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是前一日从宫里赶回来,回来的时候给云知欢带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正好解了她对突如其来的花宴名帖的困惑。
梳洗打扮更衣装扮,等一切收拾妥当,天已经大亮了。再不紧不慢的赶到福寿堂,白府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一身三品淑人大裳的冯氏自然免不了一顿指桑骂槐。
二夫人李氏听得颇为尴尬,硬着头皮上前扶住冯氏,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走吧,您老人家不是早就念叨着要见见皇后娘娘吗?如今能见了,您倒是不着急了。”
别人这般打趣冯氏可能早就要死要活了,但她是冯氏远房的侄女儿,一向又得冯氏的宠,说起话来自然带着亲昵。冯氏撇撇嘴,拿起仙鹤献寿的楠木拐杖,狠狠地瞪了云知欢一眼,就着李氏的手出了门。
冯氏带了头,后面的小辈儿们自然也就出动了,三三两两的上了马车,到了最后只剩下云知欢和一脸心高气傲的白婉娇。
接连两次都栽在云知欢手里白婉娇多少有些怕的,两人就那边面对面的僵持着,谁也不肯先上车。
云知欢难得的好心情,提着裙角就爬上了马车,撩着车帘子,笑眯眯的逗弄白婉娇:“三表姐,你要是再不上来,大家伙儿可都要走了,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啊!”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白婉娇气的鼻孔都快冒烟了,她是说什么都不肯跟云知欢坐到一处的,偏生这时候又不敢跟她硬气。
大太太谭氏带着大小姐白婉熙是住在梁国公府的,所以大房能够入宫的就只剩下她一人,白婉娇憋着口气,厚着脸皮爬上了二房的马车,还因为太着急差点摔了下来。
“扑哧……”看到这一幕,云知欢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正在整理褥子的采芹不嗔了句,“小姐也真是的,三小姐也是怪可怜的,你还这么捉弄她。”
云知欢懒洋洋的靠在迎枕上,接过采繁递过来的玫瑰酥,咬了口,“我要是不这么做,能这般舒舒服服的一个人坐着?”说着又瞥了采芹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时与她走的这般近了,你若是心疼,尽管过去陪着。”www.xiumb.com
采芹一僵,不敢在多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从她前几天回来之后,小姐看她的眼神似乎总有些不对劲,可是对她如往常一信任,也未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难道是她……心虚?
云知欢看着消停了些的采芹,没理会她,好整以暇的吃着温热的糕点,心情还算不错。
温氏的花宴并未在内宫中举办,而是选在离朱雀门最近的别宫玉瑶台中,如此一来,各家进宫就不必绕过前殿,繁文缛节也少了不少,最重要的便是不必担心冲撞了贵人。
马车晃晃悠悠,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便进到了朱雀门。各家女眷已经到了不少,却极为安静,大家不过与相熟的点头致意,然后领着各家的花红柳绿,换乘內侍送来的软轿。
差不多又过了三刻钟左右,耳边渐渐热闹起来,云知欢掀开轿帘一看,‘玉瑶台’三个龙飞凤舞的泥金大字,近在眼前。
下了轿还未站稳,温氏身边得用的女官黎韵黎姑姑便笑着迎了上来,“大小姐可算是到了,娘娘可盼了多时了!”
云知欢故作惶恐的低下头,结结巴巴的喊了声:“姑……姑姑。”言语之间带足了畏缩和怯弱。
黎韵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云知欢,见她与寻常并无二般,不由的对白锦绣的话起了怀疑。白锦绣和白锦瑟之间的弯弯绕绕她是清楚的,自然白锦绣对云知欢报了什么心思,她也是明白的。皇上如今对这个大小姐甚是关心,若是为了些蝇头小利而损了皇上的信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罢,她便拉着云知欢朝着内殿走去。
云知欢一路低着头,但这并不妨碍她接受四周嫉妒羡慕恨的目光。
这一刻她才发现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有多蠢,才能在上有皇帝的信任,下有太子的拥护,中间还有一群舍命相护的丫头的境况中,生生让人取了自己的性命。
云知欢脚才跨进玉函殿,殿中银铃般的笑声便戛然而止,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不停的打在她的身上,高坐于凤塌之上的温氏,拨弄着手指的护甲,与黎韵交换个眼色,优雅起身。
“皇妹可终于来了!本宫还以为这回又不能见着你,正愁着回去如何跟你皇兄交代呢!”
说这话的时候温氏嘴角漾着浅浅的笑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温暖的犹如一个和气的长辈。
云知欢依然低着头,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双保养得以的柔荑,恨得咬牙启齿。
她忘不了在她皇兄的灵位前,这个女人嚣张的告诉自己,她毒杀皇兄的事实,她甚至还那酒儿威胁她!
“皇妹?”温氏又唤了声,“可是有什么不适?”
云知欢深深吸了口,压下不断奋起的杀意,万幸她低着头,温氏并没有看到她的异样。
她摇摇头,抽出被温氏握着的手,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知欢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温氏忙将云知欢拉起来,对着四周的命妇笑道:“皇上这个皇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弱了些,回回进宫都是这般。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轻狂的没边了,偏生她非要按着规矩一板一眼的来,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
温氏说着话的时候,目光着重扫了下末座上的白锦绣。
白锦绣不傻,自然知道温氏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一股闷气在心里乱窜,明明恨不得在云知欢脸上划上两刀,偏偏面上还得排除一副慈善的面孔,微笑着附和温氏的话:“大小姐自幼就是个懂事的,姐姐去的早,大小姐又多病,这些年一直养在外家,行事最是懂礼不过。”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不知道云知欢是为什么寄养在白府,虽心底对白锦绣的言词鄙夷不已,面上却都是一副赞同的面孔,一叠声儿的开始附和。说云知欢生得好的有,说知礼的也不少,看似其乐融融四下和谐的模样,只是,这其中总有那么些例外……
“这样病都快养了十年了,本宫瞧着大小姐这身子骨恢复的顶顶好,白侧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大小姐接回去,堂堂一个亲王府的嫡长女,常年长在外家算什么规矩!”
不用看只听着这懒洋洋的声音,云知欢也知道是谁开口,微微侧目,不意外的遇上一张冰冷绝艳的面孔。
她懒洋洋的倚在凤塌左侧的贵妃椅上,修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透着令人心醉的潋滟之色。冷如正月的天,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大红纱衣,外面堪堪罩着纯白的狐狸毛披风。
她就那么慵懒的看着众人,眼底毫不掩饰的露着嘲弄,偏生那样的动作让她做起来,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一举一动都足以乱人心神。
温氏一个后来者居上的皇后,自然有众多不服之人,众多之中最为明目张胆的便是最受当年皇帝宠爱的皇贵妃——曲绾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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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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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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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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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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