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繁豆蔻互视一眼,各自捏捏手心有些紧张的看着云知欢,云知欢有些不解,朝她们身后看看,疑惑道:“三雪呢?”
三雪不比她身边伺候的丫头,没有她的吩咐是不会参与府中事物的,她记得她刚刚一直是守在门外的,这会儿却不见人影了。
采繁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指了指屋内,扯出一抹尴尬笑意:“小姐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云知欢越发的不解了,看了看两人,疑惑的掀开水晶帘子,只一眼,她就明白为何两人那副见鬼的表情了。
屋中,一身黑衣劲装的三雪单膝跪在地上,嘴角有一丝暗红的血迹,而她面前的黄梨木圆凳上坐着一人。玄衣黑发,衣上泥垢尘土满身,黑发蓬松散乱,原本妖孽的脸庞此时胡子拉碴、黝黑消瘦,一双凌厉的眼眸更是沉冷阴郁的可怕。
云知欢有些明白为何采繁豆蔻会怕成那般模样,眼前的人满身风尘的,半分不似曾经名满天下的镇南王,倒是像极了传说中的凶神恶煞。
云知欢说不清心中的感觉,只是上前拉起三雪让她先出去,然后自己蹲在他面前,双手环住他的消瘦的腰,将头依进他的怀中,柔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一语言罢喉间已是一片哽咽。
一腔的怒火在这一环一依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只觉得怀中的小人儿怎么看怎么不够。
大掌用力,一把捞起蹲在地上的小人儿,紧紧的扣进怀里,带着满脸的胡茬子狠狠地朝那张红艳艳的唇儿上啃了上去,用力的吸吮啃噬,只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方能解了那入骨的相思情意。
良久,在云知欢因为缺氧胸腔开始有些闷疼的时候,甯修远终于放开她,粗粝的之间留恋不舍的摩挲着娇艳欲滴的红唇,钳制这纤腰的臂弯越发的紧。
云知欢将下巴搁在甯修远的肩膀上,感受着他满身风尘的味道,眼中酸楚,糯糯的问:“你这样回来,若是让我皇兄知道了怎么办?”
她知道上京中发生的事情瞒不过他,她也想过他会着急生气,却没有想到他会千里迢迢的冒着生命危险回来。距离京城闹出流言蜚语不过半月光景,算上路途上的耽误,原本大半月的路程,他也不过用了六七日光景,想也知道是日夜兼程。
她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能在前世今生赢得他这样的疼宠。所谓三生修缘,想来也不过如此。
听着软糯的嗓音,鼻尖充斥着馨甜的女儿芳香,甯修远觉得满身的疲惫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大手轻轻抚弄着她散在背后的长发,用力嗅着脖颈间的香气,好半响才哑着嗓子道:“我若再不回来,恐怕你就不是镇南王妃了。”
云知欢轻轻勾勾嘴角,在他肩头蹭了蹭,“我本来就不是镇南王妃,我是嘉禾郡主。”
“你会是的。”甯修远顿了顿,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今生来世,永永远远你都会是我的妻。”
他说的是‘我的妻’,不是‘我的镇南王妃’。
云知欢双眼一酸,滚烫的泪珠子刷地落了下来,他想到洞房花烛之夜,他也是这样说的。
他说,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妻,情深不寿矢志不渝。
只可惜从前的她是个蠢人,从未懂过他也从未懂过自己,才白白害了他的性命,亦赔上自己的一生。
“不对。”她哽咽着,“一定还有前生。前生,今世,来生,生生世世我都只会是你的妻。”
她抬着头看着他的双眼,缓缓说出曾经他说过的话,“情深不寿,矢志不渝。”
卿卿一诺,江山不换。
甯修远满腔的欢喜化作一个结实的拥抱,口中不停地唤着:“卿卿,卿卿,我的卿卿……”
有些人生来便注定一生,我指尖的红线缠成你心间的朱砂,你在等我我去寻你,芸芸众人茫茫人海,终会相遇,然后痴缠一生至死不休。
“嵁州那边怎么样了?”云知欢仰起头问着,她没忘记甯修远去嵁州的初衷。“你这样回来,会不会出事儿?”
“不过就是些南禹来的逃兵,有一清和四妙在,不会有事的。”甯修远温柔的解释着,“更何况这次回来除了看你,也还有其他的事情。”
“哦~那个……”云知欢不自在的抿着唇,绞着手指,糯糯道:“我……我送的信,你可收到了。”
“你说的可是这个?”他摊开手心,鲜红的红豆艳如朱砂。
云知欢一脸惊讶,轻轻的捻起那颗珠子,忍不住的欣喜:“你一直都带着?”
甯修远揉揉她柔软的发丝,“这是卿卿的一片相思之情,我如何敢辜负它?唯有贴身带着,方能报答卿卿的一片痴心。”
对于这样的厚脸皮,云知欢不厚道的笑了出来,然后眉头一挑,傲娇地说道:“那当然,本郡主的一片痴心,你若敢负了,当心皇兄看了你的脑袋给我赔罪!”
甯修远赔着笑,两人你来我往耍了一阵花枪,丫头变送来热腾腾的汤面,云知欢退了丫头亲自伺候着他吃了。
甯修远也确实累坏了,数日以来日夜兼程的赶路,风餐露宿一路累死了三匹马,如今见到了想见的人,确定了她的心意,再有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下肚,所有的疲惫席卷而来。
于是,某人厚起脸皮舔着脸死皮赖脸的爬上了云知欢清香四溢的床榻,云知欢不算太过强烈的反抗自然无效,得到美人允许,不到片刻功夫甯修远便睡了过去。
云知欢小心翼翼的替他盖好了薄被,又放下了窗幔才出了门。
三个丫头一直守在屋外,见到云知欢出来,三个丫头迎了上来。
采繁看了屋内一眼,有些担心:“小姐……这样……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该如何是好啊?”虽然知道镇南王和自家小姐的关系,寻常见见面也就算了,可是如今镇南王却歇在了自家小姐的闺房之内,若是再被前院的人听到什么风声,可就完了。
有着同样担心的还有豆蔻,她压低嗓音:“小姐,许嬷嬷刚刚要进来,奴婢寻了借口挡了回去,若是让她老人家知道了……”
许嬷嬷毕竟是老人家,这样的事情让她接受起来毕竟是有些困难。
相较于采繁豆蔻二人的紧张,三雪毕竟是甯修远身边的人,此时不适合说什么,只得低着头欲言又止。
却不想,这厢云知欢听到两人的话脸色不由得暗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异常凌厉,“你二人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人,亦是我身边最为得用的人。我既然将凌烟阁交到你二人手中,驭下禁严本就是你二人分内之事,若连这般都做不到,我要你们何用?”
“再则,你们既认我是主子,我做的决定你们照做就是,若是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采繁豆蔻脸色一白,低头应了声“是”,两人眼圈微红,皆有些委屈。
云知欢转身去了厢房。
她知道采繁豆蔻委屈了,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但她们对自己亲近有余敬畏不足,这样下去凌烟阁的人亦会有样学样,到时候恐怕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采芹出现,到了那时候恐怕她离前世的结局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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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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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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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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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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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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