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玉麟愣了一下:“替身?给谁的?”
古鲁沙耶挑眉,看着朱邪玉麟,似笑非笑:“朱邪玉麟你觉得给谁比较合适?”
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朱邪玉麟猜道:“古鲁沙姆。”
古鲁沙耶笑了笑,在阳光下,这个笑容却有些模糊,看得朱邪玉麟莫名心酸:“前些日子,来了一个人,说要娶古鲁沙姆。”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娶古鲁沙姆的事,难道不应该是由暮家印主,也就是在这个时空中的暮云卿来完成吗?
见古鲁沙耶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停下来,朱邪玉麟有些着急:“你倒是说啊!这难道还是什么禁忌不成?”
古鲁沙耶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朱邪玉麟,目光灼灼:“在这一点上,倒是没有什么禁忌——只是,你想过没有,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跟我说这句话的?”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慢吞吞地开口:“我……神使。神使可以吗?”
古鲁沙耶笑了笑,笑容有些微妙,视线转向一边的山峦高地,而道路两旁的农田开始逐渐缩小面积,农家村子倒是稀稀拉拉地多了起来。
这是要进入一个中型聚居地了。
朱邪玉麟热不住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在奴隶社会的时候,有些地方还可以算是母系氏族社会,只是不知道这种只存在于史前文明中的社会意识形态,能不能被她亲眼所见就是了。
修建的通往村子里的路很是宽敞,因此古鲁沙耶和古鲁沙姆的马车能够并排着从容通过村口。
当他们正式进入村子里的时候,有一个头发花白、一身衣服还算考究的老太太从村边走出来,看见他们的马车,眼睛瞪大了片刻,以与其外貌绝对不相符的灵活度蹿到村子边上的巨大铜锣边上,捡起一边的棒槌就奋力敲了下去——“当——”“当——”“当……”
三声巨大的响声过后,村子里的人鱼贯而出,很快就在村口排列起了整齐的队伍。
朱邪玉麟有些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难道他们站在高高的马车上,是为了给这些村民当猴子观赏的吗?
还有那个老太太……
朱邪玉麟的视线落在了和另一个老者并排站在村口的老太太身上,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说呢,应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老太太能保养成这个样子,算是非常了不起了。从她的穿着打扮还有保养程度来看,她的家庭应该是整个村子里比较富裕和受尊重的。
但是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和面部神情,又不支持朱邪玉麟的猜测。
这让朱邪玉麟有些好奇了。
见朱邪玉麟的视线落在错误的地方,古鲁沙耶轻轻捏了捏朱邪玉麟的手,才朗声道:“众位自行退去即可——本王带人随处看看我们的大好家园,并无扰民的意思。”
朱邪玉麟有些惊讶地看着古鲁沙耶,但看见村民们面上又是恭敬又是欢喜的表情——独独没有惊惶受不起等等,也有些释然。
这里毕竟还算是奴隶社会末期,君主集权还没有建立起来,再加上古鲁沙耶自己和神灵对立,君权神授那一套在这个国家中是不适用的。
老百姓只知道古鲁沙耶算是他们的最高统治者,但并没有强大到可以生杀予夺的地步,不会因为一个君王的出现而慌张,那就变得比较自然了。
想通了这一点,朱邪玉麟看着古鲁沙耶的眼神就更加柔和了——先不管这个时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存在规律,但就是看村民们对待古鲁沙耶恭敬、崇拜还混杂着信赖的神情,就让朱邪玉麟觉得,古鲁沙耶能做一个很好的皇帝。
她一直觉得所谓名震古今的明君英主,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卖国贼——国之大器,本应该为民所用,但是到了封建时期,整个国家机器却成了倾尽天下之力,供养一人的工具。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个君主受到的都是这样的教育,怎么可能会做到为国为民公正无私?
听了古鲁沙耶的话,村民们跪拜了一会儿,更有些大胆的拉着宫人说了几句话,都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古鲁沙姆和暮云卿也从车上下来,笑着走到古鲁沙耶身边。
只是当村民们都散得差不多了,领头的那两个老者才上前来。
朱邪玉麟看得清楚,当那个老者拱手行礼,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那个老太太却猴急地赶上前两步,挤到古鲁沙耶面前,笑容满面:“王,到我们家去坐坐吧?”
朱邪玉麟眨了眨眼睛,看看那个被挤到一边、还小小地踉跄了一下的老者,抽了抽嘴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显然,那个老者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但碍于古鲁沙耶就站在跟前,也不好当场发作。m.χIùmЬ.CǒM
好在古鲁沙姆轻轻笑了一声,上前,轻声叮嘱了老者几句,又听老者说了什么,才点点头,重新回到古鲁沙耶身边。
朱邪玉麟有些好奇,还没问什么呢,就见那老者转身,慢慢地走回去,那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就透露着一股子后悔和孤独。
这是古代版的识人不明吗?
朱邪玉麟再次抽了抽嘴角,不过鉴于古鲁沙耶对于她叹气行为的不待见,这次她谨慎地调整了呼吸。
饶是朱邪玉麟已经如此小心了,古鲁沙耶在宫人的簇拥下,在那老太太热情洋溢的介绍中,还能于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
趁着朱邪玉麟故意放缓脚步、落后两步的间隙,暮云卿上前,压低声音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朱邪玉麟心中那点关于危险的直觉瞬间亮了起来,头也不回地、但好歹还记得要压低声音:“我拒绝。”
“……”暮云卿有些无语,“我们不能扰乱这个世界的轨迹。”
朱邪玉麟嗤笑一声:“我的出现,就是一个变数了。别告诉我,当年印主身边还有我这样一个女人。”
朱邪玉麟没有看过暮家关于暮家印主的任何记载,但要知道,世上吗,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正史,也还有为尊者讳这一点呢,内容也不能全信。
更何况暮家印主声名赫赫,留下一个墓葬群还那么诡谲难测偏偏还好东西一大堆,想要不惹人瞩目都难。
因此当暮家墓葬群被世人所知到现如今,关于暮家印主的消息简直可以称为是满天飞——不过无风不起浪不是,看似不正经的消息中,总有一两个能够切中重点的。
当初朱邪玉麟在快要和暮云卿成亲、被关在宋烨修的农庄中的时候,就靠着手下人到处搜集的关于暮家印主的各种版本的传说打发时间。
要知道,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境况,小说都是杀时间的利器啊!
看了那么多关于暮家印主的消息,里面所说的暮家印主的经历那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但朱邪玉麟硬是从这些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中,总结出一点相似点。
那就是——暮家印主不管从什么意义上而言,都是一个天煞孤星一样的存在。
这个人很强大,但是他的强大似乎和命格有关、与天赋无关。
而有着这样命格的人,他的每一次成功,都要为苍天奉上足够的鲜血和生命。
因此,即使暮家印主在建立墓葬群之前,过着妻妾成群儿女绕膝的真人生赢家的生活,但实际上,却没有人能够亲近他的内心。
更别提会出现朱邪玉麟这种几乎是寸步不离、能够影响暮家印主决定的女人了。
暮云卿轻叹一声,修长美好的眉毛逐渐往中间挤,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这并不是你不帮我的理由。”
既然朱邪玉麟也能跟着他到了这里,就说明这个世界会针对朱邪玉麟做出相应调整——将近十年的时候,朱邪玉麟沉睡了将近十年,这段时间足够这个体系做出应该的改变了。
更何况……暮云卿视线深沉,扫过走在前面、被宫人簇拥在中间的古鲁沙耶和古鲁沙姆,眼中一闪而过一道精光:“你和古鲁沙姆两姐弟感情很好,他们相信你多过于相信我。”
就这一瞬间,朱邪玉麟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亲爱的,你真的搞错了!
朱邪玉麟心中简直泪流满面:他们不是相信我,而是他们觉得一个刚见面不久就沉睡在他们家,而且一睡还睡了将近十年的人,对他们而言不具备威胁性!
所以说,有的时候,误会真是非常之美好!
见朱邪玉麟神情微妙,暮云卿不气不馁,以游刃有余的态度继续劝说:“你知道古鲁沙姆最后是一定要嫁给印主的,这是这个世界轨迹运行的必然。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能抗衡的。”
朱邪玉麟从来都不知道暮云卿说话能这么委婉——以一己之力抗衡这个世界的轨迹,说是“不能抗衡”实在是太客气了点,直接说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都不为过。
奈何朱邪玉麟从来都和“识时务”挂不上钩。
她这个人的性格说好听点是执着,说不好听就是驴脾气,相当的固执。当朱邪玉麟认定一件事一个人的时候,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它。
就在暮云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前面的一团人突然停了下来,古鲁沙耶还专门转头看已经落后一大截的朱邪玉麟和暮云卿:“你们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古鲁沙耶站在逆光中,眉眼看不真切,但朱邪玉麟就是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带着令人胆寒的阴冷气息。
妈蛋,这是连问都不问直接给老娘定罪的节奏吗?
朱邪玉麟心中有些暴躁,同时还有些无辜的委屈:“这就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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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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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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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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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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