共有九层之高,每一层里面都是机关陷阱,每往上一层,里面关着的蛊虫毒物的危险越来越凶狠!
南疆每隔五年都会在圣都举办一次闯重楼高塔的盛会,谁能闯入的楼层越高,出来之后,那人进入两大教派的机会也就越高。
楼爷,则是十年前成功闯入九层高塔的第一人,也是盛会设立以来,进入九重高塔的第二人!
那个时候,楼爷才不过十二三岁,就有了这样的实力。
大家不知道他的名字,便叫一声楼九。
可才年仅十二三岁的天才少年,楼九进入枯灵派之后,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和当时枯灵派的尊主有一较高下之能!
再过了一年,楼九便成功地登上了枯灵派的最高位!
从此之后,谁也不敢直呼这个少年的名号,只能尊称一声“爷”。
纵然,那个时候,楼爷还不到十五岁!
而今天,这个胆敢拦住楼爷去的十七八岁女子,却什么也不怕地唤一声“楼九”。
蓝凤凰怎能不紧张。
可是,她只记得楼爷实力惊人,却忘了,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子,正是那个比楼爷还要先闯入九重高塔之人!
而那个时候的染祁,才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孩!
蓝凤凰听南疆的老人们说过。
那时候染祁的父亲,染靳抱着自己的女儿到了重楼高塔前要报名参加盛会。
大家都以为是染靳自己要闯楼,可是他写下的,却是自己怀中这个还不到五岁的女儿的名字!
所有人都觉得染靳疯了!
为了博出名,这不是送自己的女儿去死么!
好几个人劝他,可他什么也不听,只是将染祁放到了地上,然后摘下他脖子上带着的那个犬牙项链,套在了染祁的脖子上。
用众人都听不懂的话,对染祁说了些什么。
然后,大家便看到,还如同粉面娃娃一般的染祁,呆呆地朝染靳点点头,奶声奶气地拖长了声音开口说:
“爹,你放心好了,祁儿一定到高高的塔顶,将玩具给拿下来的!”
众人又是一惊!
什么玩具!
那明明是重楼高塔建成之时,南疆圣女放在九重高塔之上的南疆圣物鬼龙杖!
不是说只要进入第九层高塔便算是赢下了盛会,而是要从守护凶兽九足青鸾的手中夺下鬼龙杖才算是真正的获胜!
而所谓的九足青鸾究竟是什么样子,有多凶狠,从来都没有人知道。
这个奶娃娃,竟然能那样毫不在意地说九足青鸾守护着的圣物是玩具,怎么能叫众人不惊异!
看来不仅仅是染靳疯了,连带着他的女儿也疯了!
这人要送死,他们拦不住,也便只能看着染祁去死了。
可是。
才几岁的染祁,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一步甚是艰难地走进了重楼高塔,走累了,还伸手扶着旁边的墙壁休息。
而墙上又全是染上剧毒的藤蔓,众人皆屏住呼吸,看这个小奶娃会死得有多惨。
可是!
他们看到的却是!
染祁只要一伸出手,那些带毒的藤蔓,便自动地往后退缩,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一般,根本就不敢靠近!
不仅仅是毒藤,还有塔中的凶兽、蛊虫,它们一瞧见这个看似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小丫头,都以为自己今日能饱餐一顿,便凶狠地朝她冲过来。
可是!
再一次!
它们还没近到染祁身边十米的距离,就全部忽然停住了!
接着,更叫大家吃惊的是。
休息好了的染祁,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凶兽蛊虫,不仅没有一丝丝的害怕,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爹,这里真如你说的一样,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染祁一步一蹦跶地走向那些蛊虫。
她每向前一步,那些蛊虫便猛地向后退。
试了好几次,染祁都追不上它们。
心里一急,染祁伸出右手,指着她面前的一群蛊虫,嘴里用大家都听不懂的声音,喊出些什么。
极其血腥残忍的一幕就出现了。
那些蛊虫开始像是发了疯似的,相互撕咬起来,惨叫声、血腥味、打斗声,顺着空气就在重楼高塔之外弥漫开来,瞧得众人全都头皮发麻!
而控制这一切发生的染祁,却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一般,又蹦跶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一步地往更高的楼层上去。
接着,当染祁用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从九重高塔拿下了南疆圣物鬼龙杖,谁还敢说染靳是要拿自己的女儿去送死!
蓝凤凰记得,南疆老人还说过,染祁从九重高塔之上下来之后。
南疆圣女将染祁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认真地看了这个小女孩好几眼。
最后,用右手手指在染祁的额头眉心处点了点,画下了一个大家都不认得的图案,才说:“此女通晓鬼虫术。”
所谓鬼虫术,也是南疆古籍秘术里记载的一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秘术。
通晓鬼虫术之人,懂虫语,会蛊声,最重要的是,世间百虫百蛊,会毫无抵抗力地遵从这人的所有意念!
对于南疆这种尊崇蛊术毒术的地方,通晓鬼虫术之人,简直是所有人都不得不尊敬之人!
那时的染祁虽然才不足五岁,就已经被圣女选在身侧亲自教导。
染祁也不负众望,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已经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才!
登上了天玄派教主的宝座。
而且,南疆所有人都是心服口服,没有任何一个敢说一句她染祁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
蓝凤凰收回思绪。
看着面对面站立的楼爷和染祁。
可以说,他们两个简直就是既生瑜何生亮,谁也不服谁!
两人便是这样静静站在,周围的人也能感受到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的气氛。
染祁微微眨了眨眼睛,一点不觉得,这一声“楼九”她有什么不能叫的。
他楼九不也叫她染祁么?
南疆,除了他,又有谁不会叫她一声教主?
染祁收回了自己的玉手,环抱在胸前,面纱虽然挡住了她的容貌,但她那双灿若星光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染祁一边说,一边看了楼爷一眼,但是,很快染祁的目光就越过的楼爷,落在了楼爷身后那个她不熟悉的女子身上。
她目光璀璨,可那灿然的光芒之下,确实十足十的敏锐。
月华顶着她的目光一动不动。
但蓝凤凰却有些担心了。
染祁教主通晓鬼虫术,她会不会看出了月华身上的禁术?
天玄派从来都和枯灵派相对,最反对的便是枯灵派不遵守皇室规定,大肆施行禁术。
若是被染祁教主看穿了,她通报到皇室那边。
虽然有楼爷在,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但,至少也会惹出不少事情来。
尤其是,现在楼爷还不想月华的事情被他人知晓。
蓝凤凰手心里有些冒汗,想要往前走几步,挡在月华的身前,挡住染祁教主的视线。
可是一阵香气袭来,她不论怎么使力,都迈不开自己的双脚。
可月华却是能动的,在染祁犀利的注视下,月华抬起手,再次在蓝凤凰面前打了个响指,蓝凤凰才再次回过神来。
“主子。”
蓝凤凰低下头,根本不敢看楼爷。
自己这样几次三番被染祁的迷香控制,反而月华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楼爷却没有理她,眸光朝着蓝凤凰一扫,蓝凤凰就闭上了嘴,往后退了好几部,再不说一句。
而始作俑者的染祁却是兴趣盎然地看了月华好几眼,眼底的眸光都更灿烂了几分。
蓝凤凰看着,心里是真的紧张。
但是,染祁眼底的笑意却忽然一扫,目光骛地就从月华的脸上转到了楼爷的脸上:
“楼九从京城回来,想来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吧?怎么,不打算和我,还有皇室的那几个老不死分享一下么?”
染祁语气轻松,毫不客气,虽说是分享,但言语之间的睥睨却是一点也不给楼爷面子。
“需要么?”
楼爷也毫不示弱。
简单三个字。
说罢,便转身回到了马车里,然后在车夫和蓝凤凰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声音森然:“走。”
不带任何情绪,有的只是发号施令,和不容质疑。
但是车夫却有些不敢动。
他站在原地,小心地瞟了一眼染祁,虽然楼爷让他们走,可是,他不敢啊!
他虽是楼爷的车夫,但染祁教主的名号,他也是听说过的。
主子本事通天,不怕染祁,但他这样的小小车夫,哪里敢惹得染祁教主的不愉快,那不就是找死么?!
他的眼睛对上染祁的眼睛,见到她那灿然的双眸笑意盈盈的,莫名就叫他有些心安一般。
但,他就迟疑了这么一会儿。
马车里的楼爷,就轻笑出声,“染祁啊染祁,你还真是……”
楼爷话没说完,就只听得空气划破,“咻”的一声。
一道看不清的黑影,从马车里飞射而出。
接着!
车夫“唔”的一声闷响。
一双眼睛赫然瞪大,然后,整个人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的生气。
“走。”
楼爷再次开口。
而这一次,染祁只笑眯眯地往官道一侧退了一步。
只不过,她背在身后的手,却在空气里划出了一个什么图案来。
她身后跟着的天玄派的侍女,见到她退开,也便退到了官道两侧,将路让了出来。
坐上车夫位子的蓝凤凰再不迟疑,拿起马鞭,猛地一下抽在了马身上,马车飞快地就离开了此地。
等到楼爷他们的马车消失在了视线里。
染祁身后的侍女才往前一步,低头恭敬说:“教主,就这么放他走了?”
她们接到消息,这个楼九在大周好像找到了那个人的消息,教主这么多年一直也在找那个人。
染祁眼底的笑意早就消失得荡然无存了。
她目光幽幽,“不放他走,他会告诉你么?”
楼九从来都是和她对着干的!
今日,她也不算白来。
楼九身后那个不受她控制的女子,可不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让她感兴趣的玩物么!
她可许久都未见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
楼爷他们一路回到了枯灵派,教中众人早早地就知道了他们要回来的消息。
便是今日是除夕,放在往常,教众大多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中和亲人守岁。
今日,枯灵派的太初广场之上,却是挤满了人。www.xiumb.com
大家都恭恭敬敬地等待着尊主。
“哒哒哒哒……”
随着一阵阵马蹄声,枯灵派教众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大门口。
他们见到驾车的是蓝凤凰,而不是车夫,心里立马就反应过来,尊主在回来的路上,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枯灵派的天、地、玄、黄四位长老,赶紧就往门口走去。
恭敬地候在大门口,等到蓝凤凰停稳了马车,立刻上前为楼爷掀开帘子:“尊主一路上可还安好?”
他们是不担心楼爷吃亏的,他们这般小心翼翼,只是怕楼爷心中有一丁点的不如意,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但是,他们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叫他们下巴都要吓掉了的景象!
楼爷抱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女子,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从马车下来,就足尖在地面上一点,整个人立刻就飞身而出。
“尊主!尊主!”
“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楼爷走了这么久,教中大小事务都等着他回来处理呢!
这么连一句话都不交代,就又飞走了?
几位长老赶紧使出轻功,想要追上去。
但他们又哪里赶得上楼爷的身法!
枯灵派的教众也有些茫然,他们在这大冬天的,等了尊主这么久,尊主抱着个女人就走了?
什么情况?
“蓝姑娘,尊主抱着的那个女子是谁啊?”天字长老上前问。
蓝凤凰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一个字。
只是她的面色却格外的凝重。
楼爷抱着的,自然是叶言秋。
楼爷重新施蛊之后,叶言秋便再没有过一次反抗。
可是刚刚他们从界碑处离开,往枯灵派赶。
才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叶言秋却忽然间大叫了起来。
她和楼爷想用上次的办法重新控制叶言秋,但这一次,却一点用也没有了!
叶言秋越叫越大声,两只眼睛红得像是随时都要爆发的火焰一般。
一向沉稳冷然的楼爷,也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伸出手在叶言秋的手腕上一把脉,蓝凤凰就看到楼爷的面色更难看了。
“好你个染祁!”
楼爷面色冷得像是无底深渊。
蓝凤凰看着叶言秋脸上无法抑制的痛苦,目光再往下,就看到她的皮肤上不知怎么的,出现了好多移动着的小点。
那些从骨肉里面冒出来的小点,虽然不多,只有几个,但却像是疯了一般,在叶言秋的体内疯狂地窜动!
疼得叶言秋霎时间就受不住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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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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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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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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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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